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栽赃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神纪司只是记录而已，并不打算对你们如何。”
楚浮白叹息着，目光扫过众人，微微摇头。
“你们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吗？这是圣旨，是调兵的圣旨，大罗境内所有军队，我都可以调用。原本，我打算从外地调兵，将你们全部铲除，但大罗舞阳长公主殿下告诫我：这是钦差和州牧的事情，不应该牵扯你们。我杀了你们，对州牧来说，正可以趁此机会向皇上告状。你们杀了我，州牧最多有个督查不严，而你们，将会被砍头、被夷族，损了自己，害了全家。算来算去，不管我和杨城州牧谁输谁赢，你们都不会从中获得半点好处。同样不管我们谁输谁赢，最后倒霉的都会是你们。这个道理，你们明白吗？”
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明白不明白的，还不都明白了。
在士兵心中，包围驸马家，无论怎么做，都有上面的人顶着，而他们不过就是执行命令而已，但听了楚浮白这番话，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士兵们的议论声也更大了，楚浮白淡淡的看着，心里多少有点开心。
早在他说话的时候，负责这里最大的官就过来了，只不过，他躲在人群后面，黑暗之中，只静静看着楚浮白，心里还没有做出决断。
然而楚浮白接下来的话，却让负责的武将很快做出了选择。
“各位大罗的将士们，我多说几句，今天你们会在这里，会在我楚家外面，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众多士兵听到他说话，又渐渐安静下来。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你们是看不到的。当你们在姑苏，对我严防死守的时候，我和当地官员，已经斗得血雨腥风。我赢了，为什么我赢了你们还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你们被抛弃了！”
顿时全场哗然，楚浮白看他们的反应更放心了。
这番话他也是在赌，就赌州牧等，不会把如今真实的状况告诉这些士兵。
这个时代，士兵就是消耗品，谁会轻易把意图告诉他们？
“扬城州牧输了，本钦差将会依照国法处置。如今他已经率领扬城兵马折返扬城，而你们，你们就是被抛弃的，也是他最后的疯狂——今晚，你们若是杀了我，所有的罪责，皆由你们背负，州牧甚至会亲自带兵处决你们。”
那藏身黑暗的将领低声吩咐身边的部下。
“你去营寨看看，有没有拔营起寨。你去通知其他地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攻。你去州府衙门，看州牧大人是否还在姑苏。一定要快，若有异常马上向我汇报！”
这个时候，将领不能不出面了，看那些疑惑的士兵，若他还不出现，怕是会被楚浮白迷惑，以后会不会听他的，都会成问题了。
“末将拜见钦差。”
楚浮白打量那中年将领一眼，也礼貌的抱拳，道：“你是这里最大的？”
“末将昭武校尉吴燃。钦差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楚浮白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要背人的，吴校尉有话，但说无妨。”
吴校尉沉默片刻，这时下方有将士问道：“大人，钦差所言，是否属实？”
“对，大人，我等是否已经是弃子？”
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附和，顿时士兵们吵吵嚷嚷成了一团，大多都是质问吴校尉。
楚浮白这回可是真正的放松了，也许今天晚上，不用打了。
这才对嘛，又不是生死大敌，也不是非打不可，最重要还都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原始人，心里有些计较，有些考量，自然就会明白，今晚当真打起了实在太不值得。
吴校尉让众士兵安静，转而又问楚浮白：“钦差所言，是否属实？”
楚浮白计上心来，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吴校尉，你们镇守扬城有多少兵马？”
吴校尉不方便透露，因为官方数据，扬城是重镇，驻守兵马足足十万。
为什么重镇才驻守十万？
当然是因为宇文家，扬城州牧都能为宇文家效力，谁能保证朝廷的兵马不会被宇文家收买？
朝廷防着宇文家，宁可在周边驻守更多兵马，也不会放在扬城。
而扬城所谓的十万兵马，按照大罗兵制，最多只能有五万常备，余下的回家务农，只有在战时才会征召。
可就算是五万，也不是全额的。
其中有五千兵马在守护宇文家，相当于朝廷出军饷养宇文家的私兵。
有一万五千兵马是徒有其名，就是用来吃空饷的，别看不多，就算每个人每个月合成五钱银子，每个月也是七千多两了。
大罗每月能赚七千两的商户，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
剩下三万兵马，主要就是防着江方大了，当然了，如今他们都在姑苏防着楚浮白呢。
楚浮白见吴校尉不肯说，便笑问道：“我听说，你们这次以剿灭水贼江方大为名，调了三万兵马来姑苏。我想请问校尉，你们和水贼打了几仗？”
这个吴校尉倒是很清楚：“回钦差，贼人狡诈，太湖茫茫，未能寻得水贼主力，我军只与小股水贼，有过几次水战。”
“水战打的，当真是水贼吗？”楚浮白冷哼一声，问道。
“末将不知，末将并未参与水战。”
楚浮白哈哈大笑：“看来吴校尉在军中，也不是很被器重啊！我可以告诉你们，根本没有水贼！你们来姑苏，不是冲水贼来的，而是给水贼让路的。”
士兵哗然，吴校尉也面色骤变，显然十分震惊。
“闭嘴！”吴校尉猛地大吼一声，士兵即刻安静下来，他面对楚浮白严肃的道：“钦差可有证据？”
楚浮白摇摇头，道：“证据不能给你看。不过你可以想想，历年来，你们扬城的兵马与水贼江方大也常有碰触，与其主力可曾有过交战？你们的兵马调动，江方大是不是每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几句话倒是事实，早在他对付越王的时候，江雪就跟他明说了。
可吴校尉他们不知道啊，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扬城官员的事情。
楚浮白继续说道：“你们为何来姑苏？剿灭水贼？制约钦差？不，你们都忽略了最深的含义。”
吴校尉赶忙道：“请驸马指点。”
称谓上有了一点点的变化，这一点变化，也可视作吴校尉心态的变化。
“一方面，以剿匪为名，把你们调离扬城。另一方面，勾结水贼，使其攻打扬城，铲除异己，劫掠财富。扬城，应该已经被水贼攻陷了。”
吴校尉面色大变，士兵们也哗然，他们的家人朋友，大多都在扬城，如果水贼攻打了扬城，那他们的家人、朋友……
“驸马说的都是真的吗？”吴校尉急忙问道。
楚浮白没有回答，只看向扬城方向，那里，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