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牧龙师后人（五千四）
“牧龙师！您的祖上是牧龙师？！”
好半天，齐云才回过神来，震惊叫道。
他呼吸粗重，激荡的心情难以平静。
实在很难想象，这平平无奇的村子，竟有如此惊人的历史！
牧龙师！
那可是以凡人之躯，足以和圣人比肩的恐怖存在，被称为“寻龙养脉，掌握山河，搜奇掘诡，术可通天”！
如此一位惊才绝艳的奇人，竟然是九爷的祖上，这是齐云如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他对九爷之前的言论，再无丝毫怀疑，甚至觉得老人太谦虚了。
万分之一？
小了，格局小了！
保守了！
那可是能跟圣人硬刚的牧龙师啊！
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除了仙古世家和传承圣地，其余任何势力，他完全能一人平趟。
就是这么狂！
现在看来，小龙村这个名字，应该也不是随便起的，村名中这个“龙”，恐怕是牧龙师的“龙”……
见齐云如此震惊，小龙村的村民们也十分骄傲，挺起胸脯，笑容灿烂。
九爷却是神情复杂，又是骄傲又是惭愧，轻声道：
“都是些陈年的老黄历了，祖上曾风光无限，不肖子孙却堕了他的声名，如今连村里的大家都保护不了。”
事关牧龙师，齐云神情中也不由多了几分郑重。
“九爷爷，您也不用太难过了，牧龙师搜奇掘诡，术可通天，手段神妙无端，高深莫测，如此境界，非常人能够抵达。”
“只要传承还在，小龙村以后定能再出一位惊才绝艳的后辈，再现您祖上昔日荣光的。”
他劝慰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
老人沉声哀叹：
“牧龙师术高通天，牧龙之术极遭天妒，真正的精妙之术，连神铁都无法承载。”
“初祖曾耗尽心血，遍搜奇珍，终于编了一部《撼龙经》，详细记载其平生所学所悟，供后人研习参悟。”
老人的神情，让齐云心里冒出不好的猜测，忍不住确认问道：
“那这部《撼龙经》呢？”
“遗失了……”
老人摇头叹息，神情黯然。
果然……
齐云也是心中叹息，觉得十分可惜。
那本《撼龙经》，可是牧龙师穷极毕生心血编撰而成，记录其所学所悟，囊括山川地势，深微妙法。
若将其研究透彻，足以肉身成圣，掌握通天之术。
在鬼域禁区时，唐元星只是凭借着一本，牧龙师好友留下的残缺册子，便让他们脱离“煎人地”和“龙死荒滩”地势，死里逃生。
管中窥豹，由此可见，那部汇聚了牧龙师毕生心血的《撼龙经》，究竟是多么珍贵与强大！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遗失呢？”
齐云很是不解，好奇追问。
牧龙师留下的《撼龙经》，对其后人而言，地位等同于仙古世家和传承圣地的真仙经文，必然看得比命还重要，怎么会遗失？
按理说，牧龙师的后人拥有《撼龙经》，即便无法达到牧龙师的境界，能学到其十之三四的水准，也足堪大用了。
至少在北域这种遍地龙脉的地方，没有人能轻易欺辱，应该不会被人强夺才对。
在他疑惑的目光下，九爷意态萧索，悠悠道：
“那是我不知道第多少代的先祖了。他是一个极为惊艳的人物，《撼龙经》烂熟于胸，出入圣地与仙古世家，与他们的圣主把酒言欢，风光一时无两。”
“那位先祖被所有人认定，会成为我王家历代九位牧龙师之后的，第十代牧龙师！”
“可惜，虽然他将《撼龙经》烂熟于胸，但却没有成为真正的牧龙师，这也成为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
听到这儿，齐云突地一怔，忍不住问道：
“《撼龙经》凝聚牧龙师毕生心血，他将此烂熟于胸，怎么还没有成为牧龙师？”
对于他的疑问，九爷并不意外，点点头，似乎是觉得他这么问了，才是正常的。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我爷爷，他给出的解释是：要是背书背得好就能成为牧龙师，那天下谁都能成为牧龙师了。”
九爷轻笑道。
“理应如此。”
齐云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起来。
《撼龙经》由九爷初祖编纂而成，又先后经历八代牧龙师添补见闻感悟，凝聚了九代牧龙师的毕生心血，这固然没错。
但若仅是将其中内容烂熟于胸，不能灵活运用的话，那充其量，只能算是本人形自走《撼龙经》，成为不了真正的牧龙师。
就拿修行来举例，齐云就算是将所有原始葬古仙经全背下来了，不去切实修炼，也是枉然。
九爷见他明白了，点点头继续说道：
“天下山河大势，无穷无尽，环环相扣，层层嵌套，变幻无端。就算是同类型的地势，其具体细节也有无穷种变化。”
“往往一丝细微的差别，就会导致局部的应对方法，完全不同，甚至完全相反，而局部又牵连着整体，最终导致整个大局天差地别。”
“所以，指望一本书将天下地势所有变化穷尽，是不现实的。”齐云插话道。
这让他想起前世做过的那些万恶的数学题。
分明就是一个题型，考察的知识点也都一样，昨天还做过，对了答案，结果今天变了一个条件，就给他整不会了。
“没错！”
九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深以为然。
话锋一转，又道：
“但万变不离其宗，《撼龙经》上记载的，都是直指地势变化根源的本质，和各种具有代表性的常见、绝凶、奇诡的地势，及其应对借势之法。”
“掌握了这些本质，天下大势尽在胸中，任它千变万化，只需仔细审察，小心应对，除极个别地势之外，无处不可去！”
说起祖上的风光，苍迈的老人，也不由得两眼发光，神采飞扬，仿佛整个人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齐云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战胜好奇心，垫着话追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个别上？”
老人身上的神采突然消失，黯然叹息道：
“是啊！那位先祖，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岂会甘心止步于牧龙师门外？”
“所以在其晚年，终于忍不住，进入了那鬼域禁区之中，寻找《撼龙经》上都只有只言片语记载的、他从未亲眼见证过的绝凶玄妙地势，以印证己身之道，期待真正跨出那一步。”
“可惜……自此音信全无，《撼龙经》也被他带走，遗失在那鬼域禁区中。”
“或许是因为九乃数之极尽吧，我王家已经出九代牧龙师，先祖他还固执追求成为第十代，终于遭到天妒。我王家，也因此气数耗尽，逐渐没落……”
九爷似乎是说得累了，佝偻枯瘦的身躯，显得愈发矮小。
众村民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王彪见状，赶紧搬了椅子过来，让他坐下休息。
齐云听完九爷家族的故事，也是唏嘘不已。
接连出过九代牧龙师的家族，连仙古世家和传承圣地，都对其倍加礼遇，甚至连圣主都跟他们称兄道弟，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风光！
却因《撼龙经》的失落，而衰败成现在这个样子。
连五毒谷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杂鱼，都敢将小龙村说屠就屠了，九爷心中的悲凉和无奈，旁人恐怕无法感同身受。
唏嘘之外，九爷吐露出的另一个信息，也引起了齐云的注意。
“没想到《撼龙经》居然也失落在了鬼域禁区之中，如果能知道九爷那位先祖进入禁区的路线，再按图索骥……”
想到这里，齐云心里突然一烫，狠狠跳动。
随后，这种念头愈演愈烈，无法压制！
那可是能够力战圣人的无上大术啊！说不动心，那就太虚伪了……
但九爷当下的情态明显不好，齐云也做不出来继续追问的事情来，只好先按下不表，等以后找机会再问。
突然想起从唐元星手里抢来的小册子，齐云将其取出，递给九爷，道：
“九爷，这是我得到的一本册子，据说是一位牧龙师的好友留下来的，上面记载的是牧龙师的手段。您帮我掌掌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只是看了那册子一眼，九爷“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将身后的椅子都撞倒。
他全身哆嗦，颤抖道：
“这个材质……这个材质……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老人颤抖着手，从打满补丁的袖袋里，摸出一小片残缺的薄片来。
“这是我祖上历代牧龙师，增补《撼龙经》内容，所搜集来的特殊材料，自那位先祖带着《撼龙经》消失后，就只剩这块残片，代代相传！”
“我带在身上，日夜抚摸，绝对不会认错的！”
他双眼通红，老泪纵横。
伸出手就要接过册子，但又突然收了回去。
“不！不行！牧龙师手段通天，上面的内容极为珍贵，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看！”
老人坚定道。
作为牧龙师的后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牧龙师手段的强大与珍贵。
正因为此，能够忍受住诱惑，断然拒绝，这更显出九爷的人品来。
齐云对老人生出一股敬意，笑道：
“九爷，您不看，我也不知道这上面的内容，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若是以后碰到上面记载的地势，被坑害了，我死的可就太冤枉了！”
“而且，牧龙师手段太过深奥繁复，我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明白，还得靠您看明白后，教教我。”
他笑容灿烂，满脸真诚。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九爷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将册子接过，慎之又慎。
“孩子，你放心，等我弄懂后，一定将我会的，全部教给你！”
这个全部，自然不光是这本册子上记载的内容，也包括九爷家传的手段。
他是要以此，来回报齐云。
齐云也不虚伪推辞，点头道：
“那就多谢九爷了！等我这次闭关突破后，定会请教九爷。”
“好好好！”
九爷笑呵呵地点头，生怕齐云反悔似的。
齐云也是欣喜不已。
九爷祖上可是出过九代牧龙师，即便现在传承衰落，他所会的，也是货真价实的牧龙师传承，定非寻常。
而且，有九爷的讲解，他对龙师一道的理解，肯定比自己一个人摸索，快上许多，基础也会扎实许多。
总的来说，这波不亏！
“对了，大家还回答我，愿不愿意搬去五毒谷生活呢！”
虽然九爷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翻看册子上的内容，但齐云还是开口将话题扯回去。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变了，安静下来。
村民们依旧摇摆不定，最后把眼神投向九爷，让他拿主意。
九爷想了想，道：
“留守小龙村，是我先祖留下来的遗训，我不能违背，但这和你们无关。去五毒谷生活，不管是环境还是安全保障，都比在小龙村强许多，你们愿意去的，就跟齐云去吧。”
听完这话，高大雄壮的王彪第一个说道：
“九爷，我是您从小看到大的，你不去，我也不去！”
村民们纷纷附和：
“对！您不去，我们也不去！”
“咱们村子，世世代代都受您家的保护，我们怎么能抛弃您离开！”
“我们也是小龙村的村民，不能让您一个人看着村子。”
“……”
村民们情真意切，感动得九爷嘴唇颤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齐云心里也是很感动，但他也看出来，村民们心里，其实对去五毒谷生活，是没有抵触的，甚至可以说很向往。
毕竟在那里，他们不用再担惊受怕。
沉思了片刻，齐云建议道：
“要不这样，咱们也不用举村搬过去，我先教大家一些修炼的法门，然后选一批资质较好的先过去，等他们有一定实力了，就回来保护村子，再由下一批人过去。”
“大家轮流着来，既不用搬离小龙村，也能有实力保护村子，怎么样？”
幸福来得太突然，村民们有些不敢相信。
一时都愣住了。
“真的吗？我们也能修炼，也能跟那些大人一样，飞上天，一拳打出一个大坑？”
王彪瞪大眼睛，满脸期冀。
“你要是愿意，一拳把那些所谓的‘大人’打出一个大坑都行。”
齐云笑道。
哗！
村民们明显鼓噪起来，满脸兴奋，但他却都没有开口应答，而是眼巴巴地看向九爷。
九爷对齐云的方案也很满意，点头道：
“就这样吧，大家一起保护我们的村子。”
“哦！！”
村民们这才高声欢呼，抱在一起。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普通人谁不想修炼呢？
哪怕是不干别的，能在天上飞一飞也好啊！
齐云看着欢呼的村民们，也开心地笑起来。
果然，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少先队员，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刻在了基因里。
至于教授的功法，他很快就决定好了。
《龙象诀》是不可能教给大家的。
那玩意多少沾点诡异不祥，而且太过精深，容错率极低，没有人照看，齐云不敢给村民们修炼。
天衍峰的藏书楼里，倒是记载了许多不错的筑基法门，他遍览之后，现在还记得好几种，修炼着没有什么危险，可以教给村民们。
没有多费力气，齐云就选出了最适合小龙村情况，性价比也最高的一种功法，凝聚神念，打入几名气血最旺盛的青壮脑海中，让他们带领村民们修炼。
“你们先修炼着，一个月后我出关回来，那几个进步最明显，我就先带他们去五毒谷修炼。”
齐云笑道。
村民们兴奋应答，随后簇拥着几个接受了神念的青壮，互相打趣着往村头去了。
众人喜气洋洋，小龙村充满了蓬勃的生气。
九爷老怀欣慰，满面春风，感激道：
“孩子，谢谢你了，村子里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齐云摇头笑笑，并不居功。
“我也要去好好研究你的这本册子了，争取在你回来之前研究透彻，到时候把我这把老骨头会的，全部教给你。”
九爷捋着稀疏的胡须，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里，仔细研究起来。
“连牧龙师的传承你都能搞到手，小子你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就算有人跟我说你是天道亲儿子我都信！”
七喵这时从扒着坑沿，把脑袋从坑里探出来，愤愤不平：
“喵了个咪的！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是生在狗屎上了！”
齐云脸色一黑。
一脚跺下，两丈多深的大坑，直接坍塌。
“喵了个咪的！我￥……￥&￥……！”
七喵破口大骂，但被泥土活埋，后面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
齐云心情大好！
………………………………
回程的时候，齐云没有让七喵一起陪同。
毕竟现在的小龙村，还没有自保之力。
五毒谷昨天被他灭了，动静不小，肯定有其余势力听见了。
保不齐就人心浮动，想要试探一下五毒谷的虚实，万一选中小龙村开刀，他和七喵又都恰好不在，村民们就遭殃了！
这种事情，齐云自然不会让它发生。
故而，只是询问了七喵，那些布置的阵纹的基本操作法门，便安心离去了。
妖兽一路飞驰，还远未到中午，就抵达了五毒谷。
“牧龙师让后代留守小龙村，一定有他的目的，没有让村民们全部搬离，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现在村民们都开始修炼了，也该给他们预备些兵器了，总不能到时候，让他们抄着农具和别的修士干架……”
齐云正思索着，脖子突然一寒！
没有丝毫凝滞，他本能地伸手向空中抓去。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件乌光闪烁的灵器，被他捏成一坨废铁。
随后，“砰！”的一声，化作万千碎片，爆炸开来。
“点子扎手，一起上！”
一声惊呼响起。
齐云抬眼，只见五毒谷山门前，一道神虹拔空而起，向自己扑杀而来。
在其身后，约莫十几道神虹，从山门前各个偏僻的地方一并飞来，本命灵器寒芒闪烁。
齐云瞬间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听到昨天那场动静后，附近各个势力派过来，打探五毒谷虚实的人。
只不过被七喵布置的阵纹抵挡在外，进入不得，只好在山门外流连。
如今看到自己回来，将自己误认为是五毒谷的弟子了，便想直接斩杀，试探五毒谷的反应。
无妄之灾。
不过齐云并不生气。
在他眼里，没有十几个杀气腾腾的修士，只有十几件宝光闪闪的灵器。
他咧嘴一乐：
“小淘气，还挺贴心！来就来嘛，还送什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