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十七晚：回家
韦溦离开家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大三上学期也结束了，付亦然这个假期都没有时间放松，因为他们做的一个项目要到北京去竞标。
“那你们去多久啊？”韦溦和付亦然牵着手，在学校里散步。
“一个月吧，至少。”
“恩，那你照顾好自己吧。”
“恩，”付亦然悄悄的紧了紧她的手，“你放假的时候回家看看么？”
韦溦的头不自觉的低下了一些，声音闷闷的说，“算了吧……”
“那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付亦然知道她是想回家的。
“哦。”
韦溦隔天送走了付亦然，就直接搬到了左砾那儿去了。
“敢情我这儿就成了你的第二个庇护所了，”左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边的人一直在不停的走动。
“那你说第一个是哪儿？”
“你家喽~”
左砾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停了一下，走到房间门口，看到韦溦坐在一堆东西中间发呆。
“诶？”
“恩，”韦溦反映过来动了动，“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在干嘛吧？”左砾跨过一堆东西坐到韦溦身边，“想你家了？”
“当然了，”韦溦装作不在乎的撇撇嘴，“十几年都在一起过了，隔了这么久当然会想了……”
“那你就回去看看呗，难不成还被轰出来不成！”
“可是，我怕……”韦溦的担心溢于言表，“我怕他们还不会原谅我。”
“诶，你搞清楚好不好！”左砾激动的把韦溦扭过来面向自己，“是他爸爸把你们家弄成这样的耶，为什么你要得到他们的原谅啊！”
“可是他们毕竟也养了我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真的没有一刻不想回报他们，”韦溦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他是让我爸妈离开我的人，但是我就是恨不起他们来，因为在我失去亲生父母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的爸妈，所以，我……”
左砾看着韦溦，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拥过来，安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韦溦的手机响起。
“喂？”声音里透出的是没有擦干的悲伤。
“溦溦？”
韦溦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心里一紧，是妈妈。
“妈，妈妈……”
“恩，最近还好么？”妈妈小声的问道。
“挺好的，妈妈呢？”韦溦尽量的想让自己和以前一样。
“我和你爸爸都挺好的，”妈妈欲言又止，“溦溦啊……”
“妈妈您有事儿就说吧。”
“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回家一趟么？”
韦溦觉得自己的就像是放下了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轻松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这样问，但是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有的，我会回去的。”
和妈妈挂了电话，左砾在一边都听到了，笑看着她，“你看，终于能回去了吧。”
“恩~”
韦溦没有和付亦然说妈妈打来电话的事情，她想自己先去面对，可能会不好的情况，那就没必要让付亦然担心了。韦溦开始做考研的准备了，在期待着回家的时间里，韦溦去学校本部去找了左老师，仔细的了解了考研需要做的准备和她以后要选择的方向。
“听说你和左砾是好朋友？”说完了正事儿，左老师亲切的问她。
“恩，我现在在左砾那儿住，”韦溦觉得左老师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上次她也和我说了老师的事情。”
左老师点点头，“她那个孩子啊，什么事儿有也不会和我们大人说，回去住的时候也是，找好的房子，连东西都搬完了，才打了个电话来告诉我们，我们也管不了了……”语气是满满的关心。
“左砾很惦念老师的，”韦溦心想着“善意的谎言”不算是假话吧，“有时候也会和我说老师以前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她其实也很怀念的。”
左老师听到韦溦说“以前的事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遗憾，韦溦透过左老师的眼镜，看到了眼睛里那点点的泪光。
“诶，有哪个父母不对自己的孩子带有遗憾呢，”左老师取下眼镜，揉揉眉中心，“但是有些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韦溦被左老师的话一惊，想到了妈妈那天说的话，觉得或许妈妈也会这么想吧？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以后就像相互帮助和照顾了，父母不能照顾你们一辈子的，”左老师意味深长的和韦溦说着，韦溦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回到左砾那儿后，和左砾说了左老师说的话，左砾有些沉默，韦溦本来还想解释说那个“善意的谎言”是当时情景下的特定行为，但是看到左砾的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们亏欠我的，至少我没有过完一个家庭完整的童年，”左砾靠在韦溦肩膀上说，“但是现在觉得，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勉强，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强装父母的和睦，还不如分开，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看着也会难受……”
左砾的话很平静，没有颤抖，甚至没有犹豫，韦溦觉得她的心肯定很痛，只是她习惯了总这样伤害自己，所以韦溦只好再次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儿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发生都该发生了，至少我现在还是四肢完整的和你在说话，就说明我以后也不会去做那些傻事了，”左砾豁然的说着，“对了，你后天就要回家去了，怎么想？”
韦溦不知道的耸耸肩，反正现在是怎么也猜不透这次回家会发生什么，但是至少现在可以确认，即使发生很严重的事情，身边还有一个可以握住你的人。
“也是，干嘛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左砾满血的坐起来，“走，请你去吃火锅，走走！”
两个人从下午吃到了晚上，餐厅里的人来了走，换了好几拨，只有她们俩在一个角落慢慢的吃着，说着，笑着，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那样的平静，美好。
当真正的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韦溦才觉得心里瘆得慌，站了很久才上前去按门铃，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妈妈熟悉的脚步声，门一开，妈妈就站在门后。
“回来了？”语气平静得就像是过去十几年里每天都见似的。
“恩，我回来了，妈妈。”
跟着妈妈走到客厅，大半年的事情似乎在这个客厅里感受不到时间的痕迹，一切似乎都在韦溦离开的那一刻静止了，妈妈让韦溦坐下，自己到厨房里端出来一些甜品，都是韦溦喜欢吃的。
“爸爸呢？”
“出差了，”妈妈坐在韦溦身边的长沙发上，手指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没有握住韦溦的手，“最近过得还好么？”
“恩，挺好的，”韦溦也有些犹豫，在熟悉的空间里，她们都有些不确定，“本来是想在付亦然回来之后一起回家来看爸爸妈妈的。”
“是么？”妈妈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最近回家的时间也挺少的，说是公司很忙。”
“他是挺忙的，前段时间一直都要加班，”韦溦小心的说着，“妈妈，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妈妈终于像是放下了什么，松了一口气，说，“上次亦然回来的时候，和我们说，想和你结婚。”
韦溦听到一惊，付亦然一次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怎么没和我说过啊……”
妈妈担心的看着韦溦，“你说一个家里的哥哥说要娶自己的妹妹，外面的熟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们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想吧。”
韦溦知道了妈妈今天找她来的意思了，“那您和爸爸的意思是……”
“溦溦啊，你搬回来吧，好么？”妈妈终于伸出了她的手，握住了韦溦的手，“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么，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韦溦觉得现在妈妈的手不像以前那样的温暖，而是一副冷冰冰的镣铐，扣住了自己该说的和该做的，她只好一直盯着那双曾经温暖的手。
“我们都没有和亦然说过这个想法，怕是他一冲动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想先和你说说，看看你是怎么想的？”妈妈看似亲切的问着她，眼神却出卖了她计划的满意。
“我……”韦溦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浆糊一样，期待了这么久的回家，却是现在这样一副样子，“我不知道……”
妈妈听到后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眼神里没了期待，手也瞬间的松开了，彻底的转过头去，没有再看韦溦。从韦溦满怀期待的进门到现在落魄的出门，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世界却像是换了一个样子。
但是韦溦依然脑子清醒的自己坐车回到了那个城，回到了左砾那里，左砾昨天说今天有事儿不会回来了，所以一室冷清，只有韦溦一个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