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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乌审旗的“乌审马”是耐力强的蒙古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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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孟克有些郁闷,本来不怎么爱说话的他更没话了,娜仁额格其以为他可能认为自己要订婚后又要结婚离开家难受,就跟他讲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的,再说离结婚还早着呢,现在也不是久远的游牧时期了,嫁出去很难回来,轮牧好多了,说不定让定居牧也不轮了,家人就永远不分开了。孟克听了笑笑说:“我不是因为你要订婚,你订婚是好事呀,帖阿哈又那么好,知道他娶你还早着呢。”

    “那为什么不高兴呀?”额格其问还没等孟克回答呢,伊赫阿瓦嘎说话了:“他因为马。”

    原来,眼看国庆节来临了,按这几年习惯要同那达幕一起庆祝,孟克他想参加赛马比赛,可连马都没着落,想让岗的妈妈和金汉文大爷说说借他那匹军马,或者借帖哥那匹银鬃枣红马,可是岗的阿瓦(父亲)并不同意,说机关的马不能随便借,它们和人一样是有纪律管理的,还是应该从生产队的马中挑选。孟克他太了解队里的马了,他没看上一匹,可伊赫阿瓦嘎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队里这二十多匹马是有可以参加比赛的,全在人调教,当年咱们的青马人们并不看好,可在伊赫阿瓦嘎的调教训练下,拿下两次全盟种马赛第一名。可好几个项目,比如走马比赛,第一名几乎全被乌审旗拿走了。岗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伊赫阿瓦嘎解释说,他们有号称成吉思罕铁骑的乌审马,产地就在我们鄂托克旗南边的乌审旗,是为蒙古大军征战立下战功的。乌审马体骼健壮,小巧玲珑,眼毛长于一般马是为了迎风沙行走,前胸宽厚肺活量大,头脖径直向前,看似没有西方高头大马好看,加之鬃毛灰杂,其实这都是在千百年恶劣环境中形成的生存优势。头颈平行鼻孔粗大便于顶风呼吸,吃的少且杂,其它马随季食草,喜吃新鲜的露头草,食程太长,夜里还需加料,而乌审马用现在话讲,就是不挑食,它食草品类广泛,干湿都行,吃饱就走,拉东西力量还大,个子小便于骑行,对厩舍没有讲究,长期在风沙环境中养成耐饥渴、抗风寒且很少得病的习性,经过与人类几千年的相处,性情比较温顺,极少惊疯伤人。它不知疲倦的行走,非常适合远征和拉车骑行。由于乌审旗地理位置偏西南,有腾格里、毛乌素、库布其大沙漠做阻断,东西方洋马很难进来,它们也不容易出去,所以种纯度高,还一直在风沙干旱的恶劣环境中生存,野性退化不明显。而同属蒙古马的东、西乌珠穆沁马,骨骼较大,体躯粗壮,食料多,不好驾驭。它们在锡盟较好草场生存,野性退化明显,受外蒙古马扰性,纯度下降。昭盟克什克腾的百岔沟马,虽然个头稍小一些,而且是山地型的铁蹄马,不仅与东、西乌珠穆沁马情况大致,还在近代受东洋马袭扰多,纯度明显下降,“铁蹄马”也只是传说了,因为现在克旗马没有一匹不需要人工打铁掌的马。只有当年跟随蒙古大军,横扫欧亚大陆的乌审马,仍用祖先留下的体骼和耐力奔走在鄂尔多斯高原。乌审旗靠着乌审马在驮行和远程走马比赛中总是第一是很自然的。不过我们在短距离速度比赛上还是有胜算的。当年被卖往宁夏甘肃的乌审马有的远涉新疆,后返回我们鄂尔多斯后,虽然个头大耐力没有原地乌审马强,可暴发力明显,四蹄跳跃挎度大,而且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蒙古马血统,是可以出成绩的。最后伊赫阿瓦嘎说:“我早就看好一匹,就在咱们生产队,是一匹蓝色的斑驳马,四岁了,明天孟克去队里登记一下,拉出来调教好总行。”

    听阿瓦这么一说可把孟克高兴了。

    “岗巴嘎,比叶庆额布乌给白奴?(岗小子,你身体不舒服吗?)”一天早晨孟克看出岗不精神的样子问。

    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可只要你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马上就看出来了,并要关切你,照顾你。

    “陶老盖额不得出白那,比叶伊和亚达日主白那。(头痛,全身疲乏。)”岗手托在马桩上跟他这样说。

    孟克赶紧从饮牲口槽那边过来,把右手放在岗的额头上:“哈路日主白胡有么巴?(是否在发烧?)”

    说完就去解青马缰绳,要带岗去乌兰镇卫生院,岗跟他解释没有感冒,是昨晚没睡好,他听着笑了。然后往勒勒车上装羊粪砖,说要送到生产队去,顺便把斑驳马牵回来,岗一听马上来了精神,跟孟克一起装车。

    到生产队有五六里的路,说是队部,实际上就是用沙柳条围起来,又用稀牛粪糊住的牲口圐圙。有那么一间小土房,住着看牲口的一个叫呼青图的光棍,他五十多岁,因他六岁就开始驯烈马,结果在九岁时从马上摔下断了右胳膊,现在在队里当会计兼通信员,晚上看圈里的牲口。

    呼青图看的都是队里的大牲口,有四十几峰骆驼,二十多头牛,三十多匹马。他不负责饲养,骆驼都自已在外不用人管,牛和马有牧民上午赶出去,下午再赶回来,马廊里就有那匹斑驳马。孟克给呼青图叔叔带来了一瓶酒,他高兴的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大声就唱了起来:“察罕淖尔的呼青图,没儿没女养匹马,这是宁夏回来的斑驳马,战将风度叫岱庆,狼群夜晚来到圈,羊群吓的四处窜,只听岱庆怒嘶吼,扬起前蹄奔狼群,后踢前蹋往前冲,头狼被踢嗷嗷叫,狼群逃回乌仁山。”

    孟克问呼青图叔叔真有这事啊,呼青图叔叔笑笑说:“有啊,不过不是我这个呼青图,是民国前的呼青图。”

    “那这种斑驳马为什么这么厉害啊?”孟克问:“它们怎么又来到我们鄂托克了?”

    呼和鲁叔叔领他俩来到拴着的那匹斑驳马跟前说:“你们别看它身高马大,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和我们乌审马有相似的地方,你们看它的脖子非常的粗壮,头与脖子基本是平行的,总是有种低头向前行的感觉,而西方马,大多头是直立的。你们再看它的鼻孔,也是非常的粗大,便于呼吸,最像乌审马的是它的眼毛,特别的长,这是我们乌审马几千年来应对鄂尔多斯高原风沙最具有的特征。”

    “您是怎么判断它就是乌审马的,它们又是怎么去了宁夏,而又为什么回来了?”孟克和岗都非常想知道这些。

    “准确的说它不是乌审马,是带有乌审马血统的西域马。”

    呼青图叔叔喝口酒继续讲:“我们乌审马由于长年在毛乌素沙漠中生活,已经进化成抗风沙、耐饥渴、抗严寒、疾病少、食草杂、食程短、耐力强的生理特征。它们在野外环境中,不惧怕狼群猛兽,遇险不惊不炸,还特别温顺,只是个头矮小,毛发粗糙,没有西方马漂亮。蒙古大军在几个世纪的征战中,许多乌审马留在了西方,并与当地马融合,出现了东、西方混种马。清代左宗堂又带了大批乌审马、乌珠穆沁马、阿巴嘎马、上都河马、白岔铁蹄马进入新疆,与伊犁马交融后,使得西域马身体里的蒙古马血流的更多了。”

    呼青图叔叔提着瓶子喝着酒,领着孟克和岗在斑驳马身边来回转,他越讲越声音大:“这斑驳马就是我们的蒙古青马!至于它是怎么回来的?那是我呼青图领回来的!”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孟克看着他喝多了,就先把羊粪砖卸下,等一会儿再说牵马的事。

    这时,格日勒奥很都和她的爸爸骑马来了,她爸爸是大队的队长。知道孟克想用斑驳马参加那达慕比赛后,跳下马来说:“参加比赛是好事,如能给察罕淖尔争回荣誉那我们全苏木(公社)为你自豪。我做为大队长全力支持,就用我们这匹枣骝马吧。这斑驳马是我们从石嘴山用二十只阿尔巴斯白山羊换回来的种马,它还没有驯服过,一下两下你骑不了,等和我们乌审母马下了小马后,从小驯出来就好办了,斑驳马即使让你骑,万一跑两圈下来累死咋办?它有暴发力,可没有我们乌审马的耐力,更没有在草原上使劲跑过,如果死了我们谁也赔不起。”

    听队长这么一说,岗更佩服奶奶了,这不就是奶奶的话么,全让她老人家预料到了。

    呼青图叔叔说话了:“队长说的对,没调教出来根本骑不成,烈马驯服后让人骑就行,可赛马需要调教,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否则让它跑它不跑,不让它跑它却乱跑,还要让它遇到沟坎敢跨越,遇到河流敢涉水,这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

    他俩回来问奶奶,呼青图叔叔为什么懂得那么多呀?

    奶奶说:“他解放前也是喇嘛,而且是阿贵庙高僧扎拉敖斯尔的徒弟,没少学东西,为什么格日勒她爸爸去石嘴山兑换这匹斑驳马就带上他,因为他懂马、懂藏、汉语,只可惜早早就残废了,没娶媳妇不是没人嫁给他,而是他怕连累人家。”

    让奶奶说的,岗根塔拉心里特别佩服呼青图叔叔了,佩服他驯马的勇敢和他的知识与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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