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舞女
唐家制衣局在比赛中完胜，可唐风并没有别人预想的那样高兴。
唐风坐在书房中，看着墙上挂的那副《挥扇仕女图》，原来的《神骏图》已被林婉儿换掉，现正搁在书案上。
他本想再换回来，将这副《挥扇仕女图》丢掉，可却觉得手脚沉重，懒得行动。
唐风一遍遍回想白天，在林家，林婉儿说过的每句话，可找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心意。
她的心究竟在谁那里？
如果她心属胡文斌，为何又要将秘方交给吴总管呢？
如果她属意我唐风，之前在唐府，她为何又几次三番对我、对唐家如此伤害？
现在，唐家制衣局胜出，整个唐家似乎都欢天喜地。可他，唐风，却在这种喜庆气氛中倍感孤独。
所以，从林家回来，他既没去老夫人处，也避开了杜鹃热情软糯的邀请，独自来到这后院书房，在这里独自缅怀感伤。
正陷入愁闷中的唐风，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唐雨吓了一跳。
他似乎携风带雨，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悸动，像是春天化了冰的河流，开始哗啦啦地流淌，甚至现出澎湃的模样：
“大哥，你真该后悔今天没去比赛现场，你猜，我见到了什么风光？”
像是春风化雨，唐雨这种激动和雀跃，驱走了唐风心里的落寞，他问：“表演结束了？好看吗？没出什么差错吧？”
“好看，真是好看。不止衣服好看，人更是好看。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像梨花，清凌凌的；又像海棠花，艳丽的很，让人牵念……”
唐风听得一头雾水，从案桌上拿起那副《神骏图》，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过来，踩着凳子上去，给我把画换回来！”
唐雨似是根本听不见唐风的要求，神情像梦游一样，盯着墙上那副《挥扇仕女图》，说：“这副画上的女子虽个个风情万种，可没有一人能及她的清丽俏皮。她像是画上的那只振翅欲飞的鸟，她的世界，一定在蓝天白云之上。”
唐风此时觉察到唐雨的异样了，认真询问：“你是遇到什么人了？告诉我，今天的试装和群舞的情况。”
唐雨双眼发光，像是又重新看到了今日比赛场上的风光。
最后一日的比赛现场，比前两日更加拥挤热闹。因为，今天是服装的展示，人们从今日的节目中，不但可以见到时下流行的服装颜色款式，还可以窥一下宫廷的一角风光。
尚衣局带了试装的舞女，个个风姿绰约，体态妖娆。
这些舞女穿上唐家制衣局的新款服装，在音乐声里，翩翩起舞。
往年，虽也是这样，可从未有一次，像今年这样看得让人热血沸腾，忘乎所以的。
第一支舞，《胡腾舞》，她们穿上唐家制衣局的胡服，在锣鼓声中，闪挪腾转，敏捷灵动地上场。音乐、舞蹈、衣服，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感觉一切是那么的行云流畅。
唐雨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跟着跳上一场。
第二支舞，《惊鸿舞》，是一女子独舞。当一个年龄不大，俏皮灵动的女子，身穿唐家的齐腰襦裙，站在赛场中央时，台下一角，一个带着围幔斗笠，坐在一个案桌旁的女子掀起了围幔往台上看了一眼，立即重又放下，对站立身旁的一个女子说：“就她，还柔嫩着呢，怎能跳好这惊鸿舞？这支舞，没有三年五年的刻苦磨炼，别想跳出它的韵味来。看来，宫里头今年还是很敷衍，知书，我们走吧。”
那个叫知书的刚要应答，此时，乐器奏响，台上那个看着天真稚嫩的女孩开始甩动了一下肥大飘逸的双袖，有如栖在枝头的鸿燕，突被惊动，自然地振翅欲飞。
场下观看人员不由地齐赞一声：“好！”
而那个戴着围幔斗笠的女子，也将她的丫鬟知书伸过来准备搀扶她的手推回，说：“且慢，再看一会。”
这一支《惊鸿舞》，看的场下时而鸦雀无声、时而欢声雷动；看的唐雨眼中除了舞台中间的那个灵动惊艳的人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曲罢，这个舞女尽兴地跑到尚衣奉御那里，撒娇地问：“姑姑，我跳得如何？”
尚衣奉御笑着说：“也不知今天他们走了什么运，竟能得我大唐公主为他们亲自一舞。”
那女子对着尚衣奉御嘘声，说：“别让人家听见，否则皇后娘娘又该罚我抄《女则》了。”
尚衣奉御丢给她一个假装的白眼，说：“现在知道怕了？你没把我吓死，竟然混在舞女中跟出了皇宫，我的身家性命，都还捏在你手里呢？”
那女子笑着说：“姑姑，没事的。即便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不会罚姑姑的。她知道不关姑姑的事，而且，她也暗许我跳舞。”
此时，场上第三支舞的曲子开始奏响了。
场下，那个戴围幔的女子身子不由地一震，自言自语：“竟然是《霓裳羽衣舞》？今儿个，真算是来对了。”
尚衣奉御帮那女子套上一件艳丽的大袖衫，然后那女子就轻盈地来到场中，几个舞女中间，摆好了姿势。
音乐中，有一小段笛子独奏。女子在场上，听见耳中笛声婉转、清扬，像是泉水叮当，忍不住扭头望向吹笛之人，发现一翩翩少年，站立赛场一端，目光盯着自己，身心投入地吹着笛子。
笛声结束，乐器又奏响了。女子有些分神，见身旁同伴开始了舞蹈，忙收敛心神，动作跟上。
大袖衫的宽展飘逸，被这只《霓裳羽衣舞》展现的淋漓尽致。从这只舞曲中，人们看到了唐家制衣局的华美服装、见到了大唐的盛世风光。
曲罢舞终，场下欢声雷动。
那女子来到唐雨跟前，红红的脸儿，娇喘嘘嘘。她忽闪着浓密的睫毛，好奇地问：“你是谁家儿郎？笛子吹得很像样！”
唐雨像是置身梦中，傻乎乎地问：“你是谁家女子？舞跳得如此美妙！”
女子听了，咯咯笑，手指向北方，说：“我家住在那个方向，你呢？”
唐雨说：“我是唐家二郎，唐雨。你呢？”
女子说：“唐家二郎，我记住了。我叫安乐。”
此时，尚衣奉御过来，叫女子离去。
唐雨见她离去，很是不舍，忙问：“我如何才能再找到你呢？”
此时，女子已经离开，她咯咯笑着，喊：“你找不到我的，除非…除非，你能考上状元，走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