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那晚过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冷了。
王默之前总是晚归,但两人还有话说,现在基本天天共进晚餐,他却不太理她。他不问,她也不主动找话题,两人各自沉默吃饭,餐厅里安静得只有碗筷轻微的触碰声。
吃完饭,两人又各自回房忙自己的,泾渭分明得像合租的陌生人。等保姆收拾好离开,整所房子就彻底安静下来。
何嘉绮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本来就喜静,从前玩闹活泼都是因王默逗弄,他不打扰她,她可以在工作台前坐一整天。
偶尔的,她会被大门关闭的声响惊到,她知道是王默出门了,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世家的教养大都体现在待人接物的细节上,王默从前能做到一百分,现在倒像是跟家里所有门都有仇似的折腾。她心有戚戚,不知道他对她何时才能真的消气。
虽然综艺录制都是有台本的,但过程总会有嘉宾个人发挥的余地,何嘉绮这次接的是一档群居生活体验类真人秀,以构建一个理想社区,打破孤独、共同生活为主题。
第一天的摄制内容相对简单,嘉宾们陆续出境,自我介绍,互相打完招呼,围坐在一起聊天说笑,讨论任务,总之是一派其乐融融的顺遂中,又凸显几处亟待解决的小问题,彰显出嘉宾各自人设魅力,就能让节目顺风顺水的继续。
山庄内风景很好,不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里面遍植耐寒花束,一丛丛竞相怒放,比起艳阳下的百花齐放别有一种冷寂被打破的艳美。山庄里有天然温泉,晚上结束拍摄,女嘉宾们相约着去泡汤。
何嘉绮去得晚了点,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人声低语。
女嘉宾1问:“我之前听说孙慧语要来,怎么没看到人?”
女嘉宾2:“之前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临时改了。”
女嘉宾1:“档期冲突了?”
女嘉宾2笑而不语,眼神落在女嘉宾3脸上,3不露情绪的轻笑声:“何嘉绮来了,她怎么可能来。”
静默两秒,女嘉宾1声音微变,有点惊讶:“是因为那个……王?”
随着王默接手家族事务渐多,对瑞银的掌控日渐得力,外人提起他很少再用曾经亲密随意的王三公子相称,叫王总或者王先生,有时候连如此也成禁忌,大家心照不宣的只以姓氏指代。
女嘉宾1得到同伴眼神肯定,轻轻一笑,更多幸灾乐祸:“新欢旧爱是不能放一堆哈。”
女嘉宾2:“听说他为了安抚孙慧语给了另外的资源,比这个好多了。”
女嘉宾3:“孙慧语上次能接到陈导的片也是他的意思,那个角色可是从别人嘴里硬抢来的肥肉。不过据说何嘉绮是唯一被他带着见过王家人的,还真说不上他对谁比较上心。”
何嘉绮听得心里发堵,转身就要走,看到后面又有人过来,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里面的人见她进来,都开开心心的跟她打招呼,亲热招呼她过去。何嘉绮很快融入进去,大家相谈甚欢,仿佛刚才插曲并未发生。
直等到散场,何嘉绮一个人回到房间,心情依然糟糕到极点。
亏她之前信心十足,认定王默不能在感情上让她难受,如今不过听几句不知真假的流言,她就难过得要原地爆炸,如果他日成真,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她打开微信和王默的对话框,编好一行字删掉,又编辑,她跟自己说给他两分钟时间,两分钟内他不回复,她就撤回。
她发出去,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然而只坚持了数十秒,她就撤回了。
她睁着眼静静躺在床上许久,手机突然震动。
王默问:【什么事?】
她:【发错了。】
他不说话了,又是一夜冷清。
嘉城冬至那天下了场小雪,窗外雪花纷扬,冰冷萧索的气息反衬得屋内气息更温暖安宁。
何嘉绮坐在房间的床上织毛衣,房间门敞着,王默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她抬头看他一眼,他才如被允许一样走进来。他总是这样,除了那个失态的夜晚,在任何时候都绅士如谦谦君子。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拨弄几下她手里的东西,问:“你又在织什么?”
何嘉绮正织到花纹的地方,心里数着针没抬头:“给果果织的毛衣。”
“前几天不是刚织好。”
“温诺说好看,小孩子长得快,我再给她织一件大点的。”果果是温诺的女儿,两个多月,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王默笑声,不太认真说:“我得找老顾要工钱,凭什么给他打白工。”
何嘉绮笑得眉眼弯弯:“我给我干女儿做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王默跟她讲道理,一贯的漫不经心,“你不给她织,可以给我织,老顾占了我利益。”
他最近两周不知为何心情好了些,虽然两人还是分房睡,他时不时会和颜悦色跟她说两句玩笑。
何嘉绮斜他一眼,唇边笑意盈盈:“得了吧你,我织好你也不会穿,王总怎么能穿不知名小作坊生产的三无产品?”
“你织好我天天穿,谁不穿谁是狗。”
“真的?”
“真的。”
何嘉绮将手里东西放下,走到其中一面储物柜前,她回头看看王默,脸上有狡黠的笑意,柜门打开,里面挂着一排男士衣物,除了颜色各异的毛衣,还有不知名面料的花色睡袍。
何嘉绮从里面拿出一件薄荷绿的毛衣,比在身前问王默:“今天穿这件?”她几步走到他面前,让他摸材质,“虽然是三无,品质还是不错的,保证尺码合适,不会扎人。”
她的手真的很巧,除了做饭技能了胜于无,在其他手工领域都出类拔萃。
王默说:“我不喜欢绿色。”
何嘉绮眨下眼,转头给他换了件酒红:“这件?”
里面那么些低调的纯色黑白灰,她偏偏选这两件艳色带花纹的,王默觉着她多半从织的时候就是想膈应他。他直接争取利益:“那件黑的。”
何嘉绮给他拿出来,他套上身正好合适,他看她一眼,径直出了房间到衣帽间照镜子。毛衣不厚,质量上乘的羊毛保暖性很好,因为屋内有地暖,穿在身上就很热,王默回来的时候,额头有轻微的薄汗。
何嘉绮让他脱下来,他却问她:“柜子里的都是给我织的?”
何嘉绮轻轻嗯声,目光扫过床上摆着两件红绿色,老实交代:“这两件是在网上看的一个设计师的设计图,当时觉得你看到这些颜色花纹肯定会翻白眼,就织了。”
“织了多久?”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吧。”何嘉绮想了想,“当时拍戏有点忙,只有晚上有时间。”
“什么时候织的?”
“夏天的时候,当时剧组的人看到都笑我不怕热,大夏天的抱一大团羊毛线在身上。”
她笑着笑着,表情逐渐顿住了,王默目光笔直,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双眼睛黑而深沉。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他们分手的那段时间,她就为了想象中他冲她翻白眼的表情织了这件衣服,她当时应该更明白,或许她的想象一辈子都得不到印证。
何嘉绮脸颊滚烫,尴尬的转移话题:“你先脱下来吧,太热了……我去喝点水。”
她转身要走,腰间蓦地一紧,是他的手臂横过来,一把将她捞到怀里。
王默抱她用力,胸膛贴着她后背,下巴搁在她肩膀,热息源源钻进她耳朵脖颈,她听见他清晰和缓的叫她:“何嘉绮。”
何嘉绮呼吸乱了,身体却僵硬,他们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亲密,她竟然紧张得不知要如何回应,只答应他:“嗯。”
他没应,抱了她许久才微叹一口气,声音低沉像是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问完松开她,没给她回应或继续沉默的机会,转身出门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