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微微露出的獠牙
“你们可以偷偷摸摸的杀。”
楚浮白一句话逗笑了公孙芬芳：“这叫什么办法呀？师伯……”
吕自然却没有半点笑意，因为楚浮白说的一点也不错。
“我们武人的天下在江湖，江湖的争斗，在朝廷的大老爷们看来，大概都只是小打小闹，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因为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能够打破这种不公的，只有宗师。”
楚浮白笑道：“所以吕自然上次明目张胆的来杀我，我还毫无办法。”
吕自然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你要记多久啊？”
“我很记仇的，这事儿当然要记一辈子。”
“等你帮了藏花阁我再杀你，免得你总惦记着。”
“人都说提了裤子不认账，你这裤子都没脱呢就想着不认账了？”
吕自然怒道：“当着孩子的面，你瞎说什么呢？”
楚浮白呵呵笑道：“不当着孩子的面，我就能瞎说了？小芬芳，去船舱找你秦煦弟弟玩去吧，我和你家师伯有很重要的瞎说要说。”
公孙芬芳当然不愿意离开，但吕自然看出来了，楚浮白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于是也开口赶走了她。
“驸马想说什么？”吕自然很正经的问道。
楚浮白却不正经的躺在了甲板上，拿着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藏花阁要完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救不了。”
吕自然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你也救不了？”
“如果我能救藏花阁，对观音庵就没必要那么费劲了。”
“你也不能对付宇文家？”
“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楚浮白苦笑道，“那可是门阀呀！你知道怎么才能把门阀灭掉吗？”
“使大军剿灭，是最好的办法。”
楚浮白笑道：“你信不信，朝廷这边发兵，那边皇帝就坐不稳他的位子。”
“门阀有那么厉害？”吕自然也惊讶了。
“门阀厉害，不在于武人，不在于朝廷，不在于钱财，不在于人才，而在于他们一样都不缺。传承几百年的家族，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朝廷敢动其一，便等于动了所有门阀，再加上门阀与门阀之间，门阀与勋贵之间的各种联姻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懂吧？”
“你刚才的问题，如何才能灭掉门阀？”
楚浮白冷声道：“第一步，削弱门阀势力，这件事朝廷一直在做，大罗的科举制本质上就是削弱门阀的手段，这办法虽然不足以消灭门阀，却可以很大限度上削弱其势力和影响力。当门阀的势力和影响力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可以开始第二步了。第二步的关键不在于朝廷，因为朝廷总会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而叛军不会。被欺压的百姓起兵造反，会毫不犹豫的将门阀彻底摧毁，被削弱的门阀，无力抵抗暴动的百姓，自然也就完了。”
吕自然看着楚浮白，心情有些复杂：“原来驸马早就对门阀磨刀霍霍了。”
“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喜欢门阀那种东西，我虽不是皇帝，但我也是皇亲啊。而且，门阀兼并土地，染指朝堂，垄断生意，压榨百姓，使得农人无地耕种，寒门难出贵子，商人难以为继，百姓穷困潦倒，直接影响朝廷赋税的征收，令国库空虚，国库虚则军不兴，军不兴，内不能保百姓安定，外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简直罪大恶极，不灭了他们，大罗不得富强！”
吕自然眼睛越发明亮，好像又要重新认识楚浮白了，却不知，他跟吕自然说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但门阀根深蒂固，要将其消灭，非朝夕之功。”楚浮白叹道：“若我能手握权力十年，天下门阀必亡。问题是，我只是驸马，驸马无权，我手上这点权力是临时的，回到京城就要交出去。所以，我不能灭掉门阀，再说就算我能掌权十年，藏花阁能等我十年吗？你能保藏花阁十年吗？”
说那么多漂亮话，终极目的还是藏花阁。
吕自然却还没有认识到楚浮白微微露出的獠牙，她摇头道：“若宇文家执意收编藏花阁，藏花阁撑不过十年，我更不能保藏花阁十年。不是我不愿意保藏花阁，而是我若不加入藏花阁，就很难名正言顺的出手相助，执意出手或有可能引来反噬。若我加入藏花阁，宇文家便可用藏花阁五十弟子的性命要挟我，届时我怕我也躲不掉，只能去宇文家做个供奉。”
“你很明白嘛。那怎么办呢？”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找你的呀。”
楚浮白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去劝劝宇文家，如果宇文家给我面子，藏花阁无虞。如果他们不给我面子，我对他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才不带你的人过来？你知道这一趟是白跑的？”
“差不多吧。不带人不是怕白跑，是怕有人趁我不在偷我家。”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吕自然幽幽叹息道，“师妹创建藏花阁不为名震江湖，你知道十里扬城路吗？”
“知道，据说长达十几里的地方，全都是青楼。我觉得有点夸张，生意都是要有门槛人口的，门槛人口是维持生意并盈利的最小范围。我知道这边人有钱，但再有钱也养不起十里路的女孩子吧？”
吕自然笑道：“你说得对，确实有点夸张。那十里路不全是青楼，但青楼占了差不多九成多一点吧。”
楚浮白震惊了：“我去！还真是这样的？那说啥都得去见识见识了。”
吕自然叹息道：“扬城青楼多，人口买卖也很严重，很多女孩子都出自贫苦百姓之家，更有很多女孩是从外地拐卖的。拐卖人口是犯罪，但扬城拐卖人口却几乎明目张胆，就连宇文家和扬州牧也都参与其中。那些白拐来的女孩十分可怜，我师妹创建藏花阁，本意便是尽可能的帮助那些女孩。”
“但显然，这个方法是失败的，你师妹是被人暗害的吧？”
吕自然点点头。
“这个东西已经成为城市文化，一旦成为城市文化，想要消除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除非朝廷使用雷霆手段，强制所有青楼关闭，但是，国法没有这样的律条，就算我是钦差，我也不能强迫将其关闭。你师妹是好人，但也只是好人而已。”
吕自然皱眉道：“你不要这样说我师妹。”
“我没有不敬的意思，相反，我非常敬佩你师妹那样的人。因为很多人看到可怜人，都只会怜悯一下，或者希望有人能帮助她们，你师妹却是付出行动的人，值得敬佩。但敬佩归敬佩，宇文家盯上藏花阁，可不会管你师妹值不值得敬佩。”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不想我师妹的心血毁于一旦。”
“如果只是这样，倒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