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齐凛离开之后，小风又回到运动场。刚刚跑完步，趁机做几组拉伸，回宿舍冲澡、换衣服，时间正好八点，去食堂吃早饭。
研究所内部不同组之间由于研究内容需要严格保密，因此泾渭分明。同组的人用一个实验室做研究，很少有串门现象，也是同组的人用一张桌子吃饭，大家都非常自觉地远离其他实验室的饭桌，主动避嫌。
吃饭的时候往往会就吃饭之前没完成的疑问进行小声讨论，如果其他组听到了，事后泄露出去，没处说理去。
齿寒组只有四个人。小雷小电出差未归，小雨则为了多睡几分钟，从来赶不上早饭。小风拿了两袋牛奶，又替小雨拿了两块面包。
研究所的面包是五星级酒店特供，小雨的最爱，就是难抢了些。
晚几分钟去就没了。
今天小风洗澡耽误了时间，本以为可能就没有了，谁知道，桌子上竟然原封未动。
“今天怎么了？大家都不来吃早饭？”小风喃喃自语，十分诧异。
恰逢隔壁实验室小秃经过，回应他：“大家都去抢包子了。”
“我们食堂那包子全是肥肉有什么……”小风忽然想起来，食堂这几天换了人。
原本食堂的包子全是肥肉，没人乐意要，每天剩最多的就是包子。
现在这情形，难不成，齐大厨有两把刷子？
“你还不快些，等会儿真没了。”小秃催他。
想了想，小风还是给小雨拿了两块面包。毕竟包子放久就凉了，还是面包适合晚起人士。
然后跟着小秃去抢包子。
没想到，队伍已经从窗口排到洗手台门口了。
这可是整整十米。
半个研究所的人都在这儿买包子了吧。
甚至还看见几个组的领导。
小风戳了戳小秃：“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不是你组长？他怎么在排队？”
以往领导们都是专门准备早餐，不用排队。小风为此早已不爽，但抗议几次也没什么效果。
“新厨师的规矩，包子一律排队，不给人专做。”小秃耸了耸肩。
霸气。
不愧是组长带来的“关系户”。
组长也是空降兵，身份非同一般，组长的“关系户”，自然也是硬气的。
小风为这“关系户”的做法暗暗点赞。
“来吧，再不排就没有了。”小秃已经站到末尾，叫他过去。
只不过说了几句话，队伍末尾又多了几个人。见此，小风犹豫了下。
他此生最讨厌凑热闹，传说中的奶茶他是一次没喝过，网红零食他也一次没吃过。
人越多，他越不喜。
对他而言，食物就是补充能量而已，为此还要浪费时间、消耗能量，简直得不偿失。
现在见这不减反增的队伍，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我还是去吃面包吧。”
小秃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暗道：你就等着后悔吧。
小风给自己拿了四块面包。回到属于齿寒实验室的桌子。
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
但他已经习惯了。
从小雷小电出差之后，他就是这样，其他桌子讨论得热火朝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吃。
大家很有默契地不会串桌，席间讨论的都是研究秘密，不去偷听，也主动避嫌。
可今日，小风听着旁边那桌，竟然满口不再是算法和元素，而是……食材？
“你们吃出这肉的特别之处了吗？”这是隔壁组的组长，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孩。
“肥瘦均匀，口感极佳。”狼吞虎咽那位积极回答。
“给你吃都是浪费。”组长看其他人，也是只知道吃，明显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的样子，长叹一声，“暴殄天物啊，这猪肉，我去隔壁养殖场拜访时，那里也产不出这种等级的猪肉，算了……一群呆子。”自己也埋头吃了。
除了这一桌，其他桌也大都埋头吃，不时地发来赞叹：好吃！好吃！
一个个的桌子上对着好一大盘包子，不一会，就有人拎起盘子朝后厨问：“师傅，还有包子吗？”
“没啦！”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声回应。
那人不满道：“还没吃饱呢，怎么就没了，师傅明儿多做点啊。”
齐师傅走出来，敲了敲桌子上的四个大盘子，“没吃饱？吃撑了可不好啊。”
那人眼睛直直盯着齐师傅手上的小笼，鼻子动了动：“齐师傅，这不是还有么，最后一份我要了，大家别和我抢啊。”
齐师傅按住那人的手：“这是风老师预定的。”
竖起耳朵偷听的小风忽然老脸一红，有种被当场捉住的感觉，下一刻，一笼包子便放在他桌上。
“吃吧。”齐凛说。不待小风作出反应，又补充道，“你待会儿在实验室吧？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小风没听明白齐凛要给他什么东西，下意识点头，“在的。”
得到答案的齐凛转身走了。
齐凛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之时，原本泾渭分明的饭桌，一时间全乱了。
每组的活跃分子瞬间全都涌到小风面前，对着包子虎视眈眈。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和齐师傅要包子那位。小秃的同事，小馋。
“小风，你看你已经拿了这么多面包，包子应该吃不下了吧？”
“好像是这样。”
四块蛋糕还是他根据今早运动之后，超出平日饭量拿的，现在齐凛又给他送一笼包子，可不是吃不完么。
小馋两眼闪闪地盯着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不言而喻。
其他人见小风松了口，纷纷争取道：“小馋刚刚都吃了四大盘了，哪儿还吃得下，还是哥哥了来帮我们小风。”
“像齐大厨说的，小馋你别撑坏了肚子。”
小馋被所有人针对，一瞬间急了，转身，手臂张开，顶在小风和众人之间，说：“这几盘包子对我而言，塞牙缝都不够！”回头朝小风一笑：“放心，你吃不下的，哥一定替你解决。”又看向众人：“就不劳烦大家了。”
“那就麻烦小馋哥帮忙解决了。”小风将盘子推到小馋手边。
“那是必须的，弟弟的事情，哥哥义不容辞。”小馋背手握住盘子边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自己胸口，以防小风反悔，也防其他人半路来抢。
拿到胸口，小馋也看清了盘子里的内容。
“有一笼包子，这四块面包的确吃不下了，麻烦小馋哥帮忙解决。”小风真挚道谢。
小馋端着四块面包，心如死灰，惨淡退场。
剩下的人看小风手头还剩下两块面包，生怕这福利落到自己身上，也纷纷退开，只道明天要早起排队抢包子。
转眼，桌子上又只剩下小风一个人，一笼包子。
真有这么神奇？
小风拿起来，戳了一下，竟然压出一个小凹陷处。
小风第一次见此情景。
他从小到大几乎都只吃过食堂的包子，小时候是学校食堂，工作之后是单位食堂。食堂的包子，非常统一：皮又厚又硬，戳一下根本没有变化。
小风等他收了手指，又立马复原。
包子还滚烫，戳起来，热乎乎软绵绵，十分有趣，小风连戳好几下。等到把所有包子都端详个遍，才挑选其中最顺眼的一个。
咬了一小口。
“……”
又咬了一大口。
换成一口一个。
没用三分钟，一笼包子悉数入肚。
小风打了个嗝。
一直到吃完，他才意识到世界上真的存在“好吃”两个字，他的世界观好像被重新组建了。
原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为了一杯奶茶排队四个小时。但如果是这包子的话……忽然就可以理解了。
食堂的包子又冷又硬，又齁又咸。
今天这包子，精致得不像包子。
那皮，松软得像棉花糖，甚至带着淡淡的香气。那馅，肥瘦均匀，带着少许油光，吃起来不涩也不腻，适当的油作为包子皮和馅料之间的润滑，让包子的口感更上一层楼。
更重要的是，这肉根本不像以前一嚼就烂，吃起来劲道又香，一看就不是普通猪肉，或许是某个实验室新研发的品种也说不定。
最后一口包子下去，嘴里满是回香，小风躺在椅子上，两眼怔怔，仿佛只身于包子的世界出不来。而眼下却只有空荡荡的盘子。
眼前景象，小风不禁后悔。
听小馋的，去排队就好了。
不至于现在一份包子，刚刚让胃暖起来，就没了。
今早刚进行了运动，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现在只吃了一份包子，实在是远远不够。
可齐凛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份，想吃东西，只有去拿五星级酒店送来的面包了。
小风迟疑地路过放置面包的档口，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走了。
饿就饿吧，吃了包子，他是再也吃不下去这面包了。
小风看着手里拎着的两份面包，暗道：小雨这丫头不得后悔死。我看齐大厨就是治疗她晚起的最好药方。
于是甩着步子离开了。
早上少吃点也有好处，毕竟，中午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他现在对齐大厨的手艺，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