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恋物成瘾
老张下意识看了眼向暖。
孟响道：“没关系，我女朋友是学心理的，看能不能帮助到小六。”
“那可太好了！”
老张神色一喜，对着向暖叫苦道：“小六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前几年母亲也患病走了。我妈看他可怜，非要我收留他。”
“本来呢，给他一口饭吃，有个地方住是没问题的。可他现在做的那些事儿，我真是没法儿弄啊！你看看我这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说，有些人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搞得好像是我指使的他一样。”
老张抱怨个没完，孟响敲敲桌子：“这不帮你解决问题来了吗？人呢？”
“没敢再让他出来，在楼上关着的。”老张手往上指了指。
蒸菜馆是老张家自建房，一楼铺面，二楼是住宿。
向暖吃得差不多了，推推孟响。
“上去看看吧。”
二楼堆货物的仓库里，隔出一个角落来，里面放了张床。
小六就睡这里。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被子捂住头，一动也不动。
老张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强行掀了他被子。
“叫你不要这样睡，你把自己闷死了算谁的呀！”
小六受惊，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他多大了？”向暖问。
孟响说：“二十一。”
可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瘦得只剩把骨头。
“起来！”
老张凶道：“孟警官和向老师看你来了，你起来，站好！”
凶完才想起他听不见，便用手将他扒拉转身，比了个手语。
小六抖得更厉害，但还是不敢违抗似的，慢慢爬起来，站好。
那是一张不算好看的脸。
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的表情近乎木然，没有一点生气。
向暖问老张：“你会哑语？”
老张说：“没办法，为了他学过一些。”
向暖见小六还是抖得厉害，从一旁取了他的外套，过去替他披上。
小六愣愣地看着她。
向暖轻声问他：“想家吗？”
老张在一旁卖力翻译。
小六点点头又摇摇头。
向暖：“想妈妈吗？”
小六猛地一怔，眼泪一下滚落出来。
向暖：“想要那些衣服，是因为妈妈也有，对吗？”
她没说偷。
老张比手划脚的一番操作，也不知道小六听懂没。
反正他垂下头，再也不理人了。
重回楼下，老张殷勤地泡了壶茶，问向暖：“怎么样呀向老师，孩子还有救不？”
向暖笑了笑：“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就没救了？”
她道：“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猜到他有恋衣癖吧？”
老张直点头：“都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他从农村出来，给谁学的这些变态行为！”
向暖有些无语地看他一眼。
“恋衣癖是恋物癖的一种，只是一类性偏好障碍。”
“此类疾病的原因很复杂，多和个人成长经历、家庭、社会文化环境、压力、性教育不当等有关。”
“国内成瘾医学专家何日辉先生，早就建议不再使用‘恋物癖’这个名称来称呼这种疾病。因为‘癖’这个词包含着歧视，应该换成‘成瘾’这个中性词语，就如同酒瘾、烟瘾、药瘾、网瘾、赌瘾等类似，都是一种成瘾行为，与道德水平和意志力无关，只是一种身心疾病。”
老张表情懵了懵，“这样啊！那能治吗？”
向暖抿了抿唇，“虽然在医学上，目前仍未能最终确切找到‘恋物癖’的发病原因，但是通过临床案例分析不难发现，此类疾病的形成与其成长经历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总的来说，主要归结于几个方面。比如幼年时期，没有处理好恋母情结的转化。被母亲过度溺爱，缺少对父亲的认同感。”
“以及，过早接触到不良性刺激。比如三岁以后还与母亲同床共眠，母亲换衣服或夫妻亲密时没有避讳。”
“再来是后期不恰当的性教育……”
“咳！”
听一个大姑娘科普这些，老张有些不好意思，喉咙发痒地咳嗽起来。
孟响不满地瞪他一眼，把话接过来：“你的意思是，还得上心理专科去瞧瞧？”
向暖点点头：“必须的，除了心理辅导，行为矫正以外，可能还得配合一些临床药物。”
孟响敲敲桌子：“听见了吗老张，得带孩子看病去。”
老张一脸难色：“这得花多少钱呀？我又不是他爹妈，这种事儿怎么管呀？”
孟响眉一凛：“那也得管呀！陌生人也得帮一把，别说你这还沾亲带故的是不是，人又在你这里打工，你就当积德行善了行不行？”
老张无奈点头，“行，孟警官说行必须行啊！”
向暖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专科老师，我这边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心理辅导，我向所里申请，尽量争取，药物花费应该不高……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家庭环境。”
她欲言又止：“小六的情况，我感觉并不复杂。其实他就是在父亲早逝以后，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太依赖于母亲了。”
“现在母亲虽然不在了，但当他感到紧张，有压力，无助的时候，最想念的肯定还是他母亲。”
“想念需要寄托，而女性衣物，对他来说最能唤起那些温暖记忆。”
至于，他为什么会常常感到紧张无助……
向暖不好说出来，孟响却是眉头微皱，立即就懂了。
“老张，你给我说实话，你平时打没打过小六？”
老张表情见鬼似的，眼睛陡然瞪大。
“没有！绝对没有！”
孟响：“那骂没骂过？”
“这个……”
老张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下，无奈承认：“他毕竟是个聋哑人，有时真的太难沟通，我一急，肯定会吼几句。但，但他也听不见呀！”
向暖道：“听不见声音，不代表他感受不到情绪。”
老张觉得冤枉：“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每个月支助他一些生活费，也不会同意他来店里帮忙。忙没帮上，我还惹一身骚臭。”
孟响在他肩上拍了拍，“这个就看你怎么想了，你要从利益出发，那肯定是越想越亏。可你要从人道主义精神来看，你这是做好事，老话不说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张搓了把脸，讪笑：“反正这事儿就赖上我了呗。”
孟响眉一拧，“这不大家都在想办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