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九晚:学校
学校组织的这次支教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一个地方教学,他们被随机的分到了五个山区。但是很巧很巧的是,韦溦和秦子,还有付亦然,被分到了一起。
“真是很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来教课啊。”
说话的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叫做张贵平,这个学校叫做惠平希望小学。
“校长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现在都您这儿来了,就是您的员工了,您随便指挥,”秦子开心的和校长说。
“诶呦,我哪里敢当啊,”校长很是客气,“你们都是大学生,哪里敢叫我这个农民指挥你们啊,不敢不敢啊。”
“诶呀,校长,您这么客气就是把我们当外人了,”秦子假装生气的说,“我么到您这儿就是给你指挥的,你要是不指挥,我们都不敢在这儿了。”
两人边说边笑,付亦然和韦溦站在相距稍远的地方。韦溦的心情一直很平静,其实付亦然的出现,确实给她带来了一些惊讶,但是想起过去的十几年里都是这么过来的,韦溦就觉得再不平静下来,就是小题大做了。
“溦,我们住那边。”
秦子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和校长的讲话,回到韦溦身边,拉着她就往住的地方走去。与其说是住的地方,不过也就是一堆砖头和两块木板搭起来的平台做成的床,而且这个屋子里平时还得做饭,所以中间用一块布给隔开了。韦溦想到了这里的艰苦,但是真正看到了,才觉得心酸。而秦子似乎还是很开心,马上就跳上床,可是床用一声大大的“吱呀”回应了她的热情。
“你慢点,别你晚上还没睡,床就塌了。”
“诶,我还以为我得睡地上或者外面呢,现在有床,不知多好,啊。”
韦溦笑着不做声的打开行文箱,收拾了一会儿自己的行文,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校长说让我们现在去和孩子们见面。”
付亦然站在门口说着,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自然,韦溦自然也是这样应着,回头叫了一声秦子,三个人就到教室去了。
“这个是低年级班,另外三个是高年级班,”校长在操场上给他们指着教室,“我们先去低年级看看吧,走。”
说是教室,但是就是几个土坯盖成的洞式的空间,左右两边给挖出了几个“窗”,但是里面还是挺暗的。他们三个人走进教室,不大的教室里就显出了一丝拥挤。
校长让他们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就给他们布置了这次支教的科目和时间安排:韦溦教高年级的语文和英语,秦子教低年级的语文和美术,付亦然教低、高年级的数学。
“我们这里都没有人愿意来的,因为太穷了,”吃晚饭的时候校长和他们说,“以前有一个老师也是大学生,说是愿意来这里,但是呆了一个月不到就走了……”
“那这个学校只有您一个老师么?”秦子问。
“有时候只有我一个,有时候也有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来。”
“那校长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我啊,我高中毕业就来这里了,应该也有…也有二十五六年了吧。”
“哇,我们都还没有二十五六岁呢!”
秦子一整餐饭的时间都是在和校长说话,韦溦和付亦然除了有时候搭搭话,其他的时间就是听着,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哦,对了,校长,这个学校为什么叫惠平小学啊?”秦子吃着饭又突然闻起来。
校长有些顿住了,但是还是笑着告诉他们,“惠平是我和我老婆的名字。”
“那您老婆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啊?”
“以前是……”
“现在呢?”
“现在……现在到天上去了……”
三个人默默不语的望着校长,而校长却望着天上。
“行了,你们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校长打破沉默,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就让他们去休息了。
到这里的第一天,三个人各怀心事的睡去了。
“老师老师,这个单词怎么念啊?”一个男孩跑到韦溦面前,举起他的笔记本问。
韦溦看了一眼,“special,是特别的意思。”
“special,special,special……我记住了老师,谢谢您。”
韦溦摸了摸男孩的头,说,“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单词?”
“因为那天我回家看到姐姐的笔记本上面写着这个单词,所以就想知道。”男孩认真的在笔记本上写着,“老师,这个是特别的的意思么?”
“恩,特别的。看来你姐姐有了对她来说特别的人了?”
男孩却停住了笔,有些小心的抬头看韦溦,“老师…我们家最特别的人,就是我爸爸……”
韦溦看着孩子的眼睛,有些震惊,因为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怎么了,那你回家就可以告诉爸爸了,他是最特别的人啊。”
男孩儿摇摇头,“爸爸去天上了…不会回来了……”
付亦然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韦溦抱着一个男孩儿在怀里,男孩儿一直在流泪,却没有声音,而韦溦的眼睛里红红的。他悄悄的退回了教室的门边,依稀可以听到韦溦的声音。
“你的爸爸在天上一定还是可以听到你说话的,你和他说的每一句他都知道,他知道你很想他,你很爱他,所以你一定要告诉爸爸,他很特别,而你也特别的爱他,知道么?”
男孩儿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定定的望着韦溦,而韦溦却用笑容去鼓励他,两个人终于破涕而笑。
“诶,你怎么站门口啊?”韦溦刚走出教室就被门边不声不响的人吓了一跳。
“看你还在里面。”付亦然看着韦溦的眼睛,虽然还是红了些,但是却没有伤心的感觉,“刚才是怎么了?”
“哦,他说他爸爸不在了,有些话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听到,”韦溦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付亦然,而是把头扬起,看向了远方,“我就告诉他,他一定能听到的,因为我就是这样做的……”
“韦溦……”
“哦,快上课了,你快进去吧,先走了。”
韦溦打断了他还没说的话,她似乎也在害怕,害怕如果他真的说出那句话,他们之间该怎么办。所以她现在只能选择逃避,原来心还是不能平静,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