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胆大包天
龚天海与凝紫道别后,走出平宁侯府的范围后,立刻将那镶着紫貂皮的披风换上,手提藏有凝紫积蓄的食盒,毫不犹豫就往西平侯府走去传达错误信息去了。
他不知道,郑祺琰的影卫月影,从他和凝紫见面开始,一直监视着他,如今见他果然上当,便也回去汇报。
凝紫一进府门,忍无可忍地拍灰尘似地将自己从头到尾拍一遍,心里还是膈应得很,撩起裙子跑回净房将自己又洗刷了一遍,方觉得好些。
清洁完毕一出来,便看到据说被毒哑外加断了双手筋的素白,凝紫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她是听从郑祺琰命令才这样瞎掰以取信龚天海的,可是她总怕着一语成箴,素白因此出个什么意外,那她还不自责死了?
素白笑眯眯地和凝紫说:“七爷送了一堆精致的玩意儿给夫人解闷,夫人嫌弃东西太多,要收起一部分以后慢慢赏玩,你快来帮忙。”
凝紫应了一声,素白见她脸上有些通红,不禁问道:“事情可还顺利?”
素白是知道龚天海在外边养了个外室的,也知道锦潼打算等产子后,灭了龚天海,再给凝紫找个有些地位的爹,把凝紫过续给其当嫡女,换个尊贵些的身份出嫁。
“没出差错,暂时把龚天海哄住了。”凝紫知道龚天海出卖靖北侯府的事情牵扯太大,不敢多说,含糊应了句便改变话题:“素白姐姐,七爷送夫人什么小玩意啊?怎么夫人是不喜欢吗?”
素白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七爷搬了一堆刀枪剑戟、还有会打拳的铜人、机关锁什么的,让夫人平时多赏玩赏玩,到时候小世子出生了,肯定是个习武奇才。”
凝紫不厚道的笑了:“那夫人还不把七爷锤一顿出气啊?”
素白忍俊不禁,两个人嘻嘻哈哈一路聊到烟波浩淼轩。
一回到烟波浩淼轩,凝紫情不自禁就放松起来,加上她自觉成功完成郑祺琰交给她的任务,脸上不由透出几分喜色,这可把知道她今天去见龚天海的锦潼,急得差点上火,可偏偏脸上又不能表露出来,憋得差点内伤。
“你那脸怎么了?”锦潼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她心里琢磨着:这两家伙出去约会,难不成由于吻戏太过激烈,结果都啃到凝紫脸上了?
凝紫嘟起嘴巴:“夫人,奴婢今天出门不顺,出去的时候踩到狗屎,回来的时候更惨,居然被鸟粪砸到,奴婢好不容易搓洗干净了,夫人你闻闻,奴婢身上还有味道不?”
一屋子人满怀同情外加幸灾乐祸的笑了,锦潼道:“待会我让刘嬷嬷给你拿两瓶花仙子香露,你可劲喷,保管整个人香上几天。”
巧绿道:“凝紫姐姐,都说走狗屎运是好事,姐姐要请客才是。”
主仆几个打打闹闹把东西全部整理好,安顿好锦潼后,才轮流着在外边守护着锦潼。
——————
上京城的常平仓,以徐影为首的最佳听墙角小分组,隐藏在上京最大的粮仓常平仓内,天一寅号仓的横梁上面,痛心疾首欣赏下边的一出“好戏”。
柱间挂着的灯笼,明晃晃照耀着一队辛苦劳作的守粮仓杂役。十来个人从梁垛上搬下粮食,将白花花的大米倒入一张大芦苇席上面,立刻有数人用铁铲往里边混进去碎石细草棍等杂物。杂物一混进去,又有数人挥动着木耙子,翻晒稻谷般将其搅拌均匀。如此一番操作,好家伙,一袋米成了三袋米。
一个晚上加班两个时辰,就有三四百袋优质大米被偷运出去。一袋大米一石重,据徐影等人不完全统计,这个月,最少有近万袋麦黍稷等优质粮食被换了出去,悄悄送往西平候胡超城外的农庄,以做酿酒之用。
此情此景,身为新人的轻鸿不由感慨万千,悄悄向徐影吐槽:“影哥,睿王殿下明明可以直接用抢,却还劳命伤财地派这么多人,将一袋米兑成三袋,留下这么多把柄证人给我们,你说他是不是傻啊?”
徐影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鸿乖乖闭嘴,继续伏在阴影处观察。
睿王和胡超两人不知道,他们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早被别人刺探得一清二楚,就等个时机发作起来,好将宸贵妃一党彻底灭掉。
胡超将郑祺琰暗中支持魏王李纬的消息告诉睿王,此时睿王正和他手下几个智囊在分析此事。
“王爷,平宁侯若是支持魏王,那晋王十有八九,也是站在魏王这边。”智囊首脑柯绪捋着胡子道。
“李衡不足为虑,父皇向来厌恶他,他那号称东方出,明主现的母族,从来不曾出现过。李衡最大的倚仗,就是郑祺琰而已。”
晋王的母族,是大熠朝最神秘三大世家之一的东方家族,民间向来有传说“东方出,明主现”的传言。圣主当初迎娶已故的恭纯贵妃东方清为皇贵妃,不过是为了借东方一族的势力,为自己增加筹码,好挤掉摄政王,自己能成功掌权。
可是东方家族就冒出来,塞给他一个贵妃后,销声匿迹没了影踪,就连东方清难产而亡,东方家族也视而不见。
李衡小的时候,因着“东方出,明主现”这传言,宸贵妃屡屡想暗中结果掉李衡,好将威胁扼杀于摇篮中。可是江皇后看得紧,宸贵妃没能得手。后来感觉到圣主不喜甚至厌恶李衡,江皇后又将李衡送到虎贲山,宸贵妃这才作罢。
“王爷不可太过轻敌啊!晋王在民间的口碑,可是丝毫不低于魏王的。他要是择魏王为其主,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就都被他们占全了。”
“柯夫子言之有理!四军之中,平宁侯声望最高,能得到平宁侯的支持,这天下,就到手一半了。”大熠朝青鳞、铁甲、赤羽、虎威四军,郑祺琰征战四方时,四军均有统率过,军中无有对他不服者,威望极高。
睿王以手揉着额头,他岂能不知得郑祺琰者可得一半天下。可问题是,郑祺琰那家伙,在外打战跟在朝做官完全是两幅面孔,在朝中那叫滑不留手胜泥鳅,态度跟谁都暧昧,半点把柄都不落人口。最让人崩溃的,他连个嫡子都没有,想要通过拿捏小的威胁老的都做不到。如今更简单,为母守孝,闭门不出,他要怎么才能搭上他啊?
睿王忧愁的看着窗外一轮渐渐变苗条的明月,新的一年就要来了,父皇圣体虽不怎么安康,可谁能算出他何时驾崩啊?幸亏他没有立太子,让他们兄弟还有一搏之力。
宫中他们的母妃身体日益衰败,而后宫向来不缺美人,色衰爱弛,母妃也没办法帮得他们兄弟许多了。
魏王李纬把控朝局,又是郑祺琰真的支持他,那要如何才能将他拉下来?
睿王眉头深锁,有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他真的是想放弃了,可他们兄弟没有退路,他们兄弟俩若不能一个为天下主,那么,迎接他们母子三人的,只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