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何嘉绮拒绝王默的时候有想过自己可能后悔，却还是坚持选了她认为正确的选择。
她骨子里是个现实又有幻想的人，她知道王默的家世地位决定了他以后的妻子必然出身不凡，不会是他从前交往的女伴，也不可能是她何嘉绮。
她如果爱上他，注定飞蛾扑火，不得善终。
她不怕结局不好，只要真心相爱过，即使只有一小段路，她也愿意陪他走。但前提是王默处于单身状态。
他有婚约，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的喜欢和孤勇就成了不知羞耻。
所以后悔她是真不后悔，但失落伤心也是真的。
何嘉绮没有喜欢过人，恋爱和失恋的经历都源于表演课的学习和拍戏时的实践总结，演出来的喜和悲即使再逼真也到底和真实的不同。
她当时是知道该表达悲喜而做出或悲或喜的样子，能入戏也能出戏，但对于王默，她第一次感觉到出戏困难。
真的动心和演的动心在求而不得这件事上，收到的反馈天差地别。
她是真的悲伤，也是真的很想他。但是怎么办，她不可能回头去找他，不止不能回头，以后她也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和王默断联一个月后，何嘉绮应邀参加一个电影颁奖礼，作为电影界很有分量的三大奖之一，现场不止明星云集，星光熠熠，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大佬也来了不少。
何嘉绮预料之中的遇到了王默。
是在进入正厅前的走廊里，因为座次安排的原因，他们本来需要走不同的通道口，何嘉绮的助理这几天病了，临时替补的小姑娘粗心，引着她直接走的贵宾通道。
何嘉绮没走两步，就有工作人员礼貌过来问她座次，助理将入场牌递过去，对方微笑说：“何小姐，您走岔了，您的位置应该走xx入口更近，这边入口出去是xx区域。”
工作人员说的隐晦，何嘉绮也听明白了，道了谢就领着助理往回走，没几步就看到一群人从对面走过来。
为首两个人一个是红了许多年，在圈里地位超然的女明星季安澜，她今天穿的eliesaab高定礼服，胸口开的很低，后背也露出大片的洁白皮肤，却没有半点俗气暴露，优良的剪裁凸显出她所有的身材优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优雅迷人。
何嘉绮看着季安澜走近，小小的惊艳了一下，目光转到她身侧挽着的男人，惊艳就变成惊悚——竟然是王默。
她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掌心已经湿润，眼看着两人走到面前，打招呼的话却一下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最后是助理看不下去先开口叫人，她才表情僵硬的跟着叫了声安澜姐。
季安澜答应着，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才笑道：“抱歉，请问你是？”
何嘉绮没想到季安澜会不认识她，她们三年前待过同个剧组，一个女一，一个女n，虽然谈不上交情。但对过戏说过话，甚至她微信列表里还躺着季安澜的号，季安澜却说她不认识她？
何嘉绮抿下唇，正想自我介绍，王默叫季安澜说：“安澜，你最近又进山里拍戏去了？连何小姐都不认识。”
王默的声音很好听，不是寻常人认知里那种三十岁男人低沉磁性的醇厚声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澈柔和，有种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的肆意坦荡，让人不自觉认定这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性格温柔的人。
季安澜眼波流转的看他一眼，柔声笑道：“我自然没有王总见多识广，既然她跟王总是熟人，不如你介绍大家认识。”她语气温柔绵软，怼人的话说出来倒带了点争风吃醋的味道。
王默和她对视一眼，又看向何嘉绮，云淡风轻的笑笑没说话。他们身后几位男人见状，也起了玩笑的心，恭维打趣的同时，目光投在何嘉绮身上渐渐有些肆无忌惮。
何嘉绮心里极度难受，但面对这种状况，她能做的也只有忍耐，她暗吸一口气，冲季安澜笑笑说：”安澜姐，我是何嘉绮，我刚才走错路了，抱歉，我先走了。“
季安澜微笑着点头，何嘉绮连忙带着助理落荒而逃，她知道她也应该跟王默及他身后的几位打招呼，但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了。
何嘉绮坐到位置上，颁奖礼差不多要开始了，麦白的位置在她后面还隔着过道，他刚见何嘉绮迟迟不来才打电话说过她，此刻见她脸色神色不太对，给她发微信：【怎么脸色不好？】
何嘉绮：【被你骂的。】
麦白：【生理期？不对啊，你得下周吧。】
何嘉绮：【……】
颁奖礼开始，奖项一个个被开出来，何嘉绮今年入围了最佳女配候选名单，虽然之前麦白跟她说过十拿九稳，但尘埃落定前，她还是不能安心。
王默作为特邀嘉宾，位置自然安排在最前面的贵宾区，何嘉绮等待的过程中因为紧张和应付时不时扫过来的镜头，目光基本全程盯着台上，很容易就看到他和他身边时不时跟他咬耳朵的季安澜。
何嘉绮从前不关心圈子里真真假假的绯闻，最近一个月却像是着了魔，想方设法将王默过往的花边儿查了个遍，她怕被人怀疑，每次发问前必在心里写剧本，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精准得她觉得自己可以改行当编剧。
她心里炖炖的疼，想起刚才王默的态度又生气又羞耻，忍不了的时候低下头给麦白发信息：【听说季安澜是王默捧红的？】
麦白大约也无聊，很快回了：【要没有王默，就她出道前跟的那经纪人，没把她坑死就不错了，能有今天？】
何嘉绮：【你知道？】
麦白骄傲：【圈子里前后三十年，就没有哥不知道的事。】
何嘉绮：【那你给我讲讲内幕？王默后来不是很多女伴，他俩现在还在一起吗？】
【？？？】
麦白的怒火简直要冲破屏幕：【怎么的何嘉绮，之前让你参加个宴会就哭天抢地说只靠实力，现在要走捷径了？我告诉你没门儿，好好拍你的戏去。】
何嘉绮：【……】
去年暑期档名利双收的电影《戏王》是当晚最大赢家，揽获包括最佳男主，最佳剧情，最佳导演在内的五项大奖。何嘉绮如愿拿到了最佳女配，全场目光投过来那一刹那的激动与愉悦她大概一辈子都记得，同样，她还会永远记得今晚给她颁奖的人——王默。
王默代表瑞银娱乐，以《戏王》的出品方身份担任颁奖嘉宾，他礼貌的笑着祝贺她，双手捧着奖杯递给她，握手时很绅士的只虚握了她指尖。
何嘉绮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哭了，大家都因为她是太激动，喜极而泣，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眼泪是苦的。
她又一次因为他流泪，为他温和淡漠的眼神，为他指尖冰冷的温度。
她记得那天他们在静安山顶，微凉夜风吹的她脸颊冰冷，她抬起同样冰凉的手揉眼睛，脚下没注意差点摔倒。王默连忙拉住她，虽然也是一瞬就松开，但他掌心很温暖，陌生而奇妙的触觉通过她指尖传递进她心里。
借着最佳女配的东风，麦白帮何嘉绮拿下著名导演周辰州新片《关山北顾》的女二。
事情本来板上钉钉，制片方很是欣赏何嘉绮，但周辰州作为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兼投资人之一，在选角上一向拥有话语权。他对何嘉绮的演技颜值无可指摘，但《关山北顾》女二的人设是武艺高强的打女，形象亦正亦邪，何嘉绮看上去太过温柔娇弱，先不说她到时候能不能演出那股带野性的狠劲，他还怀疑她的体力是否能支撑高强度的打戏拍摄。
其实何嘉绮对这点也颇感压力，周辰州对演员严苛对片子要求高是出了名的，除非不得已不允许演员用替身，无论多大的牌在他面前都一视同仁。何嘉绮不怕吃苦，就怕到时候她愿意吃苦也做不好影响其他人。
她跟麦白说：“如果周导实在不满意我，要不……”
“要不什么？让他换人？”
麦白恨不得用眼神给她凌迟了，数落的话张口便来，“何嘉绮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的咖位都能进军国际了，这种投资十多亿的小成本电影入不了你眼了是吧？说不要就不要。“
何嘉绮：”……“
她不说话，一副理亏的认错态度，麦白乜她几眼，柔了声音鼓励她说：“现在才开始选角，离开机早着呢，周导虽然对你不是百分百满意，不也说欣赏你有灵性吗？这次机会难得，大不了我们苦一点，把他的顾虑都打消不就完了？”
他递给她一份资料，说，“待会儿让小秋给你收拾下，明早我们就过去。”
何嘉绮略看了一遍，发现地点是远郊山上的一座道观，还有为期两个月的日常规划，她抬头看麦白，有点茫然：”去这儿做什么？“
麦白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胡乱舞动一圈，摆出经典李小龙造型，斗志昂扬道：”带你去学中国功夫。“
道观建在山顶，不是旅行地，山上保持了很原生态的森林风貌，除了一条用以运送生活必需品的山村公路，这里的主要交通方式还停留在腿上。麦白早早联络过，一行人刚到山脚，就有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上来接洽。少年自称叫陈厚卜，是陈慎师傅的徒弟，奉师父命来接他们。
陈厚卜穿着一套白色短褐练武服，衣服设计偏汉式，前襟没有花纹修饰，只在腰封处有绣有一个”武“字。何嘉绮看他一头利落的板寸，心里盘算那位传说中特别厉害的陈慎师傅是否标准老道模样。
毕竟麦白说的是陈惧练武修道，但是招收的弟子却只以习武为重，并不要求修道，由此道观占地面积其实很小，旁边武馆的面积是道观的三倍多。
陈厚卜有点抱歉的解释，本来是应该武馆的管理老师和行政老师过来接他们，但是恰好今天是武馆采购的日子，为节约时间他们都是头一天晚上下山，上午采买完，下午回来，今天本来是说好中午回来，结果货车出了点小故障需要修理，请麦白他们见谅。
何嘉绮不修道，所以是入武馆学习。武馆不招待闲杂人等，也不允许学徒享受特殊待遇，麦白将何嘉绮送到安顿好，就带着小助理离开了。未来一个多月何嘉绮需要自己解决除吃饭外的一切生活琐事。
何嘉绮从上中学开始住校，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一两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对这点毫不在意，只是问陈厚卜：“小陈师傅，我们明天开始练功吗？”
陈厚卜才十四岁，却比何嘉绮高小半个头，他听她问完，先躬身行了礼才说：“师父说您的情况需要先练习基本功，等一周后体能测试过关，再教你练拳。”
何嘉绮没质疑，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陈师傅？”
“师父上礼拜带着几位师兄姐去国外交流学习了，可能得下个月末才回来。”
何嘉绮愣住，有点不置信，“意思我是跟你学？”她想大概人不可貌相，问，“你是从很小开始练的？”
陈厚卜老实答：“没有，我也才来一年多，因为平时还要上学，只有早晚练功，所以一直在练基本功，拳术还没开始学。”
“……”何嘉绮问，“那你怎么教我练拳？”
“武馆有专教基本功的老师，等你体测过了，四师兄会过来教你拳术。”
“你四师兄没去交流学习吗？”
“没有。”
“他为什么不去？”难道这人能力不太行，所以留下来了？
何嘉绮因为自己是菜鸟，对老师的水平就特别看重，毕竟她没听说菜鸟带菜鸟能成功的。不过她还是希望陈厚卜说一个类似需要对方留下来打理武馆的理由，毕竟这么多学徒，也是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服众。
结果陈厚卜说：“四师兄在香港工作，每年只有休假和师父生日回这里。他是从小习武，这次是师父专程叫回来教你的。”
何嘉绮松口气：“那他严厉吗？会不会要求特别高？”
“应该还好，我虽然和四师兄不熟，但比起其他师兄姐，他是最爱笑的。”
何嘉绮放心了，麦白所谓在嘉城上天入地的本事可不是吹的，每次办事都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