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恶贯满盈
李老实是城里倒夜香的，就是挑粪工。
有一日他挑着大粪走在街上，脚下一滑，粪桶摔落，粪汁溅到了史万代。
就这点小事，史万代差点没给李老实打死，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李老实碰了他，他也打了李老实，两边也算扯平了，可史万代不满意。
他打完李老实，又强迫他拿出一百两银子赔衣服。
李老实，一个挑粪工，攒一辈子也难攒到一百两银子啊！
可史万代不管这些，三天后，他带人冲到李老实家中，拿不到银子就又打又砸，不仅拆了李老实的家，还活活打死了他的妻儿。
李老实侥幸活了下来，可还要“还钱”，史万代的家奴，是三天两头的找他、打他。
这样的经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史万代，你可认罪？”
史万代大吼道：“不认，他诬告我，我没有做过。”
“好，传证人。”
证人上来，偷眼看了史明武，什么也不敢说。
史明武冷哼一声，别提多得意了。
楚浮白叹息道：“我本来就不想管你们，可身为钦差，不管又确实对不起皇上的信任。你们若不争气，不敢说，不敢告，本官也不在乎。只是从今以后你们也不要再怨天尤人，不要再埋怨朝廷不管你们，以后你们的父母妻儿死了，也别哭天抢地的，这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他稍稍停顿，给了百姓消化的时间。
史明武傲然扫视原告和百姓，所有人皆瑟瑟发抖，楚浮白见百姓都不敢说话，等了大约五分钟时间，他二话不说，扬手就把状纸全都扔了。
“回家。明日离开奕城。”
他真的毫不犹豫，说走就走，就连薛南竹都看傻了。
“驸马，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奕城海清河晏，百姓富足安康，官民皆乐之。上奏皇上，为奕城百官请赏。”
“这样，不好吧？”
“他们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走！”
百姓见楚浮白真的要走，顿时慌了，这毕竟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若不能把握，今生能不能伸冤且不提，奕城官会放过他们吗？
只怕钦差前脚一走，后脚他们就会被报复啊！
原告纷纷磕头恳求，百姓也有不少跪下恳求的，但楚浮白心肠硬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对于百姓的恳求，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能够留下他的，只有证人。
“史万代殴打李老实父母妻儿，草民亲眼所见！”
终于有人愿意出来作证了，史明武冷哼一声，可那人明显已经豁出去了。
他跪倒在楚浮白面前，将那天所见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楚浮白。
有第一人，便有第二人，第三人。李老实的案子，证人有很多，每个人说的也都差不多。
楚浮白回到座位上，喝道：“史万代，你可有辩解？”
史万代心早就慌了，他只看向自己的父亲：“爹，爹！”
史明武冷声道：“驸马，刁民串供，岂能当做旁证？驸马若没有证据就快些结案吧。”
“拿物证来。”
神纪司差人捧上一个盒子，楚浮白拿出一枚玉佩，道：“这上面刻着史万代的名字，据说是史万代打人的时候，李老实的妻子攥在手中的。”
史明武道：“犬子的玉佩，早些日子被人偷了去。”
楚浮白微微一笑，道：“这还有，这张纸是史万代写的，责令李老实赔偿纹银百两的单子。”
史明武冷声道：“史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花纹银百两为犬子制衣也无不可，犬子的衣服确实值一百两，这也不是讹诈。”
“我怎么觉得案子是史司兵做的？史司兵还有什么话一气儿说完，本官可以等着，等你说完了再问史万代。”
“驸马恐吓犬子，犬子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本司兵身为老父，自该为犬子辩驳。”
“鼓掌。很有道理。你们十六个还告吗？”
十六人面面相觑，他们可还有家人呢，自然会有所忌惮。
“你们要是不告，那就活该了，今天之后，是死是活，与本官无关。”
十六人当中一个老人立刻站了出来：“告，告！”
老人姓张，他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孙女被史万代强抢至史家，不到半月便被折磨致死。
楚浮白也聪明了，叫来证人简单询问。
有这两人开头，剩下的人也都咬牙继续状告，反正已经得罪了，告与不告都是得罪了史家，倒不如搏上一把。
一桩桩罪过，一件件罪行，史万代真是罪大恶极。
十七个案子全都讲完，已经到了午时，楚浮白道：“史万代，画押吗？”
史万代肯定不会画押，他只看着自己的父亲，史明武上前道：“楚驸马这是什么意思？证据不全，只凭借刁民三言两语，何以治犬子有罪？”
“史明武！本官对你一忍再忍，你可不要把本官的忍让当成纵容！你看看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此等恶徒，不杀何以平民愤！”
史明武喝道：“楚驸马，区区刁民三言两语，不足为证！”
“这些证据你都不认。”
“不认。”
“好，你不认这些证据，我也不认你的儿子无罪，你告诉本官，你如何证明你的儿子没有犯下这些罪过？”
史明武一怔，当即梗着脖子道：“本司兵的话就是证据。”
“司兵的话可以作为证据，那神纪司督查使的话呢？本官的话呢？”楚浮白猛地拍案而起：“史明武！史万代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本官和神纪司早已查明！你可知本官恨不得将你史家抄家灭族！但本官知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这才会有今天的审理，此案人证物证俱全，铁案如山，你还想三言两语翻案吗？”
“楚驸马，你这是诬告。”
“你若没有人证物证，证明史万代无罪，那本官就宣判了。奕城司兵史明武之子史万代，罪行累累，证据确凿，立斩不赦！砍了！”
史明武暴跳如雷：“楚浮白，你敢！”
“砍！”楚浮白猛地大声吼叫，声音太大，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神纪司差人当即将史万代按住，史明武也慌了，他大叫道：“他没有画押，你不能杀。”
“先杀，杀了再画押！”楚浮白毫不犹豫的说道。
史明武彻底没招了，大喝道：“来人，救少爷！”他率先冲过去，却被神纪司差官拦住，双方顿时打在一起。
而史明武带来的士兵则被神纪司差人拦住，有那胆大的士兵试图冲击也被挡住。
这临时的大堂，顿时一片混乱。
神纪司差人看向楚浮白，史万代都快要吓傻了：“爹，救我，大人，饶命，大人，救我，爹，饶命啊大人。”
他吓得说话都颠三倒四了，史明武一时间冲不破神纪司差人，也不得不赶紧停下来扑通跪倒：“大人！我史家三代单传，求大人饶犬子一命吧！”
楚浮白冷漠的道：“当初有多少人这样跪求你父子，你们何曾饶过别人的性命？须知，天地有正气，人间有报应，因果终会循环。斩！”
神纪司差人高举长刀挥下，史万代的恐惧永远的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这恶少，终于恶贯满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