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研究所不乏小雨这样的懒人，食堂和宿舍挨得很近，不过百米路程，聊天的空档，二人已经到了。小风自觉排到队伍最后。
经过一周的试探，大家从内卷开始躺平，齐大厨也说了，包子每个人一次可以拿四份，吃多少拿多少，不用排那么远的队伍，他自己看着心理压力也大。
现在的队伍并不长，因此小风一眼就看到队伍前端的小秃。
现在可能不能叫小秃了，因为他脑门上已经冒出了青黑的发茬，一截一截，像初生的水稻苗。
小秃接过齐凛的包子，又从隔壁小屋拿走一份绿豆糕，冲齐凛大大地道谢，齐凛看见他头上的小苗，活像农民伯伯看见自家田地里的水稻发芽，满意地点头。
小秃摸了摸头上，原本光滑的头忽然冒出一茬一茬的青刺，欣喜之余还有些不太习惯，冲齐凛狠狠鞠了一躬，道：“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其他人也见到小秃头上的新模样，小馋率先上前，他人长得高，毫不费力地摸了摸，“前几天戴帽子，我还以为你自卑了呢，没想到是藏着大惊喜？”小馋感受到手底下的扎人感，拍了一下小秃的脑门，“好小子，感情是长头发了！”
小风发现，小馋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齐凛难得地撇了嘴，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短暂到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小秃被打得一懵，赶紧躲，双手捂着头埋怨道：“你别给我按回去了。”
小馋哈哈大笑：怎么你这玩意儿是道具还能按得回去？我来试试。”说着伸出手指，往一根毛刺上戳，“我手指头都戳疼了，事实证明，你这货真价实的头发。”
随后两人笑着离开。
华夏国的药物研究所数百个，分布在大大小小的城市，a城药物研究所是最年轻的一个，其他所平均年龄四五十往上，只有他们，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这就导致，每逢全国会议，纵观全会场，只有他们头上茂密如森林，其他所，大多四五十的中年人，头上已经空了一半，乃至六十以上泰斗，几乎顶着光头前来，看见他们，第一件事不谈研究成果，先对着那黑黢黢的头顶赞叹一番。
全所只有一个例外。
小秃年纪轻轻成了地中海，出去开会每次都坐最后一排。某一次，新入行的同僚问他：“您从哪儿来a城？”
小秃自己不好意思，旁边的人替他回答：“他就是a城的。”
“啊？我还以为a城都是黑森林呢……”新同行抱歉地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半个脑袋，“不好意思啊。”
小秃：“……”
他到底继续坐在后排还是回到前排呢？、
留在后排，被新人无意中羞辱，回到前排，被同事明面上“嫌弃”。
现在，他终于不用担心，以后可以大胆回归前排了。
小秃左手包子右手绿豆糕，小风看得若有所思。
一周前，齐凛专门给小秃留绿豆糕，并且嘱咐不得分给其他人，引起不少人艳羡，小风也是其中一员，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齐凛专程给小秃送绿豆糕，就像他给自己送麦丽素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麦丽素，也不是普通的绿豆糕。
小风路过小秃那桌，不同以往，这次他专程停下来，凑到小秃身边，低下头悄声问：“你的头发，是不是和这份绿豆糕有关？”
小秃见他一下子猜中而且毫不意外，反而震惊，思索半天，瞧着对方头上凌乱杂草一般的头发，得出了原因：“你……难道也是靠这绿豆糕？”
“我这是原生态！”小风气急了，拍小秃头。
他这可是妈生头。
“我这也不是假的啊。”小秃委屈道。
“是不是齐大厨帮的你？”
“看出来啦？”小秃正愁没人分享，刚刚和同桌的人说全是绿豆糕的功劳，竟然没一个人相信，现在正好带着小风唠叨，“一开始，齐大厨每天给我吃绿豆糕我还不乐意，这玩意儿虽然好吃，可我一个大男人每天单独吃一份绿豆糕算怎么回事？齐大厨还不准我给别人吃……总之被强迫吃了三天，第三天洗澡的时候，我发现头上有点扎手，凑到镜子跟前一看，你猜怎么着……算了你也不用猜，我长头发了！那时候我可震惊了，找齐大厨一确认，果真是绿豆糕的功劳，连吃七天之后，算是涨得非常匀称了。”
小秃把头埋在小风脖子处，让他刚近距离观察自己的头，“你瞧瞧，多可爱。”
一个一个黑色的小点，看得小风直冒冷汗，把他推开，“变态啊你。”
“唉，我可高兴了，不瞒你说，虽然我自己就是搞这一块的，我老婆还是医生，除了植发真是束手无策，爸妈还给我求偏方去了，全都没用，这一下子治好，家里面别提有多高兴。我想着，自己实在没什么回报齐大厨的，给钱他也不要，我就琢磨着给他推广推广，你也知道，除了我们所，其他所这毛病有多严重，齐大厨却不乐意，说自己还没拿到资格，现在不能售卖。我就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卖，他说应该不远，明天他就拿到资格回去了。”
没错。
小风心道：自己要给钱，齐大厨也是不要的。
不过……
“等等。”小风按住小秃，“你说齐大厨明天就要走？”
“你不知道？齐大厨就来一周呀。”
“不是一个月吗？”怎么变成一周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这一周他光顾着吃美食了，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错得有多离谱。
“齐大厨今天才和我说的，明天他就走啦。”小秃说。
一整天，小风过得恍恍惚惚，终于在第二十次输错数据的时候，小雨拉住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小雨，我觉得我错过了很大一个宝藏，而且在它彻底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件事。”
“那不是还没离开么。”
“嗯？”小风眼睛终于聚焦，“你说得有道理？”
“……”小雨没来得及回复，小风已经跑没影了。
小风一溜烟冲出去，走廊上撞到一个人，连声道歉，阿尔杰看着瞬间没影的人，暗道：“闯鬼啦！”拍了拍背部在墙上蹭的灰，回办公室。
小风直奔食堂，一路上想好了他的措辞，先道歉，刚来那天是他有眼无珠，再……再挽留他好了。
可等他到达食堂，却发现空空如也，连灯都没开。
拉住拖地的阿姨，问她：“齐大厨呢？”
“齐大厨休息了呀。”
“在哪儿休息？”
“这我哪儿知道？”
“齐大厨没有自己的休息室吗？”
“小伙子，我只是一个临时工，你别难为我啊，这种事儿，不是该问你们领导吗？”
齐凛失魂落魄地回到实验楼，电梯叮地响声，走出去，正对着组长办公室，大门敞开，阿尔杰正在和咖啡，一脸嫌弃样。
小风猛地冲出去，一头扎进办公室，扑在阿尔杰办公桌上，喘着大粗气。
阿尔杰蹙着眉头：“刚刚踩我一脚，现在怎么，想吓我？”
“组长，我们组是不是还有编制？”
“编制？”阿尔杰琢磨这个词，脑子里转一圈，“应该有。”
“给齐大厨吧。”
闻言，阿尔杰直立的身子才躺回老板椅上，对着咖啡杯吹一口气，“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之前是不知道他的实力。”
“你现在知道他的实力了？”阿尔杰好笑道。
“知道了，他很强。有他在，我们的研究可能会有所进展吧。”
“有所进展？”
你对他一无所知。
阿尔杰喝了一口，地球的咖啡简直太鸡肋，明明喝一支醒神剂就能立刻情深醒脑一整天，现在一杯咖啡却要延迟生效，还效果不大，相对于醒神剂而言，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效果。
他开始后悔自己低估了停留时间，带的药剂完全不够，来回一趟也要花费不少时间，现在运输人员都还在路上呢。
不过身在地球，也只能暂时将就了。等他把齐凛带回去，就不用再受这种苦。
“组长，成吗！”
“啊？”这小子刚刚说了什么？
“我的年终奖分给全组，这个名额能不能就给齐大厨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