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上回贺夫子所奏的《湘妃怨》,曲虽简洁,但却别有意境呢。”
“嗯,夫子果真不愧是夫子。从这首小曲便感知到了他指法之灵活,功底之深厚呐。”
“是极,我练了好几次,都弹不出夫子所奏时的凄婉别离之情呢。”
宸昕一进入学堂,便听到众多学子对琴艺课的贺夫子赞不绝口。
“宸昕。”一早便到的杜松泽向宸昕淡笑道。
宸昕见他周围未曾有人,便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在他旁边坐下,并招呼道:“松泽兄早哇。”
“宸昕,阿皓这次遇险,若不是你,怕是要凶多吉少了。”杜松泽正正经经向宸昕拱手一礼致谢道,“你这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嘿,小事一桩罢了。”宸昕摆摆手,接着两手一摊,耸耸肩道,“这阵子呀,我可是被云樱这个小管家管得可严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干的呦,如今呐,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再这样下去,我感觉都要发霉了!”
“身子大好了便好。”杜松泽摇摇头笑道。
“话说起来,松泽兄,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呀!上次的琴艺课,你那一曲《平沙落雁》仿若令我身临其境,似乎真见到了秋江上宁静而浩渺的黄昏暮色,意境苍茫恬淡而又生趣盎然呢!“宸昕一双亮闪闪的凤眸赞叹地看着杜松泽。
还未等到杜松泽出声,宸昕便听到左边的椅子被拉动的声响,“那可不,阿泽无论做什么都极为出色!”
“你怎么在这儿?”宸昕看到一脸得瑟的于皓,不禁惊讶出声。
他摸摸鼻子,看着两人都不解的神色,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本公子突然间对这琴艺课颇感兴趣了,所以便来上这课了呗!”
“突然对这课感兴趣?那可真难得!想当年你可是连续将八个教习琴艺的夫子给气走了呢。”杜松泽不轻不淡地说道。
宸昕用“不愧是你”的眼神看了眼于皓。
于皓则有些羞恼地瞪了眼杜松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提它作甚?”
“呦呵,今日这么热闹呀!”说话的人,正拉开宸昕前面座席的椅子,含笑道。
“思衡,你不是选的画艺课么,怎的也来了这里?”杜松泽看着和他同级的裴思衡疑惑问道。
“哈哈,早便听说贺夫子的大名了,特来瞻仰一番。”裴思衡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继而转头看向宸昕,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还记得我吗?之前咱们见过一面。”
“自然记得,裴学兄。”宸昕回以一笑,抱拳道。
“你跟宏逸那小子一同唤我思衡兄便可,不必那么见外。”裴思衡对着宸昕眉开眼笑道,“我初次来听贺夫子的课,还望你多多指点哦。”
“不敢当,不敢当。”宸昕摇摇头,这位也是百川书院的风流人物,琴棋书画那铁定也是不差的。
“喂喂喂,你离宸昕这般近干嘛?”于皓眼见着他俩越凑越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很是不爽。
裴思衡听到于皓不客气的话语,面容不改地笑着说道:“于公子,好久不见呐。未曾想到如今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
“哈?没有呀。只不过是普通同窗罢了。”宸昕闻言狠蹙了下眉,神色莫名地看了眼于皓,“还说我爱多管闲事,你这是在作甚?”
于皓嗔怒地瞪了眼宸昕,虎着脸说道:“我这是担心你过了病气给人家!”
“呦嗬,于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宸昕不阴不阳地应道。
“你……”
“夫子来了,夫子来了。”
正被宸昕堵得心肝疼的于皓,听到附近学子的低声提示,方有了个台阶下,于是傲娇得回了句:“夫子来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宸昕一脸“呵呵哒”地看了他一眼。
“今日,咱们先温习一下之前所学的……”贺夫子一身白袍,坐在上好的瑶琴前,悠悠然地弹起了琴。
底下的学子听得如痴如醉。
“这弹得什么呀,难听死了!”
宸昕本沉迷于夫子的优美琴音,却突然听到耳旁插进来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抬头望去,便见到于皓拽得二五八万地说道。
不过他还知道在上课,说话的声音仅身边几人才能听得清。
宸昕望了眼正沉迷于弹奏的夫子,冷冷地看了于皓一眼:“想必于琴艺这方面,你很是得心应手咯,既如此,等会儿你便给众人露一手,如何?”
“哼,本公子又不是那卖唱的歌姬,弹给这群人听,岂不是玷污了我的身份!”于皓嗤笑道。
很好,一句话得罪在场所有人。
宸昕觉得她傻了,竟然出声辩驳这种人。
很快,夫子便开始让众学子自由练习曲子。
宸昕听着耳边“刺啦刺啦”的弹琴声,再一次感受到了于皓的厚颜无耻,于是冷笑道:“原来某人就是这般弹琴的呀,怪道能气走八位夫子呢!”
于皓迎着身边几道幽怨的目光,很是大言不惭地说道:“是你们不懂得欣赏!”
说完,更加努力地弹起了琴,岂料“噔”的一声,弦断了!
他悻悻然抱怨道:“什么破琴呀!”
在一旁看见的宸昕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心疼。庆幸的是再也不用听这厮的魔音穿耳了,心疼的是他手上那把琴可是由上百年的杉木精制而成,真是暴殄天物呀!
“不是琴不好,是人不行,你用这琴才是糟蹋了人家!”宸昕自小便爱琴,看到被主人整得惨兮兮的瑶琴,不由讽刺道。
“哎,你今天是吃火药桶了,我怎么感觉你处处针对我呀?”于皓不爽出声。
“我哪敢针对于大公子呀,只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宸昕听了听右边所弹,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吐槽道,“你们这表兄弟,相差的也太大了!”
于皓看了眼杜松泽,又看了眼宸昕,颇有些闷闷不乐。
“宸昕,你手下这琴可是刚买的?”杜松泽瞧着这两人呆在一块儿,总是免不得要掐架,颇有些无奈。
“是呀,之前所用的琴跟了我十几载,不忍得让它风餐露宿,所以就放在家了。”宸昕看看手下的琴,虽则也不错,但还是比不得之前那副。
“不过是一副琴罢了,这般妥善贴心作甚?”于皓琴弦断了,他也没心思再搞这些了,颇有些无趣得左瞧瞧西看看。
宸昕用“你不懂,少说话”的眼神瞟了于皓一眼。
“我这儿还有一副好琴,若你不嫌弃,下课后便让我的书童送你那儿去。”刚弹完一首曲子的裴思衡听见后,爽朗笑道。
“不不不,多谢思衡兄的一番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还是别了。”宸昕惊讶,摆摆手推拒道。
“我这琴艺配那琴,实在是浪费了。”裴思衡见宸昕还是不肯接受,又眨眨眼说道,“往后我若是有不懂的,宸昕你能不吝赐教便行。一件小物罢了,不必推辞。”
“这怎么好呢,若是思衡兄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说一声就好了,不必如此。”
“宸昕,他家中好物不少,不必与他客气。”却见不知什么时候楚宏逸也到了此处,咧着嘴笑道。
“怎的你们今日都在上琴艺课,也不知会我一声,我一人好生无趣!”楚宏逸抱怨地看着大家。
“你不是向来对这些便不感兴趣吗?”裴思衡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又打了个响指,“过几日便是咱们书院每年一届的群友宴了,你们可准备好了?”
“群友宴,什么群友宴?”宸昕不解问道。
裴思衡微微一笑:“这群友宴是书院里历来的习俗,就跟咱们平常玩的行酒令差不多。具体呢有两种形式,一是投壶,二是作诗。到时候在书院的斓光榭举行。”
随即又调皮地说笑道,“要是输了也不打紧,难得有这么光明正大的机会喝酒呢。”
接着又对着杜松泽细声道:“早就听闻松泽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到时候正好令我等好好目睹一番松泽兄的文采。”
“文韬武略实在是愧不敢当,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倒是思衡你的大名,我却是如雷贯耳,届时还请你多多指教。”杜松泽淡笑回应道。
裴思衡拱手一礼,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旁边的学子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心潮澎湃了起来。
一下课便与身边的人议论起了这件事。
“你们说此次群友宴谁会拔得头筹呢?”
“我猜是裴公子。裴公子他三岁习文,四岁练武,五岁精诗词,七岁通音律。可是咱们江南赫赫有名的风流人物呢!”
“可杜公子也不遑多让呀!他也是顺天府响当当的人物呢!此次更是代表鸿嘉太学来我院交流学习,岂是一般人?我看呀,裴公子要赢怕是难咯!”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呀!反正呀,我出五百两压裴公子赢!”
“哎呦呦,方公子真是财大气粗。既然这样,那本公子可不能输了,我也出五百两压杜公子赢!”
一时之间,这股风潮席卷了整个百川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