第306章 邓芯草困中求生
黄溪午早不是当年的幼稚弱主,对于身边的阿汎,他清楚的很。
当初出家的时候齐蕴则也提议过把阿汎留在自己身边,那时候黄溪午觉得自己爹爹性情太软就不放心。如今,阿汎在寺中又跟了三年,知道他和唐憾儿来往的许多细情,尤其是当年那些隐情,他更不放心了,这样一个人,怕是只能放在身边亲自看着最保险。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动手的那一步,那便借唐憾儿的手制住他。
两厢里安排着,又盘算许多杂事琐事,合婚算黄历,报备佛寺和寨祠,虽是再嫁,总有些不能省的程序要做一遍,何况唐憾儿也不想在这些琐事上再委屈黄溪午,这样又一晃小半个月过去,就离秋祀没几天了。
勐茶寨人看重秋祀大典,不管旁的什么事都要等祭祀完毕才有精力或是闲心,因此婚丧嫁娶大多在深秋之后,要么冬日,要么早春,所以眼下,黄溪午进门怕是还要再耽搁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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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溪午心里急,怕时久生变,唐憾儿后宅那几位也烦,总觉得黄溪午重进门这事如同头上悬着柄剑,晚落不如早落,反倒叫人不安生。
不安生的众人又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然而眼下祭祀是大事,庄子里忙的不得了,两家公司都要报账要分红,雨旱季交接,也要为冬储做准备了,于是,忙乱加上烦乱,唐憾儿恨不能住到公司里去夜不归宿。
可她越躲,后宅就越发东猜西猜,猜忌多了越生闲事,简直恶性循环。她又为了避免顾此失彼,省的陪这个不陪那个的,便一直叫晚餐聚在一起吃。
于是,像辛酉和阮梅宁这俩天生气场不合的,白天彼此见不到,可晚上那顿饭是难免碰面,因此呛嘴抬杠的次数都密集了,吃个饭跟打仗似的。
唐憾儿原本是不想束缚他们太过,她觉得乖巧虽好,可过头了就是沉闷,若是一个个没了个性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活泼泼的,可在旁人看来,她这“不管不问”等同于默认放纵,于是越发较起劲来。
席上唇枪舌剑,韦阿谣也不一味忍让了,连卑怯惯了的阿坤都不免加入战局,而阿芥跟在唐憾儿身边伺候用饭,看似不哼不哈,实则时不时插一句,把偶尔冷下来的气氛重新炒上去,这时候,反而把阿笋衬得像个十足的小白花,虽则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其实压根找不清自己的定位。
唐憾儿在吵闹中吃了一顿又一顿晚饭,心情是没什么好心情的,但反而不像之前那样非得想多周全了,就按着规矩来:
初一十五肯定是到辛酉那里,另外再分正夫四天,侧夫各三天,侍夫小侍各两天,通房本就时常陪着不另算,这样匀下来还能给自己留几天消停日子,她面上亦无悲无喜,也看不出宠谁不宠谁来。
永酽楼近来平静,只是表面看起来的公平,私底下依旧无公平可言,比如到了去阿坤那里的日子,阮梅宁斜倚在梅蕊苑门口,或是送一对护腕,或是拿写书做幌子,抑或是说几句养花种草的事,总能把唐憾儿揽走,气得阿坤直跳脚,又不能说在当面。
这样算下来,除了白日里工作上的接触,阿坤竟两个多月不曾近唐憾儿的身了。
主子不好过,下面人都跟着难受,这回连埆童坎童都急着给阿坤献计。
埆童被狠打过那一回之后乖了不少,阿坤升侍君后也给他们补贴了些好处,近来算是相处的不错,把之前那点事压过去了,此时埆童正替他盘算。
“侍君,您可不能再吃这哑巴亏了,之前就总叫他拦了去,您没握着把柄不好提,现在既然都定了规矩,那就得按着规矩来,您告到哪都是占理的。”
“我也得有地方告!被拦走的那是妻主本人,她定的规矩,腿也长在她身上,我能说什么?”阿坤不忿。
坎童也劝:“要不您也直接上前去把少主勾回来,阮侧君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
“甭长他人志气,咱们侍君姿色也不差,论魅惑人的本事这院里谁比得上——哎哟!”埆童话没说完,被阿坤抬手拍在脑门上,立刻改口,“奴多嘴,奴知错。”
这劝的可不是什么好话,见阿坤真恼了,坎童帮忙求情:“侍君息怒,埆童是多嘴了,可道理没错,您又不差什么,凭什么让着那边。”
阿坤叹口气:“别安慰我了,哪哪都差着呢,阮侧君是正经学成归来的高材生,如今又是妻主的左膀右臂,我算什么呢?不过跑跑腿动动嘴,说侍君不像侍君,说管家不是管家。”
“侍君,您可别这么说,他不过是多识些字罢了,您不也是公司茶山两头跑着,连这永酽楼也是您在一直管着,正夫的中馈之权还一半落在您身上呢。”
阿坤想想也是,可还有一点——“他家世比我好,阮家这小金户稳稳当当的,比某些木户土户也不差,可我是个破落出身。”
“哎,这个您竟不知道吗?”埆童又往前凑凑,“阮侧君一再为阮家人谋好处,少主那里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家世好是好,可也是累赘。”
阿坤还没说什么,坎童先奇怪了:“你怎知少主不耐烦?”
埆童得意的笑:“奴的表叔是茶山的一个管事,私下里说起来过,那阮纹管事叫阮侧君同少主提,把本家一个什么人塞进公司做事,阮侧君发了好大脾气,说什么之前已塞过几个,做的好便罢了,偏偏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还坏了些事,幸好少主没计较,只说了几句,这又想塞人,他开不了这口”说到这,还故意停了停,一副卖关子的模样。
不等阿坤开口,坎童就训他:“有话快说,别看侍君好脾气!”
埆童哎一声,接着往后讲。
阮梅宁说是不开口,结果还是应下这事,又去同唐憾儿提。
唐憾儿很不高兴,冷着脸说了他几句:“梅宁,你待家人好这不是坏事,可一味的纵容他们就不对了,若是好儿郎自然该提拔,可那送来的都是不像样的人,你高洁如此,不怕被他们坏了名声?”
阮梅宁红了脸,却依然坚持再求一个机会:“梅宁受母恩惠,以一庶子身份求学多年,才有今日的福分,怎能转头忘本?妻主,请求您看在梅宁的面子上,再抬抬手,万一这回是个正经后辈呢?”
于是唐憾儿还是给办了,又把人送进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