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泫然欲泣
chapter 47
钟北训轻轻敲了敲门, 在得到了闵念音的允许后，她推门走进内室。
闵念音此时正在床上吃一个苹果，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吃的样子, 不出意外，她手上这个只吃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苹果和刚才项欣婉口中的那一个，应该是同一个。
钟北训寻了把椅子坐下, 她跷起二郎腿看着她笑。
“吃一个苹果天不会塌的。”
闵念音没说话，只是摇着头笑, 钟北训见状也忍俊不禁, 拆穿她道：“不想吃完一整个的话切开会更方便, 但是既然都抱着一整个啃了，那还不如全吃掉。你这样吃，既没少吃，吃得也不开心, 很不划算。”
闵念音闻言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然后把苹果放回了床头柜上的盘子里。她抽了几张湿巾擦手, 抬头问道：“怎么了吗？”
钟北训叹了口气，她又看向闵念音的双脚, 医生已经为她做了基本的处理, 至于是否需要做拔甲术还需要再观察，但是如果稍后再去进行拍摄的话, 这拔甲术就必然要做了。
钟北训原来做练习生的时候也曾经因为过度练舞导致脚趾淤血严重而不得不拔甲，所以她十分了解拔甲的痛苦, 每一次换药都是一场酷刑。而目前闵念音的状况, 她很有可能要拔掉大部分的指甲。
钟北训甚至不忍心去想象那种场面。
她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
她不打算再询问闵念音，打算直接让拍摄停摆, 至于佟勤那个疯子……
钟北训决定去他x的。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钟北训笑着说道，“看你还能吃苹果，我就放心了，你休息吧，一会儿咱们就启程回市里。”
她说着就走向门口，然而还未等她推门离开，闵念音就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钟北训转身看着她，闵念音的眼中则满是狐疑。
“你和我说清楚，是不是拍摄出了问题？”
“怎么会。”钟北训对她温和一笑，她说罢将自己的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别想太多，休息吧。”
她说罢作势要把闵念音的手拿开，可闵念音却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了几分。
“我记得我和卞老师的双人舞还没有拍，如果一会儿回去的话，那什么时候来拍这个呢？”
“那个等一段时间也可以的，不着急，你的伤势要紧。”
“佟导怎么和你说的？”闵念音又问道，“像他这种为了寻找取景地可以在沙漠扎帐篷居住几天的人，不会因为我受伤了就改变计划的。除非，”
钟北训转眸，正对上闵念音的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
“除非，是你和他说了什么。”闵念音坚定地说道。
闵念音不是傻瓜，而钟北训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能瞒着她，所以既然她现在提出来了，钟北训也就不再遮掩，她看着闵念音说道：“你脚上的伤需要去医院看看是否需要进一步的治疗，甚至还可能要做拔甲术，这种状况下，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拍摄。”
“可你当初答应了他的三个条件，他不会那么容易向你妥协。”
“所以是我妥协了。”钟北训说道。
闵念音闻言一愣，她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钟北训。
“你的单人mv已经拍过，后续的mv我们回去在绿幕里拍，我会再去找业内有名的导演，效果应该不会逊于……”
“他说什么时候拍。”
还未等钟北训把话说完，闵念音就先开口打断了她。
钟北训抿了下唇，“念音，导演有很多，但是——”
“是不是今晚？”闵念音又问。
钟北训噤声了。
看着钟北训的表情，闵念音心中已然明了，她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毯子，作势就要下床，钟北训见状慌了神，连忙上前一步按住了闵念音的肩膀。
“你做什么？”
闵念音抬起头，她看着钟北训惊惶的眼睛，坚决地说道：“你告诉佟导，就说我愿意配合他的时间拍摄，无论是什么时候。”
“你明不明白，如果你的脚真的需要进一步的处理，那你就不能再让它的炎症更加严重下去，你现在有明显的甲下脓肿，很有可能要施行拔甲术。我不想你因为拍摄，而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可我已经拍了那么多，我不想前功尽弃。”
“念音，”钟北训按着闵念音肩膀的手又多了几分力气，她低头做了个深呼吸，又抬头劝道：“我说过，我会找更好的……”
“没有更好的吧。”闵念音说道，钟北训闻言看着她，没把话说下去。
“就像当初你让我去找卞访冬那样，佟勤就是你心目中最适合这一次项目的导演，难道不是吗？”
“你以后还要继续跳舞。”钟北训也敛去了脸上的温柔，她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不想你只拍这一次，就断送舞蹈生涯。你知不知道如果感染严重，你的骨头甚至都可能会变形。”
“可是我也知道，”闵念音看着钟北训，她的语气也同样变得强硬起来。
“如果我这一次失败，我可能就再也没有跳舞的机会了。没有人会给过气偶像提供舞台。”
听到这话，钟北训的心脏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她按在闵念音身上的手也突然变得有些脱力。
她看见闵念音的眼眶泛起红来。
“我，不想在很久以后再像之前那样后悔，我宁愿……今后是因为脚部变形彻底跳不了舞而放弃舞台，也不想是因为过气而失去舞台。”
钟北训看着闵念音的眼神变得有些沉重，但她依旧保持沉默。
闵念音抓着钟北训手臂的手开始下移，她转而抓住了钟北训的手。
“是你把我的梦想又唤醒了，既然是这样，那我求你……不要做那个让我再度失去梦想的人，好吗？”
钟北训看着闵念音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一时间有许多话都涌上了心头，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现在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闵念音的手心真的很烫。
她现在或许已经由于炎症而发烧。
沉默良久，钟北训终于动了。她挪开了在闵念音肩膀上的手，转而用手指搽掉了闵念音眼角的泪花。
她垂眸，像是看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那样怜悯地看着闵念音。
“既然是你选择的路，那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不要后悔。”钟北训轻声说道。
她说罢，只再看了闵念音一眼，而后就转身离开。
走出内室后，钟北训拿出手机。
“佟勤，你打算几点开拍？”
当晚九点，车队再次来到白天的拍摄地，钟北训先一步下了车，她望向那座沙丘，隔着口罩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却徒劳无功。然后她转身，看着项欣婉下了车后转身伸出双臂，扶着闵念音也下了车。
由于脚伤，这一次闵念音没有再穿那双高跟鞋，而是换了一双平底凉鞋。
钟北训看了一眼她缠着绷带的脚，有些不忍地别过了脸。然后她走向车队前面，佟勤的团队已经开始调试设备，而卞访冬则是在东张西望地熟悉环境。
卞访冬现在也已经换上了舞蹈用的服装，她的服装大致与闵念音一致，但唯一的区别则是，她的服装是黑色，而这也是为了符合概念。
钟北训之前决定将舞蹈概念从雌雄大盗转为末路狂花，而闵念音在与卞访冬的练习过程中，两人又将末路狂花这种概念进行了改动。
卞访冬与闵念音的身材十分相似，所以两人在练习中就产生了让两个舞者看起来时而像是知己，时而又互为影子的想法——你是我的知己；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影子；你比我更加像我。
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闵念音，卞访冬考虑了一下决定一试，而在尝试的过程中，闵念音又在原编舞的基础上提出了符合这个想法的改动，二人一边磨合，一边修改了部分编舞。在完成最终的编舞后，二人曾经给钟北训表演过一次，在此之前钟北训也看过许多偶像组合也好，solo偶像也好的编舞，但她依旧认为，闵念音与卞访冬的这支舞蹈是她见过的最富有艺术性的编舞。
在看到钟北训后，卞访冬冲她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念音的脚受伤了，还能继续拍摄吗？”她关切地问道。
“以我的标准来看的话，当然不能。不过……”钟北训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坚持要拍，我也不能强行阻拦。”
卞访冬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对钟北训一笑。
“她的确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
九点二十分，天色逐渐开始泛红，晚霞从天边燃起，佟勤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羞红了脸的云彩，然后他看了一眼助理，助理会意，立刻抓起了手边的对讲机喊起来。
“山上各单位注意，最后调试一次装备，艺人也做好最后准备，五分钟后，我们准时打板开拍。”
而此时已经登上沙丘的闵念音则在卞访冬的搀扶之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把披在身上外套脱下放在一旁，开始活络自己刚刚做完热身不久的四肢。
“念音，”
卞访冬担忧地看着闵念音，她最后确认了一遍闵念音的状态。
“如果稍后你有什么不适，不要硬撑，直接叫停拍摄，明白吗？”
闵念音笑着点了点头，朗声道：“您放心吧，我不会坑我自己的。”
看着闵念音的笑颜，卞访冬也只能干巴巴地跟着笑了笑，可实际上她的心中依旧惴惴不安。
“倒数一分钟，艺人就位，各单位也做好准备！”
闵念音与卞访冬快步走到拍摄定点，她们互相帮对方调整了一下面具后，就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立刻进入拍摄状态。
“各就各位，现在打板！”
随着一声清脆的打板声响起，几台镝灯随之立刻亮起，雪白晃眼的灯光打在中央二人的身上，就连一些工作人员都不得不眯起眼睛，而她们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眼神坚毅地望向镜头。
“三、”
“二、”
“一、”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