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顾裴一脸懵逼地看着小無的动作，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知道小無用湿毛巾将脸上的脏东西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抬起头来。
顾裴不知道如何形容。
秋荷一滴露，清夜坠玄天。沾在他睫羽上的水珠，便像是那滴露珠，滴落水中荡起一片涟漪。
这是一幅怎样的面容，虽是稚龄，却已然能够轻易拨动人的心弦。顾裴曾经不知道种花家历史上那些美人如何十五六岁便能名动四方，见到小無他便懂了。
未成年的他轮廓还很柔和，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仿佛透出一股粉来。金色的眼眸上挑，有些凤眼的感觉。他睫毛浓密，眼神又有些阴郁，垂眼的时候显得整个人的气质分外神秘。一头墨发更显得他唇红齿白。他年龄尚小，此时倒显得有些雌雄难辨。他直直地看向顾裴，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小無明白自己的美貌，也明白这样的美貌在这个时候只能是一件灾祸。
他肆无忌惮地看向顾裴，仿佛要看看这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顾裴的目光中，只有单纯的那种对于美的欣赏。没有他讨厌的那种独占的物欲。“你原来脸上那个东西怎么搞的，还是弄上吧。”顾裴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冷静。
小無收回了探索的目光，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管药膏，涂到脸上之后那透明药膏很快变色，一下子又恢复原来黑黢黢的样子了。
小無涂好脸，然后看向顾裴，看上去非常听话的样子。
顾裴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回了房间。
“你没给你弟洗脸？”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赵爷，问话使得顾裴一惊。
“脸上受伤了，敷着药呢。下了船治。”顾裴硬着头皮找了一个理由。小無的脸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不然自己保不住他。
赵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無一眼。
顾裴才不管这个理由合不合理，牵着小無走开了。
晚上，顾裴坐在床边，看着小無睡着了，才爬上上铺睡觉。体贴的样子倒是令房间中的人相信这确实是他弟弟了。
第二天，顾裴起了之后便发现小無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房间里的唯一一张桌子边了。见到顾裴醒来，小無连忙走过来，站在床下远远地看着他，像是一只捡来的猫在冷冷地评估自己的主人。
顾裴露出一个笑容，很快洗漱完毕带他去领了早饭。黑房里的人流动性很大，顾裴昨天才坐实了自己召唤师的身份，也没人不识趣地去质疑他怎么多了一个弟弟，营养剂领得很顺利。
两人坐在桌边安静喝完了营养剂。没一会儿，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便走了进来，还礼貌地敲门问道：“请问顾先生是住在这吗？”
顾裴拉开门，便见到门外站着一群船上的工作人员。虽都是穿着制服，但他们明显不是尤利塞斯的人。只见他们表面挂着讨好的笑容，实际上眼底却满满的傲慢与不屑。
尤利塞斯的人比较直接，好恶都写在了脸上，且他们行走间有着同一种节奏，一看便知道他们受到过同一种训练。而这种纪律性，顾裴没在这群人身上看见。
顾裴开门之后，这群人便闪身挤了进来。一行四人，个个人高马大，顾裴还注意到有一人手上带着空间戒指，里面放的应该是机甲。
这么看得起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连晶石都没有。
这四个人一进来，坐在桌边的人都自觉地站了起来，给他们让座。他们径直坐下后，摆手让房间里的人都离开。没一会儿，房间里的人都走光了，还有人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顿时，房间中就只剩下了他们、顾裴和小無。顾裴看向小無，见他虽是面无表情，却默默站在了自己身后，见顾裴看过去只是倔强地回看过来。
好吧，这个小孩收留得还算有些感情。
顾裴回过头，对四个工作人员说：“这是我弟弟。他可以听。”
那四人根本不关心顾裴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弟弟，他们还巴不得他的软肋越多越好。
坐在中间的光头似乎是四人的头，他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施舍：“知道这艘船的主人是谁么？就是我们老板谷雨。我们老板知道你是个召唤师，起了爱才之心，只要你签了这份合约，不仅船票免了，而且还能离开黑房，在老板那谋个事情干。”
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份合约，径直翻到了最后的签字页，然后又翻出了一块印泥，怕顾裴不识字让他按手印。
他头微微抬着，嘴角带着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仿佛能为他的老板做事是这些垃圾星人几辈子的福分。
顾裴没搭话，将合约拿起来，从第一页细细看过去。
见到顾裴的动作，一行四人顿时脸都拉了下来。边上一人一把扯走了顾裴手中的合约：“看什么看？你看得懂吗？赶紧按手印，别耽误我们回去交差。”
合约虽是收了回去，但是光是顾裴看见的一点内容就让他怒极反笑了。合约开头，这位谷老板便写明了顾裴这一辈子要为谷家做事，为谷家架构英灵，甚至还写了做不到会有怎样的惩罚。竟然全是顾裴的义务，半句不提给顾裴的待遇。
就这样一个霸王条款，却还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
顾裴气笑了起来。
他原先还觉得尤利塞斯的合约禁锢了他的自由，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份星际版的卖身契等着他呢！
见到顾裴笑了起来，光头面上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极度鄙夷的。不愧是垃圾星人，字也不识得，见到这合同还高心地笑呢。真是蠢货一个！
他将印泥打开，凑到顾裴面前哄骗道：“你就按一下手印，之后跟着我们老板，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垃圾星好？”
顾裴一把拂开印泥，那红色的盘打翻了砸在地上，绽开了一点一点的血色印记。他站了起来，厉声道：“能做人谁做狗？我顾裴一辈子站着做人，绝不会做谷家的狗！这合约，还是你自己消受去吧！”
他站了起来，飞快走到大门边，一把将门拉开：“请！”
外面站着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顾裴是召唤师，这下要去享福了，但看顾裴这样生气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冲突一触即发。原本围在外面的人一哄而散。
光头气恼得连头都红了，其他三个人一下子包围了顾裴。他左手已经按在了戒指上，似乎随时会将机甲召唤出来。
“顾裴！不要给脸不要脸！再问你一次，这合约，你签是不签？”
四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顾裴瘦弱的身体仿佛不堪一击。但是他毫无畏色，挺直了腰板看向光头：“别说一次，你再问我一万次。我的回答都是一个！”
“找死！”光头怒极，他举起桌子朝顾裴丢去。顾裴不闪不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桌子裹挟着风呼啸地从他耳边擦过，砸在背后的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果然，他不敢伤害自己。
在光头的武力威胁下，顾裴却是勾出了一丝微笑。
召唤师的价值，正如书中所说，无比珍贵。光头根本不敢伤害自己，如果因为他的缘故失去了一个召唤师，他会收到的惩罚绝对比他施加在顾裴身上得多。
顾裴推测得不错，光头只是泄愤，却万万不敢用武力对付顾裴。
但是——
光头将目光转向了安静站在角落中的小無。
不能对付召唤师，但是没说不能对付召唤师的弟弟吧？
不好！
顾裴见光头将目光锁定在小無的脸上，顿时心头一惊，他赶忙喊道：“小無，快跑！”
但是他一个孩子哪里躲得了大人的围攻，很快便被绑着提在了手上。
光头捉住了小無，见到顾裴懊恼的神色，顿时心情畅快了很多。他也不敢惹死了顾裴，只是用力捏着小無的脸：“想要你弟弟的小命？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好。喏，看见没？地上那块印泥，想清楚了，就给我捡起来，带着来找我按手印。过了三天，我不能保证你弟弟完好无损。”
似乎感觉到手中触感有异，他低头一看，却见手上黑黑的，似乎是什么东西褪色蹭到了自己手上？
他只是疑惑了一秒，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顾裴身上。
明知道来者不善，就不应该让小無呆在房间里的。刚刚就应该将他轰走。见光头蹭掉了一点小無脸上的妆，顾裴心脏都吓得停了一秒钟。
小無咬着牙，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怒视着光头。看见顾裴担忧的目光，他却愧疚地低下了头。他刚刚就不应该站在屋里，他总觉得自己能帮到什么，可事实是他就是一个拖累，他应该认清自己的。
小無低着头，一滴泪“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两个人竟都在责怪自己。
光头明白这算是拿住顾裴命门了，顿时得意了起来。
“记住，三天时间。”说完，一行四人便绑着小無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