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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怀鬼胎神汉验妖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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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可柔只是抿着嘴呆呆看着地上,半晌,她突然道:“小桃,恒无神汉请过来了吗?”

    小桃点头:“在的,前几日就请他暂住在京城的旅馆,随时都能来。”

    冯可柔满意地一笑,转身看向景林二人方才骑马走过的地方,眼底竟然闪着戾气。

    她心中暗骂:“林幺初,走着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泆哥哥。”

    小桃担心道:“姑娘,这件事真的不用跟大夫人商量吗?大夫人不是不让您轻举、”

    冯可柔打断她:“跟姑妈说了做什么,姑妈让我听她的安排,可她却让我再等上几个月。我才等不及呢,我要看着她在生辰宴上,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的样子。小桃,明早你就去把恒无神汉请过来,到时候自有我一番说辞。”

    小桃应道:“是姑娘。”

    ---[寥萧斋]---

    兰萝在桌案旁研磨,林幺初正预备写些什么。

    “王妃,你想写什么?”

    林幺初用一熊毫黑杆毛笔蘸了墨汁,在熟宣纸上写起来,一边对兰萝道:“钱妈妈的住处打听到了,在塘州,不是漳州。只是钱妈妈病了,无法接到京城来,也就没办法当面问话。”

    兰萝有些惊,她道:“在塘州可我那日分明记得是漳州,怎么会这样?”

    林幺初当然明白绝不会是兰萝听错了或记岔了,所以才更觉蹊跷。她道:“所以才奇怪,若那日告诉你的人传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是假的了,我们自然无法查到。”

    兰萝面有所思,手上研磨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林幺初一张纸已经写了数十言,兰萝问:“王妃这是给谁写的信吗”

    林幺初将写好的信叠好,兰萝接来放进了信匣子里。

    林幺初道:“既然人还活在这世上,总能问的出话来。虽然钱妈妈不能过来,但我们的人可以过去。”

    兰萝不解:“我们有什么人”

    林幺初轻笑,领着她出了寥萧斋。

    二人信步去了潋滟亭,林幺初才道:“你忘了,阿翁给我留了不少人用呢。”

    兰萝突然记起来:“死士!”

    “什么‘死士’”

    (哟嗬,景泆你哪冒出来的,吓我一跳。)

    兰萝正惊慌处,景南浔不知从何处现出身,款步来到了潋滟亭,将兰萝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林幺初故作镇定,但心中暗做忖度。

    死士的事,告不告诉景南浔

    不过,若是景南浔想知道,就一定瞒不过他。

    何况事到如今,何必瞒着他

    兰萝轻轻碰了一下林幺初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林幺初道:“兰萝你先带着东西下去吧,我单独跟王爷解释。你知道要交给谁。”

    兰萝踟蹰不下,林幺初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半掩着信匣子退下了。

    景南浔双手别在胸前,指尖还敲着拍子,默默看着眼前自己的王妃同她的贴身丫鬟“密谋”,嘴角带笑,眼中含情。

    待兰萝走后,林幺初回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

    二人都不说话。

    林幺初终于道:“景泆,你笑什么?”

    景南浔道:“我有笑吗?”

    林幺初别过头准备走,她道:“屋里有铜镜,自己去照。”

    景南浔一把拉住她,语气轻浮道:“夫人不是有事要与我解释吗?”

    林幺初轻轻撇下他的手,然后也带着轻蔑的语气道:“方才的确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好像反悔了。”

    “哦可我以为夫人不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

    “偷听别人谈话,是夫君你失礼在先,无怪我也不以礼相待。”

    “从你出寥萧斋到现在,我不过就听见了两句话,你一句,兰萝一句。这可不是什么非礼勿近的地方,这话自然是谁听到了算谁的,不能算失礼偷听。”

    景南浔说的振振有词,林幺初自知自己理亏,辩不过他,就妥协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要做好听这话的准备。”

    景南浔道:“什么准备呢?”

    林幺初道:“你要是想听,自然要承担一定的后果。所以,你听不听”

    景南浔道:“夫人,反正,我是不会害你的。”

    “好,那我就告诉你。方才兰萝说的‘死士’,是我阿翁替我豢养的。”

    景南浔饶有兴致地一笑,眉峰轻挑,看上去并不对此感到任何奇怪,只是笑着看向林幺初的眼睛,毫不回避。他道:“养了多少?”

    豢养死士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绝不可轻易叫人知道,否则被奸人利用,很有可能会被当作有谋反的嫌疑而株连九族。

    所以方才兰萝无意说漏嘴叫景南浔听到,吓得浑身发怵。

    但林幺初是不怕的,因为她相信景南浔站在自己这边。

    正如景南浔自己所说:“我是不会害你的。”

    于是她放心道:“阿翁替我养了三百死士,少数安置在京城南郊,潇水庄子里。”

    景南浔点点头赞叹道:“看来,定远侯很疼爱你这个孙女嘛。”

    (目前来看,林仲确实比林括对林溆好。)

    林幺初望着清塘远方,塘水泛绿,也不见鲤鱼,她道:“不错,阿翁疼我,自我幼时便是。阿翁说,若是到了天下大变的一天,我不必明哲保身,有这三百死士替我奔命,我也能活的自在。”

    景南浔沉言不语,他坐到林幺初身旁,突然道:

    “不够。”

    “不够”

    “三百,还太少了。何况京城南郊离这甚远,你若要派他们去送个什么东西或办件什么事,还挺麻烦。”

    (三百还少?我要是手下有三百个人……)

    林幺初有些不明白他。

    三百算非常多了,为了掩人耳目,林仲将死士分散,只在潇水庄子留下一半充当食客,其余隐匿在四海各处,替他办事,也做他和林幺初的后备军。

    “景泆,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身边可是单只有你一个。”

    景南浔道:“所以,你现在活的不够自在。”

    他仍旧看着林幺初,林幺初本没有看向他,此刻却目光如炬,偏偏与他唱了反调。

    林幺初道:“不,我很自在。”

    景南浔道:“为何?”

    林幺初也毫不避讳,大言不惭地道:“因为夫君你一个,可敌三千。”

    闻言,景南浔一怔,送到嘴边的茶本想稍抿一口,一慌,竟呛了。

    “噗,咳咳……”

    林幺初诧异道:“怎么”

    景南浔咳了几声,尴尬道:“没、没事。”

    以一人敌三千,凭景南浔的实力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清楚,自己做不到护林幺初万事周全。

    他稳住声音道:“可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林幺初没有丝毫犹豫,像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她慨然言道:“我从未想过全全倚赖于你。”

    景南浔闻声一怔。

    林幺初虽说的有些无情,却是和颜悦目,她继续道:“京城倾慕你的女娘子数不胜数,虽然你貌似一个都没放在眼里,单单选择了我,我却不以为是什么胜出别人的地方。哪怕你对我坦言,已有意于我四年之久,这是你的心事,并非我的心事。”

    景南浔沉默不语,似乎眼里的光亮也黯淡下去。其实林幺初每次与他说这些,他都会紧张,一紧张,他就想做些别的事情掩盖过去,所以这会儿林幺初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饮了三杯茶水。

    幸好不烫,不然像他这般囫囵吞咽下去,怕是要断肠。

    林幺初当然看得出来他的局促,虽然话说的的确绝情,但行动上还是要“挽留”他的。

    林幺初拎起茶壶,又给他沏了一盏茶,然后道:“但是,我既然这么夸了你,也绝不是我信口开河为了哄你,景南浔,你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

    景南浔道:“我并不觉得我帮到了你什么。”

    林幺初坚定道:“不,你有的。”

    她停顿良久,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要说的话,景南浔也等着她,给她这个时间。

    “爹娘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们所生;阿翁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孙女;阿姐和哥哥们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们的阿姊。总之,他们于我都是血缘之亲。不过,我很好奇,景南浔,你究竟是为什么会看上我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明白。”

    (一见钟情啊?)

    景南浔却是很轻易地就答了她:“我早就告诉你了不是吗?自那日林中遇见你,你给我的感觉,与旁的女子不一样。你很特别。”

    “就因为这样,你就喜欢我了”

    “大概,是的吧。或许天意注定你我要在一块的。”

    林幺初一笑。

    “呵,天意。”

    抬手抚平额间碎发时,手腕处的玉镯子响出一声铃铛清音,被景南浔捕捉了去。

    有些惊喜,但被他藏了下去:“你还戴着。”

    林幺初伸手看了看玉镯,红线系的很牢,应该是永远不会自己就松开了。她道:“我说了,我不会轻易摘下来。况且这镯子很好看,与我每一套衣裳都很般配。”

    景南浔犹豫了一会,才道:“那,你嫁给我,后悔吗?”

    “嫁与你,我从不后悔。这不是天意的安排,这是最好的安排。”

    从湖心传来阵阵凉风,吹皱了湖面,景南浔的心跳有些不稳。

    景南浔试探地问:“那么这句,是你的心事吗?”

    林幺初也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小酌了一口,她道:“是。”

    她站起身,俯身倚在美人靠上,眺望远边,然后缓缓道:“我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阿翁替我养了这些死士,我也从没动过凭他们而活的想法。扪心自问,我并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爹爹要我做的矜持守礼的大家闺秀,我只能是装给他看,因为我本性便从来不是这种人。要我像我阿娘那般,为了嫁给心上之人,从此一改心性,相夫教子,安生呆在宅院中,只盼夫君日日归家,露上一手好菜,换君一个笑颜,我,做不到。”

    她不休道:“嫁给你,不是我原本想要的,但嫁给你之后,我却觉得,也没我想的那么糟。你对我很好,不用别人在一旁煽风,我也能感受得到。”

    景南浔已经睁大了眼睛:“你当真如此觉得”

    “是,一字不假。”

    景南浔又道:“那么,今日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林幺初于是转过身来,站着看着景南浔,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我要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不要把我想成宅门里争风吃醋的小妇人,我并非指责她们有多不好,我是觉得,女子可以花容月貌,可以柔弱骄纵,但绝不可以搏宠于人,丢失其所。她们把自己困在是否能坐到最高位的圜局里,把自己的立身之地拱手给了那些男人,无异于将性命托付到旁人手中。”

    景南浔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这些让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所以你想要什么,无需与我隐瞒,这样于人于几都不利。”

    林幺初满意地一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我也不必去找那些死士替我效命了。方才我让兰萝送出去的信,就是我要问钱妈妈的话。”

    景南浔:“你想问些什么?”

    林幺初:“关于我阿娘的膳食,我猜想着,有没有可能出了问题。”

    “有这种可能,但要在吃的上动手脚,杀害你阿娘的人,必定在你们临安王府里了。你的阿娘有什么宿敌吗?”

    林幺初微正颜色,她道:“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凭我所知,阿娘没有仇人,若是有,为何单单要害她的性命,不连我一起解决。况且这种在膳食上动手脚的杀法,要日积月累,这么有耐心,我一时竟想不通,这人是恨的深,还是浅。”

    景南浔道:“一切只有等水落石出了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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