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吃了时代红利的小丑
这叫什么问题啊？
难道端木家的人，就不能是公主的人？难道公主的人，还分姓氏吗？
端木紫张口就想说：我既是端木家的人，也是蓝水公主的人。
但忽然想到，楚浮白之前也提过这个问题，刚才问的是：你在姑苏，是因为蓝水？还是因为端木家？
他还问了两次，一次是不经意间随意问的，一次是正儿八经提问的，答案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端木紫陷入沉思，甚至把她和楚浮白的接触瞬间全都梳理了一遍，就连在京城的稍微接触都没有放过。
楚浮白也不着急让她回答：懂得思考，总比张口就来的强。
三人默默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端木紫眼神忽然明亮，脸上更是露出释然的喜悦：“公子，我知道答案了。”
“说来听听。”
“我不是端木家的人，我也不是蓝水公主的人，我是端木紫，不是任何人的端木紫，不过若公子用我做大掌柜，我便是公子的人。”
说到这里，不禁面色微红。她也住在后花园，与青奴等住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公子的人”还有另一重意思。
楚浮白笑问道：“我不用你做大掌柜，你就不是我的人了？”
端木紫满脸自信微笑，道：“公子今日教我位置如何重要，其实位置之重何止生意买卖？在朝堂，在江湖，在生意上，人的位置同样重要。”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做大掌柜，你便可以抛弃端木家和蓝水公主？”
楚浮白的语气淡淡的，但其中的严厉不言而喻。
端木紫却好似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严厉，也淡淡的说道：“我出身端木家，血脉相连，如何抛弃？蓝水公主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感念在怀，只是不在她的帐下听用，何谈抛弃？”
“今日你为了做我的大掌柜，不管端木家和蓝水公主，我怎知他日你不会因为别人而置我于不顾？”
端木紫侃侃道：“若有更好的位置，我一定会舍公子而去。小女子不是文人，不知何为忠君，亦不是武人，不知忠于宗门。小女子只是商人，商人逐利，唯利是图，所忠者，利耳。若公子可以给我足够的利，我自然会忠于公子，为公子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但若有更好的位置，更多的利，我也必定会弃公子而去。”
“我把秘密交给你，将来你有更好的位置，舍我而去倒是没什么，但你若出卖我，怎么办？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端木紫这回没有思索，她脱口说道：“公子放心。商人固然好利，但当以诚信为本。出卖老东家会坏了名声，名声坏了，便无利可图了。”
楚浮白笑了笑，没有评价，只径直而去。
端木紫略有些紧张的跟着他，问道：“公子，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还好。”
端木紫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不会害怕我出卖你吧？我不会的。”
“你明知我可能会怕你出卖我，为何还那么说？就不会遮掩一下吗？”
“我爷爷说，做生意可以讲手段，但一定要货真价实。货真价实才能买卖长久。若把我与公子之间算作一次买卖，花言巧语或可蒙蔽公子一时，但骗不了一世，他日公子若发现我在骗你，不仅这比买卖做不成，将来公子有其他生意的时候，也不会找我啦。爷爷说，生意没有一定成的，但无论成与不成，都应当童叟无欺，这样才会有下回。公子，这么说，成吗？”
楚浮白笑道：“你的回答，很对我的口味，第一重考题，你通过了。”
端木紫松了口气，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她又好奇的问道：“公子不怕将来我遇到更好的便舍你而去吗？”
“我是谁？”楚浮白傲然道，“我是楚浮白，我家有京城两大才女，有两大宗师，有公主殿下，有将门虎女，有花魁娘子，还有其他很多，她们都不舍得离我而去，我还怕你走不成？”
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对于“好利”的端木紫来说，这样的话，显然不可能令她信服。
楚浮白过完嘴瘾，这才说了几句真话：“有人是因为无处可去，有人是贪图我的荣华，有人是仰慕我的才华，有人是为了提升自我……不管她们需要的是什么，我这里都可以给她，而且在我这里，还有一件东西是别处不能给你们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端木紫不知道，不过她第一想到的是“驸马的身体”，只是没好意思说。
“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执掌端木家的生意？”
端木紫忙道：“怎么可能，哪有女子执掌家业的道理，爷爷再怎么疼我也不可能把端木家的生意交给……”
说到这里，端木紫眼睛一亮，她知道了，楚浮白所谓“别处不能给”的原来是这个，她忽然非常感动，内心竟萌生了追随一生的念头。
楚浮白面带笑意，盯着端木紫道：“你明白了？不论男人女人，归根结底都是人，是人就有共通的地方，你以为只有男人会怀才不遇？你以为只有男人才想一展抱负？不，不管男人女人，有才华的都想大展拳脚。然而聪慧如你却因是女子而不能执掌家族的生意。才如桂翰墨却不能科场夺魁、入阁拜相。武如李鹫翎，也不能统帅大军，开疆拓土。你们当真就服气吗？”
端木紫高昂小脸道：“自然不服！我家明明我最厉害，凭什么爷爷不让我插手家族生意？我早就不服气了！”
“在我这里就不同了，只要你有本事，我就愿意给机会，让你尽情施展你的本事，只不过我现在的局面还没有打开，能提供的位置还很有限，可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未来可期。端木紫，你觉得普天之下，还有人能给你比这个更好的吗？在商场无往不利，在家中相夫教子，你喜欢哪一种？如果你喜欢第二种，很多地方都可去得，但你喜欢的若是第一种，舍我其谁？”
“我明白了，公子根本不怕我舍你而去，因为普天之下，生意做得很大且愿意令女子做掌柜的，只有公子。”端木紫苦笑道：“若我是公子，也不怕小紫儿逃跑。可是公子，若将来，女子可像男子一般，你该怎么做？”
“若有那个时候，我就该遣散大家回家种田。我有自知之明，凭我，既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也不配你们那么多人追随，我只不过是个吃了时代红利的小丑罢了。”
楚浮白自嘲的哈哈一笑，莫史丽低声却坚定的道：“我不会走的。”楚浮白笑的更大声了，竟当着街上那许多人的面，牵起了莫史丽的小手，径直向人群中走去。
端木紫看着楚浮白牵着莫史丽的背影，忽然有些嫉妒莫史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