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劝说
周平泰淡然一笑，道：“驸马以为，我会出卖恩公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抓他，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听说江方大虽然名义上是水贼，但朝廷给的定性是反贼，也就是说，江方大团队十恶不赦？”
周平泰冷声道：“朝廷？哼！”
看来这家伙对朝廷的意见很大啊，这也正常，毕竟他被官府害得家破人亡了，而官府属于朝廷，他恨朝廷也可以理解。
因个人的遭遇，而否定整个天下，自古至今都不少这样的人。
楚浮白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干脆问道：“我去哪里能找到江方大？”
周平泰讥笑道：“驸马仍以为我会出卖恩公？”
“我没打算对江方大如何，只是想见他一面，这也算不上出卖吧？”
周平泰岂能相信？他仍是满脸讥讽：“驸马为何要见江公？”
“我想和他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周平泰有点意外了。
“不见正主不说话。周先生大可相信我的诚意，我手底下，有洞庭水贼钟天王，洞庭和江口很有距离，但同属江水一脉，钟天王或许不知道江方大之所在，但我若让他帮忙调查，相信也是可以找到钟天王的，只是那样或许会浪费很多时间，所以我今天才会来到这里，想找一条近路。”
周平泰淡然道：“驸马是打错算盘了，江公行踪不定，小可在大牢中过了五年，亦不知江公之所在。驸马大可让手下水贼找寻。”
言语之间，仍颇多讥讽意味，显然他不相信楚浮白可以找到钟天王。
“听说，江方大手下有几十艘船，几万人，这么多船，这么多人，想必他们不会永远都飘在海上，必然是要有一个据点的。”
周平泰保持沉默，这点谁都能想到，问题是，大海如此广阔，想到也未必就能找到。
楚浮白也是一脸平静，只微微笑道：“大海广阔，但那几万人不可能全都是光棍吧？咱们就算江方大手下有两万人，以三口之家来算，就是说起码有四万的家属，当然实际数字肯定远远不止，我说的对吗？”
周平泰笑而不言，不过楚浮白很有信心。
“另外，江方大肯定不会放心手下的家人散居各地，这样会大大增加暴露的风险，所以，其家属族人，肯定都在一个地方，是不是？”
周平泰仍旧不言不语，但眼神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几万人，甚至多达十几万人，相当于一个县城，只靠抢劫，打渔，养活那么多人也不容易，不管是部下还是家属，你们都需要粮食，抢粮食来源很不稳定，所以你们一定有种地，海上岛虽然不少，但是能种粮食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从这个角度出发，我需要查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周平泰冷漠的道：“驸马可以试着去查查看。”
楚浮白摇摇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找江方大很容易，只要往京城送一封信，根本就不用我去找。”
周平泰脸色一正，沉声问道：“驸马此言何意？”
“还不够清楚吗？江方大手下有几万人，被定性为反贼，你以为朝廷会放任你们一直在海上流窜？”
周平泰略有些紧张了：“朝廷要战？”
“早晚的事儿。我问先生三个问题：第一，江方大势力做大后，行事十分低调，是不是？第二，作为水贼，江方大也会劫掠，但并没有集结兵力攻打沿海城镇，是不是？第三，江方大没有称王，是不是？”
周平泰盯着楚浮白，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楚浮白说对了。
“对朝廷来说，江方大的威胁并不大，和北方的蛮族以及不服从调令的州牧相比，江方大不过疥癣之疾，朝廷会处理，但不会优先处理。自古以来中原王朝都有一个缺点，便是不重视水兵，眼下朝廷要花钱的地方，需要及时处理的事情，很多，为水贼斥巨资建造战船、训练水兵，不值。可一旦朝廷解决北方和州牧的威胁，江方大必然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周先生以为呢？”
周平泰只冷冷的道：“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处理那些威胁？”
楚浮白郑重的点头：“没错，那些问题不好处理。尤其北方，都几千年了也没能彻底解决，起码最近几年，朝廷没空搭理江方大。但没空搭理并非不搭理，朝廷只要有空，江方大必亡。”
“这等威胁的话语还是不要说了，小可已经听过太多。”
楚浮白笑道：“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摆出了事实而已。江方大成名二十多年，你称其为江公，可见他年龄已经不小了。我想请问周先生，江方大可以忍住不攻城、不称王，他的继任者也可以吗？”
周平泰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是啊，江方大年龄大了，早晚会退下来，他退下来之后怎么办？
作为水贼，谁能忍住烧杀抢掠的诱惑？
坐拥精兵数万，纵横大海之上，谁能忍住称王称霸的诱惑？
攻城、称王，便是触及了朝廷的底线，朝廷还会放任他们？
“朝廷和江方大，迟早都有一战。这一点，不管你们明不明白，朝廷肯定一清二楚。当今黄龙帝也算一代雄主，他怎会容忍你们成为威胁？而黄龙帝直属的神纪司，也不是浪得虚名。如果不出我所料，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神纪司的掌控之中了。”
神纪司的威名，周平泰多少也有些了解，闻言不禁陷入沉思。
江方大的部下有足足数万人，谁能保证其中没有神纪司的人？
即使当真没有，谁又能保证没有人被神纪司收买？
但他仍不愿告诉楚浮白江方大的消息，在他看来，这是出卖，出卖恩人岂是人之所为？
“抱歉驸马，我不能告诉你江公之所在。”
楚浮白淡淡的笑道：“我不要你告诉我江方大在哪里，我只要你帮我和他搭上关系。实话不瞒你说，若不是没有办法，我绝不会找神纪司，你也绝不会希望我通过神纪司找到江方大。”
说着他站了起来，道：“我不着急，周先生先考虑两天，如果周先生愿意帮我和江方大见上一面，让狱卒来找我就好。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走就走，干脆利落。
周平泰看着他的背影，见楚浮白没有回头，便叫住了他。
楚浮白回身平静的看着他，牢门大开，周平泰站在门旁，并没有跨过那道门槛。
“姑苏城，长柳街，悦来客栈，周平泰。”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扔给了楚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