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对百姓，莫打官腔
西湖畔的屠杀，很快就传开了。
就近的百姓纷纷前来，湖面的船只纷纷驶来，大家都想看看那个胆敢屠杀越王府士兵的钦差。
百姓都闻风而动了，当地官员还怎么能坐得住？
按照规矩，钦差是天子使者，各地官员谁也不敢怠慢，即使楚浮白不前往衙门，州牧以及各地郡守等相关官员，也都要前往拜见的。
但楚浮白这个钦差有点憋屈，他一来就杀了扬州牧的儿女，连同姑苏首富和郡守，这就让他站到了扬城所有官员的对立面。
去拜见他的，固然有，但也只有姑苏当地的部分官员而已，至于扬城治下其他地方，他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这说明什么？
楚浮白很清楚：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州牧就是现管，再加上没有权力但身份极高的越王，官员该站队谁，还不够清楚吗？
可是现在楚浮白来到了武林郡，大张旗鼓，并且屠杀了越王府士兵，武林郡官员当然坐不住了。
他们立刻出动，拜见郡守，郡守询问王爷意见，然越王还在姑苏，郡守沉默片刻，只能一边派人去找王妃，另一边率百官去见楚浮白。
楚浮白看到郡守和其他官员，倒是非常淡定，寒暄时，禁军已经把椅子送了过来。
武林郡守马山思道：“此处龙蛇混杂，为驸马安全着想，请驸马随下官前往衙署。”
楚浮白看向围观的百姓，笑道：“混杂吗？我是大罗的官，他们都是大罗的民，官民雨水，官民一家。在这里的都是大罗百姓，都是我的家人，我也是他们的家人，且没有做过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有什么不安全的？”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故意比平时说话更响了些，近处的百姓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百姓也不全是唯唯诺诺的，总有那胆子大的。
“说得好！”
一个百姓带头喝彩，瞬间带动不少百姓为楚浮白喝彩。
楚浮白抱拳向百姓致意，待他们安静下来，楚浮白方才继续说道：“若能为国为民，百姓爱戴尚来不及，又怎会对官员不利？”
转而对马子文道：“马郡守的考虑我明白，但百姓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敌人，只有把百姓作为敌人的官，才会认为百姓是危险的。”
马子文讪笑道：“驸马说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如果郡守有公务，就去忙吧，没什么事的话，就坐一会儿，我还在等重要的证人，今天要审一个案子。”
马子文低声道：“驸马要审的，莫非是世子？”
楚浮白点点头。
“驸马，世子是越王嫡子，与驸马也是亲戚。越王老来得子，对世子最是宠爱，驸马可请越王惩治，亦可关上门来教训，不值得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给越王难堪，这也有损皇家的威严啊！”
“皇家的威严和江山社稷的安定，哪个更重要？我一个皇亲都不在乎皇家的威严，就不劳马郡守操心了。”
楚浮白说话很有礼貌，但非常坚定。
马子文没有办法，他多想离开这里，可越王世子还在这里，如果离开的话越王以后会怎么想？
他没有离开，与越王世子和魏庚低声说了几句，便拉着两人，与众多官员坐在了一起。
楚浮白倒是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儿生气，他回到位子上坐下，静等禁军带莺花苑的证人过来。
现场气氛有点压抑，淡淡的血腥气更是增长了压抑。
官员也好，世子也好，都是坐立难安，直到越王府士兵的家属前来，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他们撕心裂肺的哭泣，怒吼着喊冤叫屈，楚浮白却是铁石心肠，对那种画面即使有所触动，表面上也丝毫不为所动。
越王世子又想作妖，他试图鼓动家属，但被马子文拦住了。
马子文只觉得世子愚蠢：他连你都敢扣押，连王府士兵都敢杀，还怕几个家属？你让他们闹，闹起来了，还不是武林郡收拾？
楚浮白向李鹫翎低声说了几句，李鹫翎便走到那些家属身前。
“他们冲撞钦差仪仗，企图对钦差不利，按律当夷族，驸马仁慈，罪不及亲属，尔等快些收尸离去，不可在此胡闹！”
家属自然要提出质疑，可眼下很多百姓都站在楚浮白这边，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真相，越说越愤怒，眼看民愤将起，楚浮白也不敢大意了。
这老百姓如果愤怒了，那管你当官的当兵的，估计都得玩完。
他赶忙起身离座，来到尸体那边，百姓总算渐渐安静下来。
楚浮白知道，此时他必须要表态，表一个让百姓满意的态，如何才能让百姓满意？首先自然要与百姓站在一起，千万不能让他们产生敌对情绪。
“各位武林郡的父老乡亲，我是楚浮白。首先我想告诉你们，他们以前可能有过仗势欺人，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仗势欺人过？”
“有过，有过。”百姓纷纷高呼，有的还直接讲出了士兵作的恶，但楚浮白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并不是他们具体做过什么，说的太具体了，很容易调动情绪，结果可能会更加麻烦。
他赶忙压住众人的喧哗，道：“不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人都说，人死账消，既然他们已经死了，以前的事情，咱们也可以翻篇了。毕竟仗势欺人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们的家人……当然了，如果他们的家人欺负过你们，我就在这里，你们可以告他们，咱按照国法来办。”
“我们告了你敢接吗？”人群后面有人大喊，那人没敢露面，显然心里也是忌惮害怕的。
楚浮白当即厉声道：“废话！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钦差，你们知道什么是钦差吗？钦差就是皇上派出来替他办事的。我出来的时候皇上跟我说了，皇上说小楚啊，你去了各地，就专门查那种欺压百姓的，不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我就问皇上，人能是随便杀吗？不得请刑部批示啊？你们猜皇上跟我说什么？先斩后奏，知道什么叫先斩后奏吗？就是说遇到欺压你们的，我可以先杀了在回报。你们要真有冤屈，就来找我告状，这些人已经死了，可欺负你们的人都死了吗？你们说，都死了吗？”
“没有！没有！”
楚浮白这种不打官腔的话倒是很打动人，顿时就有很多百姓高呼，显然情绪已经上来了。
“好，那咱今天就给他办了！有冤屈的，在这儿，就在这儿排队，我找人给你们记下来，只要你们来登记，我一件件的查，不把你们的冤屈都给审清问明，我楚浮白就不离开西湖畔！你们说，怎么样？”
百姓又是一阵欢呼，可人群中还是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钦差不要骗我们了，要是越王犯罪，你敢查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