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苦阿坤急选立场
终于这顿饭吃到尾声,唐憾儿站起身来,身子往左一转,似乎就要像往常那样同樊云起一起走,就见阿坤不小心把一支筷子碰到了地上,又蹦了一下,清脆的两声响,打破了傍晚的寂静。
唐憾儿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阿坤一边示意身后坎童捡起筷子一边解释:“妻主,是我不小心走神了方才突然想到今天正是月圆的日子,韦侍君晚归的路上倒是亮堂。”
唐憾儿顿住脚:“小晃,一会儿你带人去迎他一下,午后刚下过雨路上滑。”又转头对辛酉说道,“回去等我,楼上还有本账没看完,我尽快来。”
说罢提脚走了,自始至终也没再看樊云起一眼,而樊云起也一直低着头慢慢的品一碗汤。
其实,就在两天前唐憾儿和樊云起已经为了这事争论过几句了,其实也算不上争论,因为两个人都在纠结着,并没有固定的立场。
对唐憾儿来说,深知于公于私对辛酉都不能冷落,而且两人结婚都小半年了感情总是有的,她只是不肯承认“爱”这个字,可喜欢还是喜欢的,辛酉对自己一片深情,她不能装作一无所知,必然有所回应。
而樊云起这边,他就有些难以启齿。
作为贤惠的侧夫,他何止不能抢正夫的风头,甚至还要劝着妻主雨露均沾,旁的夫侍一概要顾及到。
可私心里,自己才是和唐憾儿互相爱着的那个。
不止前面的几个小侍通房,连辛酉都算是后来的,明明是他们两个私定终身在前,辛酉设计上位在后。
然而这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他不能叫人觉得自己德行有亏,更不能善妒善嫉,何况“私定终身”绝不是什么好名声,在人前,他必须就是那个在正夫之后才嫁进门的侧夫。
两个纠结的人不咸不淡的争了几句,谁也没把真心话完全说出口。
唐憾儿不会当樊云起的面承认自己对辛酉是有些喜欢的,只说按规矩该去看看一看他,又觉得不舍樊云起这边。
樊云起也没当唐憾儿面说自己嫉恨,也只说按规矩她得雨露均沾,自己不是不贤良的人,可不能独占妻主,又适当表示毕竟还在蜜月里自己多少有些醋意罢了。
两个人适度的表了态,最后又适度的妥协了一下,前面可以借着新婚的由头不到外头去,可眼下这个十五无论如何得到辛酉那里一趟,至于别的几位就先不管了。
不过,方才唐憾儿那一起身,还存了一丝侥幸,如果辛酉不提,她就当忘了,还去樊云起那里。
樊云起在余光里看见唐憾儿脚尖冲了自己,也存了一丝欣喜,觉得她果然还是先顾着自己的。
一切毁于阿坤那句话,不知他是无意的还是存心的,“月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词在静谧的大厅里产生了炸雷一般的效果。
月圆等于十五,谁听不懂呢?不能明说罢了。
于是唐憾儿必须表态要去兴元楼,而辛酉登时一笑,立刻起身:“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阿坤紧随上来:“恕阿坤打扰片刻,先跟您去瞧瞧我那蠢笨的小厮怎么还没回。”
几个人分头忙自己的事,阿坤跟着辛酉一路到了兴元楼。
辛酉正高兴着,虽不便明说,也知道阿坤这是变相的帮了自己,只随意同他闲聊:“你小厮到我那去做什么?哦,对,是领月例,怎么还没回吗?”
阿坤恭恭敬敬的:“也不一定,饭前还没回,或许这会儿就回了呢,也没几步路,阿坤就当送正君一程。”
此一程正是彼一程,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韦阿谣跟辛酉有过龃龉,虽说是小厮引起来的,却是记在正主头上,因此在樊云起进门后,韦阿谣就不动声色的跟东厢示了好,若是辛酉计较,樊云起就是他的靠山,如果不计较,那谁跟谁好全然没关系,反正唐憾儿喜欢樊云起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跟他走得近定然不会吃亏就是了。
韦阿谣这样做了,阿坤就不得不也选个立场,这个时候要是模糊,很容易被辛酉误伤,被动推入对方阵营,还不如一早就表态跟定了他。
谁得宠都不怕,唐憾儿再糊涂也不会伤了正夫的地位,阿坤在唐家长大,多少知道景枫表面的好脾气掩盖下有的是手段。
甲童见阿坤跟着回来,立时一怔,问安时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尴尬。
阿坤惯会察言观色,故意说话给他听:“正君,既然到了,阿坤就先回了,怕是埆童早就走了,待我回去好好训斥他,领个月例这么麻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君手下办事啰嗦呢。”
辛酉急着准备迎接唐憾儿,也顾不上他,随口道:“也好,甲童去送送邓小君。”
“不必了,您留着他伺候吧,怕是妻主随后就来。”阿坤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甲童见他走,赶紧冲丙童一使眼色,自己则上前接着辛酉:“少主要来吗?奴伺候您沐浴。”
“嗯,快些,别误事。”
甲童带着丁童以及烁童灼童几个,烧水端盆备衣沐浴,一时间忙忙碌碌,与此同时,丙童一溜烟跑到小柴房,把埆童放了回去。
“小姐,小姐”小晃急急地几声叫,再次打破了刚才好不容易重新形成的平衡。
唐憾儿刚把最后几页账目翻完,起身换了件衣服要下楼,就见小晃和桑童搀着韦阿谣咋咋呼呼上来了,前后脚还围着几个茶工和院里的小厮。
“这怎么了?”唐憾儿大惊。
因为是盛夏,韦阿谣本来就只穿了刚遮过肘部的上衣,现在连那上半截袖子都焦黑一片,整个胳膊暴露出来,乍看是红彤彤一片,再细看则是斑驳的燎泡。
韦阿谣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着痛跟她解释:“妻主,我不小心碰到了炒茶的锅。”
唐憾儿也没闲心听细节,赶紧叫人扶他回谣芳阁,又命人去外面请郎中来,庄子里自身也存着烧伤烫伤的药,喊人快去取来,窖里还存着消暑的冰块,也拿些来。
“不用叫郎中,这大半夜的也不方便,涂些药就好。”韦阿谣拒绝,推推搡搡的不肯由着桑童把上衣除去,只说先拿凉水来清洗。
这时候从外面请人的确是不方便,等人来也得一两个小时了,唐憾儿想想脱下枚戒指来,叫小晃拿着去请招运青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