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最后的晚餐
“我提出了分手。”
说这话时，贝蒂的表情依旧冷静，只是眼里有种化不开的悲伤。
七年，她陪了乔尔七年。
从他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再到他卖不出画流落街头，贝蒂从来没有说过一次分手。
没想到，她第一次提出分手，是因为那个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
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贝蒂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只是通知了乔尔——“我们的感情完蛋了”。
然后，她就收拾行李，搬出了这个城堡。
她嫌脏，不止是城堡。
从画城堡的设计图，到实地监工城堡的建造，贝蒂一直都是累并快乐着。
在城堡建完后，乔尔也没有求婚，但是贝蒂不在乎，她依旧同意了提前搬进城堡里住。
在她心里，他们总会结婚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一段感情完蛋的可能性要比结婚的可能性大得多。
说到这些，贝蒂都有些想笑。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稚嫩。
“但他没有同意分手是吗？”姜宁猛不丁地说了一句。
或者说，不是不同意，是乔尔不甘心。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的话，那贝蒂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不会出现在一幅画里。
他们不会见到贝蒂，更不会听到这段故事。
听到这话，贝蒂诧异地看了眼姜宁。
很快，她就释然地笑了：“对，你很聪明。”
乔尔不甘心就这么分手，于是四处找搬家后的贝蒂。
他在社交媒体上发文，他堵在贝蒂新住处的楼下，他跑进贝蒂工作地点闹。
明明是他出轨，乔尔却弄得贝蒂才像是那个负心人。
在好一阵子里，贝蒂都不敢打开门，因为她不敢确定乔尔会不会出现在她的住宅门口。
在她提出分手的两个月后，乔尔才放弃了这种癫狂的“挽回”方式。
乔尔不再跟着贝蒂，而是放出了他即将开新画展的消息。
贝蒂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于是就开始了正常生活。
“后来，他在他画展举办的前一天联系了我。”贝蒂轻笑一声。
姜宁看了眼贝蒂，安静地听她说下去。
可能贝蒂自己都没发现，贝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他说，让我去参加最后一个约会，就当是为我们的恋情画下一个句号。”贝蒂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我信了，我以为，在晚餐后，我们就能彻底分手。”
那天的乔尔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
他带着贝蒂去看了他刚布置完毕的展会，带着贝蒂去看了这么多年他为贝蒂画的所有画像，带着贝蒂去见了他新认识的朋友。
甚至，他们一起重新逛了一遍这座城堡。
他们从每个盆栽的放置位置聊到了他们未来的职业规划。
这一切，贝蒂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直到晚餐开始。
晚餐是乔尔亲手准备的牛排和一瓶昂贵的红酒。
乔尔想要一起碰个杯，贝蒂同意了。
没想到，就在碰杯的那一瞬间，乔尔的另一只手从桌下拿出了一把刀。
在贝蒂最放松的那一刻，乔尔杀了她。
“他应该计划了很久，我坐下的位置，碰杯时的姿势，刀放的地方，他应该都计划到了。”贝蒂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其实，乔尔在生活中是个很粗心的人。
他会因为忘了画笔放在哪里，而买一大堆的画笔堆在房间里。
而他，最仔细的一次计划就是杀贝蒂。
“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痛个几分钟，我就死了。”贝蒂说，“我被杀死后，我的灵魂就一直飘在空中。”
“紧接着，我就在空中看着他用刀把我的皮剥下，蒸煮，去掉杂质，鞣制，铺平。”
“再接着，他用兑了我血的颜料在我的皮上绘画。”
“等他画完后，我就发现我能自由进出这幅画了，我休息的时候，这就是一幅普通的画，我想捉弄人的时候，我就可以从画里出来。”
听到这话，姜宁对于画中人的疑惑解开了。
这些画，不，这些人皮，都是乔尔犯下的罪孽。
只是，为什么其他被乔尔害死的人在死后不去杀了乔尔，而是成为了怨灵，盲目去攻击其他进入城堡的人呢？
面对姜宁的问题，贝蒂忍不住大笑。
她笑得很开心，像是姜宁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好一会后，她才停下笑声。
“因为，他们不是我。”贝蒂笑着说，“他们的画中没有掺颜料，而是用灵魂画的。”
听到这句话，容修德等人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迷茫表情。
贝蒂说的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后，他们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贝蒂解释得更仔细些：“我，是乔尔生前的最后一幅画。”
这话一出，容修德眼睛瞪大了。
这话的信息量不多，但很大。
生前？乔尔死了？？？
下意识的，容修德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对，他死了。”贝蒂肯定了他的问题，“在画完‘我’后，他就死了，他在我的画前自杀了。”
“我去……”容修德和李导忍不住爆了个小小的粗口。
乔尔这人精神状态不对吧？
自己出轨，又接受不了女友分手，堵在贝蒂门口求复合，又在见到贝蒂后杀了她，杀了人之后他又给贝蒂画了张画，紧接着又自杀了。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贝蒂耸了耸肩，“从我之后，他好像爱上了在人皮上作画的感觉。”
从此，每个进入城堡的人都会被乔尔的灵魂杀掉。
再接着，乔尔会把那些人的灵魂吞噬掉，再化为“颜料”，在“画布”上绘画。
画完后，那些人的灵魂也回来了。
但似乎是因为他们被乔尔“加工”过，所以他们很听乔尔的话。
“没有了肉体的束缚，他有了更多的时间作画，他的最高记录，是一天杀了七十多个人。”
那天是警察发现乔尔和贝蒂一起失踪，进城堡找寻线索。
然后……
一个不留。
姜宁听着这一切，一边在心底记线索，一边梳理着这件事。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贝蒂和其他枉死的人是“住”在画里，那么乔尔呢？
他是在死后自己给自己画了幅画？还是说……
他在其他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