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中午，肖欣来家里送了一些柿子。柿子熬过了一整个夏天，被晒得金黄发亮。
于珊把家里的窗全都打开，让清爽的空气充满室内，秋天到了呀。
她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整理夏天的衣服，又把秋天的衣服洗了一通，晾在阳台上的衣服随着风摆动。
薛洁发来一条消息：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于珊回复薛洁：这是有什么喜事了吗？
薛洁发了张照片，回复了一句：“莎莎干得不错”。
照片里是莎莎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自拍，车后座放满了奢侈品礼袋。
于珊看向窗外，紧紧地握着手机，思绪万端萦绕心头，莎莎居然留了下来，还跟薛洁混。
下午，于珊约了莎莎在咖啡厅见面。爵士乐慢慢地摇着人的灵魂，吧台的年轻男孩系着黑色围裙不紧不慢地萃着咖啡。
桌子上的木头纹路在曲折和回环中叙说着岁月的故事。书架上立着很多厚封皮精装书，只有那本《百年孤独》是倒下的。
莎莎走进于珊的视野中，在她对面坐下。莎莎穿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配了件白色的针织外套。和于珊在照片里看到的俗气的她完全不一样，眼前的她明明如秋水般静谧可人。
于珊笑着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留下来大半个月没约我见面”。
莎莎有点不自在，她本不想让于珊知道自己留了下来，她怕于珊会看不起自己。她说：“太多事没处理了，我想着忙完找你”。
于珊察觉到了莎莎的小心思，开始关心起天气来：“这里气候怎么样，还适应吗”。
“刚来的时候还很热，一场雨就入秋了”。
城区内的银杏树开始簌簌落叶，金黄灿灿的小扇叶飘飘摇摇落在马路边的灌木上。
于珊说：“原来是这个凉爽的秋风把大美人吹来了”。
莎莎笑着，“最近有没有和男朋友去洛溪湖公园看花展，我前几天去了，太美了”。
“还没呢，你到提醒了我，这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年轻服务员拿着菜单让二人点单。点完单看着服务员走远的背影，于珊说：“这儿的装修还不错吧，我还挺喜欢的”。
“嗯，很有格调，说到装修”，莎莎把头探向于珊，小声地说，“我老家装修了”。
看着莎莎的笑脸，于珊由衷地感到幸福：“真的吗，那真好”。
莎莎回过一趟村里，请人把家里风风火火装修以后，房子焕然一新。
房屋连接主干道的路被铺得平整宽阔，再也不是绵陷的泥土；院子的木门换成了不锈钢双开门；房屋外表的红砖上贴满了瓷砖条，变成了一座新房子；屋内的水泥墙刮上了雪白的腻子，很是亮堂……
莎莎的父母可因为这房子的装修，在村里风光了一阵，不少人来围观与庆贺。看到莎莎家院子那扇高大而充满威严的、崭新的双开门，大家都夸赞着莎莎父母，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
莎莎母亲每次出门干活之前，都要站在自家大门前往自家房屋里望一望，体验从别人的视角看自己家房子的感觉。
“接下来还要换一些新家具”，莎莎一脸认真，规划着未来，“哦对了，我带了一个礼物给你”，莎莎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皮质小礼盒。
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条项链。吊坠外圈的合金上围满了钻，一个立体切割的六芒星镂空在其中。
这条项链是限量版，莎莎去遍了市内的几家店都没有卖，最后托薛洁帮忙才买到的，莎莎说：“这个项链叫牵牛星，有意思吧”。
于珊握着盒子，看着闪闪的项链，“牵牛星……真是个浪漫的名字”，她抬起头，“你不会想做我的牛郎吧”。
莎莎说：“那这辈子恐怕不行了，等我下辈子换个性别再来找你”。
“你下辈子哪还记得我呀”。
“我不喝孟婆汤也要找到你”。
两人笑得欢，但她们都知道，哪有什么来世，那是人对欲望的延长，这辈子的相遇，已是亿分之一的侥幸。
于珊把盒子合上，放在一边，问莎莎：“怎么突然送我项链，我的生日还没到哦”。
莎莎脸上的笑逐渐退去，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让我认识了洁姐”。她感谢于珊让她有机会跟着薛洁混，这才赚够了老家装修的钱。
这个理由让于珊感到不满，认识薛洁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后悔带莎莎见她：“你这是谢我帮她拉皮条？”，她解释道，“莎莎，我要是知道她在做这种事……我就不会带你去见她。”
莎莎无奈地看着桌子，她真心地感谢却被于珊误解了。再说了，这是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不像于珊说的那么不堪。她知道，自己和于珊已经不在一条路上，终将渐行渐远。
于珊叹了口气，握着莎莎的手，看着莎莎说：“不要做了好不好，你不为自己想，你为你家人想想，他们知道你做这些他们该多难过”。
莎莎低垂的睫毛抬起，看着于珊，她把手从于珊手里抽出来，说：“我现在不怪你，以后也不会。我心甘情愿，懂了吗？你也不要对我说教了，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幸运”。
于珊没有说话。原来自己的帮助对别人来说是负担是伤害。
莎莎看着沉默的于珊，她知道自己伤透了她的心，那就坏人做到底，再伤最后一次吧。莎莎说，“到此为止吧”，便起身离开。珊珊，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
于珊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座椅靠背，千言万语哽在喉咙说不出。那一刻，好像什么东西从手里落下，怎么抓都抓不住。
于珊点了服务铃。年轻服务员走过来，于珊说“结账”。“女士，您这一桌已经买过单了”。
她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好”。
秋风萧瑟在街道上，拂醒了那些悲凉的故事。
薛洁和莎莎在洗浴城里的餐厅吃着饭。
“我最爱的就是这咖喱炒饭，太香了”，薛洁一边吃一边说。“刚刚你说你见了于珊，接着说吧”。
莎莎看着薛洁吃得津津有味，“就是告诉她我在这定居罢了”。
“那她没说什么吗”，薛洁看着莎莎，抿了一口果汁。
“没说什么”
“干这个，就不要怕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赚我们的”。
吃饱喝足，两人走出洗浴城已经是黑夜。路口小吃摊已经摆好了。薛洁盯着炒面摊，“走，过去看看”。
看见两人走近，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吃点什么”。
薛洁说：“来一份炒面”。
老板娘热情地答应着，“啪”一声给灶台点起火。“妞，去拿椅子”，她回头对女儿说。
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利索地拿起板凳和桌子。
她头发没有经过任何染烫，乌黑的发质很顺滑，在后脑勺扎成一束，留到后背的长度。她皮肤不带妆，细嫩而没有多余的杂质，只是被长期油烟熏得有些发黄。
眼神是纯净无邪的，鼻子小巧曲线柔和，给人想要亲近的冲动。
薛洁让莎莎坐着，自己走到老板娘身边，“这是你女儿吗，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就出来帮忙了，有个这么懂事的女儿真是有福了”。
老板娘笑着，女儿确实很懂事，“那不是中专毕业了，白天在她二婶的奶茶店，晚上偶尔来帮我做些事啊之类的”。老板娘说话也带着口音。
“妹妹长得很标志呀，谈男朋友你们要好好把关哦”。薛洁开玩笑道。
老板娘翻炒着面，锅具发出碰撞声，“还没有男朋友，我也希望她快点找一个好人嫁了”。
“会遇到的”，薛洁走回头对那女孩说，“妹妹适合当模特呀这么漂亮”。
那女孩看着莎莎，她觉得莎莎美得很精致。如果这就是模特，那自己真是差得十万八千里远。自己每天干的都是些辛苦活，怎么能和那些娇生惯养的人比！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适合”。
薛洁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而是亮出微信二维码，“来，先加姐姐个微信，有想法随时联系姐姐”。
女孩擦着手，不太确定地拿出手机添加了薛洁的微信。薛洁说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工资很高，不用让你妈妈这么辛苦冷风中还摆摊”。
她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看着薛洁朝自己点头，她埋下了一颗改变生活的种子。
莎莎看着这位天然的美人，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魔力。如果不是薛洁，她将被世俗埋没，嫁一个普通的人，过着庸碌的一生。
薛洁坐下后，小声地对莎莎说说：“长这么漂亮，做这些活浪费了。美貌就是老天给的饭碗，有的人空拿着饭碗却不知道如何打饭，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