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出行
王慕白倒是乐意为楚浮白做向导，只是他家中还有妻儿老母，楚浮白便在小宅附近买了一座小院送给他，让众女帮忙照料。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就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早就出了奕城。
楚浮白问道：“从蜀地前往京城，有几条路可以走？”
“路倒是不少，不过常走的都是官道。”王慕白言道，“其他几条小路太难走，要去看看吗？”
陈秾道：“你们过来的时候，走的不是官道吗？”
楚浮白哪里知道那是不是官道，便让王慕白带路再走一次看看，果然不是楚浮白他们过来时候走的那条路，四匹马沿着官道一路疾奔，中途也很少看到村庄，直跑出四五十里，才来到一个小小县城。
他们决定在此休息片刻，楚浮白拿出纸笔在桌面上作图，简易的线条勾勒出沿途的山、地、村。
秦婳人很奇怪：“蜀地富饶，为何沿途村庄甚少？”
楚浮白有些诧异：“没人跟你说过吗？整座奕城周围，几乎所有的地都是蜀王以及官员的，很多村子都被赶走了。”
秦婳人更觉得奇怪了：“占地也就是了，为何要赶走百姓？难不成还要他们自己去种地不成？”
“这个很简单啊。假定一百亩良田可以养活十口人，但耕种百亩良田只需要一口人，剩下的九个当然就没用了。为了利益最大化，赶走那九个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秦婳人又问道：“被赶走的百姓何在？”
“有的躲进了深山，有的迁徙去了别处，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啊！被赶走的人不能去奕城，因为奕城是门面，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家伙弄脏了门面。”
楚浮白的语气轻描淡写，其中蕴含的悲惨却是可以想象。
秦婳人性子冷了些，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想到楚浮白话里隐藏的那种悲惨景象，不由得十分愤怒：“你为何还要继续等下去？”
楚浮白忙道：“这个事儿急不来，我还没有准备好。如果我现在开始行动，把奕城以及周边的官场清扫一遍，谁来管理这边？不就乱了嘛。”
秦婳人不再多言，吃了午饭，稍事休息，四人继续前进，过了这个县城也就出了奕城的范围。
四人坐在马上缓缓的前进，这一慢下来，倒是让他们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官道上有些人很奇怪，他们或者骑马，或者坐车，什么也不干，就只在路上来回的走，楚浮白已经和其中几个人“偶遇”了好几次。
难道这些是来监视他们的？
观察了许久，感觉似乎不是，那就奇怪了，他们为何会在官道上来回走？
王慕白也不知道：“确实奇怪，那个人，这已经是第三次碰到了。”
陈秾道：“要不，我抓个人来问问？”
“不用。”楚浮白放眼望去，见前方有茶棚，便跑过去，四人下马坐在茶棚里，他随口问茶博士道：“我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这路上来来回回的那些大哥是做什么的？不会是踩点的强盗吧？我看着有点害怕呢。”
茶博士也没有隐瞒：“我们这里有流民啊，那是官府派来驱赶流民的。”
见多识广的楚浮白都惊诧莫名了：还有这样的操作？
他不禁看向王慕白，王慕白赶忙道：“小可从未听闻，真不知道。”
秦婳人随手捏碎了茶碗：“这些人，该杀！”
楚浮白赶忙示意陈秾赔钱，低声对秦婳人道：“你不要生气，该死的活不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先回去。”
秦婳人道：“你不是说要出来几天吗？”
“我这不是怕你受不了吗？”楚浮白笑嘻嘻的说道。
“我没事，继续走，我倒要看看，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喝完茶水，四人继续前进，纵马奔腾，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县城，找家客栈住下来之后，楚浮白又在勾勒简单的线条，并将沿途所见全都做了注解。
这一天秦婳人也没有看到穷苦百姓，可越是没有，越是说明问题之大。
她睡不着，便敲响了楚浮白的房门。
“你说你见过躲在山里的百姓，明天带我过去看。”
“不了姑姑，躲在山里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从她们之前的调查来看，真正的穷苦百姓，都在蜀王的势力范围之外，明天我们就会到阳城，百姓大多都在阳城。”
秦婳人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看楚浮白画的东西，便问道：“中午我便看到你在画这个，这有什么用处？”
“不知道。”楚浮白继续勾勒，连茶棚都没有放过，“我找不到合适下嘴的地方，就先做个准备，也许之后说不定就能用上。”
“为何不直接去找蜀王？你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我可以作证，我们两人足以让皇兄下旨。”
楚浮白笑问道：“你想听真话吗？”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皇上是明君，若知道蜀地的情况，必定会惩治蜀王。但同时，皇上也是难得的重视亲情的好皇帝，他对蜀王的惩治，大概会不痛不痒的。”
秦婳人微微皱起眉头：“你要赶尽杀绝？”
“如果我真要赶尽杀绝，姑姑会怎么做？”
秦婳人面露难色，许久方才说道：“我不知道。”
“我不想让姑姑和皇上为难，也不想让惩治不痛不痒，所以我需要更多的罪证，如果这些事情都是蜀王做的，把他软禁在京城不为过吧？如果只是被申斥，或者被迁到别处，那太对不起百姓了不是吗？”
秦婳人点点头，道：“以我对皇兄的了解，他会严惩蜀王，但不会杀死蜀王，杀一位王爷没有那么简单。”
楚浮白摇头道：“我说了，不求杀掉蜀王。”
“这不像你，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不会这样准备。你现在的样子，与当初杀齐俊之前，倒是很像。”
“姑姑放心，我真没想杀他。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是王爷，是我说杀就能杀的？环境不同了。京城不准动武，齐俊身边虽然有高手，但安静的时间太长，已经失去了警惕，所以我才有机会。奕城可没有禁止武人，蜀王世子抛出的替罪羊都是八重天境的高手，杀蜀王，哪有那么容易？”
秦婳人仍是半信半疑。
楚浮白只得再三保证：绝对不暗杀蜀王。
“就算不看您和皇上的面子，总得看瑶池、桃源、蓬莱的面子吧？毕竟是她们的亲叔叔，就算我能杀，我下得去手吗？姑姑你放心，我真没有要杀蜀王的意思，调查记录做准备，只是我做事的风格，不一定非要杀人了才会这样做。
秦婳人好像相信了，她幽幽地道：“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快些休息吧。”
待她离开房间，楚浮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姑姑，这回，真不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