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南山县城
楚浮白就在北城门城头坐着，直坐到日头西斜。
几百名江湖武人浩浩荡荡向城门处走来。
“刘家想用武人敲开城门？”
这是楚浮白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如果刘家真打这样的主意，那他们就错了。
几百名武人在城下嚷嚷着要进城，粗鲁的甚至直接威胁要闯进去，眼看局面越来越乱，孙季安都有些着急了。
武人和军人哪个更强大？
很明显是武人。
武人群雄和军队哪个更强大？
那绝对是军队。
没有哪个武人敢于抗衡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然而现在的问题却是几百名武人对阵训练不那么有素的城防军，孰优孰劣？谁输谁赢？
不用实战，结果也是基本可以确定的。
孙季安很担心：“驸马，武人甚多，若强行闯关，以现在的兵力，恐怕无法阻挡。”
楚浮白眉头稍皱，很快就笑了。
“喊话武人，登记名字和门派，兵器交由我们暂管，便可以进城。”
孙季安吩咐士兵去做，那些武人果然没几个愿意登记的。
本来嘛，这些人大多都是来刘家祝寿的，在南山县也只是暂住，也不是非要进城不可，而一旦把名字、门派留下，谁敢保证以后不被找麻烦？
亲近刘家的人则在人群中煽动，有那死活要闯进来的。
“很好，看来你们是打算与朝廷死磕到底了。看来你们已经不在乎经武衙门了，我话放在这里，你们可以试试强闯。”
如今大罗还没到坏透了的程度，大罗朝廷依然是权威的朝廷。
不是普通小小势力就能抗衡的朝廷。
民不与官斗，并不是民怕官，而是民有太多需要顾及的东西。
武人也不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他们仗着实力强大或许对所谓的官和官府不屑一顾，但又有几人会真的去对付官府？
真正有胆量去对付官府的，无非两种，一种是快要活不下去的，人都要死了那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另一种就是真心造反的。
真心造反的毕竟少数，暂且不提。那正经活着的，有家有院有产业的谁没事会豁了自己和家人的命去与官府对抗？
这笔账，谁不会算？
对抗的后果和收益完全不成比例，那还对抗什么呢？
更何况这些武人本就是一盘散沙，也可以说是乌合之众，这种队伍最怕心不齐，只要各自有各自的顾忌，那队伍自然也就散了。
即使原本打着“光脚不怕穿鞋”主意的那些，看到其他人散去了，也会感到独木难支，不用人劝，自己就会离开了。
天刚黑，城门下的武人就散去的差不多了，留下的还是刘家那些人。
素雅再来城墙上禀告：“李公子请驸马去县衙。”
楚浮白看城墙这边暂时还算安稳，便对孙季安道：“我去县衙看看，你留在这里关注刘家的动向，一旦有异动，马上派人去叫我。今晚刘家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要防止他们内外勾连进出县城。”
孙季安赶忙正色保证道：“驸马放心，末将以性命担保，今晚一个苍蝇也飞不出、进不来！”
“辛苦你了，等这边的事了，咱高低得好好喝几杯。”
县衙内灯火通明，处处都是禁军站岗、巡逻，李经纬和诸女正在大堂翻查账本、信笺等物，旁边还有个战战兢兢的师爷。
见楚浮白进来，李经纬忙起身行礼。
“有什么发现？”楚浮白没空寒暄，开门见山问道。
“学生翻查卷宗，看到许多案例，苦主多是刘家在南山县的产业，人犯有商铺老板，有当地乡绅，也有穷苦百姓。他们无一例外都输了官司，有的家产被夺，有的蹲了牢狱。而控告刘家产业的苦主，结局和被刘家产业控告的人并没有区别。据南山县师爷所言，近两年，刘家产业通过县衙告状，已然夺取了县城内几乎所有商铺，以及所辖乡村几乎全部良田。虽没有杀一个百姓，却有无数百姓因为他们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楚浮白吁了口气，并没有任何表现，只是语气有些冰冷了。
“这样的事情，小小县令就能办成？”
“有些苦主，输了官司和家业，便越衙上告，结果也没有不同。从账本上我们可以发现大量金银进进出出，最终数量并没有谬误，可关于去处却语焉不详。师爷回报，那些暂时被取出的金银其实是送到了州里，后来补充进来的便是刘家送来的。”
楚浮白再次吁了口气道：“我不太会审案。李经纬，你立刻提审南山县衙所有相关人等，争取今晚把他们的嘴全部撬开。你们几个，带着卷宗账本等物随我去后面继续翻查。”
李经纬却有些犹豫，问道：“学生从未有过，也没有正式任命，以民审官，不合适吧？”
楚浮白摆手叫来素雅，素雅拿出圣旨供在县衙大堂桌案上，楚浮白也把钦差令牌挂在了笔架上：“这下你放心了吧？李家人什么时候到？”
“若快马加鞭，三更前便能抵达。”
“行，先审，摸清楚刘家所有产业所在。我再次重申，李家人不能进县衙，但县衙行动的时候，若遇到武人暴力抗法，李家可以出手。至于刘家在暗处的布置和产业，以及合理合法的产业，县衙绝不插手。从刘家收回的产业该怎么处理你知道吧？”
李经纬赶忙道：“还于本主，李家绝不敢贪占。”
楚浮白十分赞许他这句保证，道：“大利在后，切勿让蝇头小利蒙蔽双眼。李家亦传承多年，我相信你们不会鼠目寸光。”
李经纬再次抱拳作揖道：“学生铭记，自当约束李家。”
楚浮白看了眼那个战战兢兢的师爷，道：“你协助他，好好做事，戴罪立功。你若没有杀头的罪过，皆可有条件赦免。”
师爷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口中连声称谢，楚浮白也懒得管他，当即招呼八女一起去了后面。
放下卷宗等物，点亮多盏油灯以及蜡烛，妙尘一双美目盯着楚浮白，嬉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钦差气势的呢，平日里可看不出来。”
四妙在北山县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参与楚浮白的行动，是以在他们心目中楚浮白还是那个说话做事有点奇怪但为人和善，总是带着笑容的小男人。
今日这个严肃的楚浮白倒是让她们有些不太适应了呢。
楚浮白挺直的身躯瞬间垮了下来，苦笑道：“只敢在你们面前露怯，在外面，我都假装身后有个棍撑着。”
众女嘻嘻哈哈，妙尘还跑到楚浮白身后说要找出棍子看看。楚浮白惬意的坐倒在椅子上，道：“小禅儿，你过来。”
妙禅毫无防备的走到他面前，却不料楚浮白竟伸手把她拉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