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蜀葵工作第十一天
两人对视一眼，白葵站在原地没动，有点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在生了病且不太好看的情况下，应该是不想让一个不太熟悉的人靠近自己的，而且小杨明显是为了躲清净才坐到了这个角落里来。
这么想着，白葵动了动脚准备离开。
小杨却先开口，声音没有看起来那么虚弱：
“白葵，要过来坐坐吗？”
既然小杨主动邀请，白葵也没拒绝，走过去和小杨并肩坐在同一排。
稍显炙热的正午阳光洒下被浓密树叶遮挡后漏进来斑斑光点，在两人脸上停驻追逐，微仰起头感觉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
白葵偶尔也喜欢这种不被太阳直射的光感，只要是自然光都能让他感受到满足与愉悦，尤其是自从上次生过一次病后，他对光照的耐受性加强了许多，辐射与晒伤在他身上就好像不存在似的，反而越晒越白越晒越水灵。
白葵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体内缺钙，但体检又显示一切正常。
陆滇安慰他说或许是体质不同，而且他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然白葵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没被记录的怪病了。
接受这个说法后他也就不再纠结，经常蹲地方晒晒。
小杨选的这个角落还挺不错的，安静又隐蔽，确实适合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休息。
“你和陆滇是朋友吗？他不在娱乐圈工作居然也配小助理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太像只是一名助理，你毕业了吗？”
身旁的人突然开口，脸上有点淡淡的笑意，语气像是学长在和同校小几级的学弟闲聊。
这个问题白葵工作以来听到好多次，他不太理解，归结于自己长得不太像成熟可靠的成年人所以总被误会，所以回答起来也很快。
“我今年就要毕业啦，杨哥在网上有这么多粉丝没有找助理吗？”不确定对方的心思，白葵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陆滇的真实情况。
小杨垂下眼皮，小麦色的皮肤在光影下透出病色：“那我没比你大多少，我叫杨珥。因为我比较喜欢往户外跑，行踪不定的，很少有人愿意跟着别人居无定所吧，没有助理一个人也习惯了。”
唔，怪不得现在生病了身边也没有人照顾一下，白葵心里有点触动，不自觉软了语气。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刚刚真对不起，我只顾着想赢了”
宣布游戏结束的时候，看到杨珥面色不佳提前退场，白葵还担心过对方是不是不太高兴，现在想起自己无端对别人的猜测，白葵更加内疚了，他简直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注意到杨珥嘴唇干涩，边缘都有些白皮，白葵主动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精神萎靡的男人好像有些意外，他嚅动唇瓣，片刻后轻轻点头说道：
“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厉害。”他握紧了手掌，手心因为长时间的精神不振即使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也像握着一块冰，“那麻烦你了。”
白葵扒开刚刚过来的草丛走出去，用心记下这个位置，快步离开了。
看对方那个样子，肯定是需要喝热水的，这附近都是花园观赏区，白葵记得入口处有一个卖甜品下午茶的窗口，希望现在没有午休打烊。
他花几分钟找到地方，幸运的是里面还有一个围着围裙的员工正在擦拭容器。
他本来想支付一杯饮品的钱打一杯热水，但是对方很抱歉地告诉他店里没有白开水，白葵只好买了一杯热牛奶带回去。
把杯子递给杨珥的时候他有点担心：“你要是喝不惯，我还是开水间帮你打吧？就是可能要晚一点点回来。”
杨珥接过，触手一片热烫，鼻尖还能闻到甜牛奶的香气，若是平时他对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不说讨厌，但也极少会主动摄入，此时却特别想喝。
他小心喝了一口，有点烫，但沉浸在冰川中的四肢百骸却像被人捞出来晾在了岸边，指尖渐渐回暖。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杨珥抬起头，却发现白葵还保持着刚刚给他递牛奶的姿势，好像呆住了。
白葵岂止是呆住了，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就在将杯子递过去的瞬间，杨珥冰凉的手指不可避免和他的手产生了接触，白葵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微微一缩，眼前哗啦闪过一片白色的雪花。
接着，他恢复视觉，却在杨珥头顶看见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透明屏幕，被一个边框固定在空中。
屏幕中快速闪过好几个混乱的画面，一卡一卡有点像掉帧的影片，色调是暗沉阴郁的冷色，只几秒就能让人感觉压抑非常。
但内容是什么，白葵没看清，杨珥的手和他分开后没多久屏幕就陡然消失了。
以至于他现在还没从这幻觉中回过神。
“哦哦，嗯。”察觉到杨珥疑惑的目光，白葵抠了抠脑袋，手忙脚乱坐下来。
救命，怎么回事啊？？？
他有点想抱着腿，可现在不是在床上也不是在地上，于是只好用胳膊撑着上半身，把两腿并紧使擦得白白的鞋子靠在了一起，没再说话。
杨珥喝下半杯热牛奶，感觉呼吸道全被那股香甜塞满了，他当然注意到白葵有些拘谨的坐姿，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停往自己这边飘来视线。
这样近的距离，他能确定对方一定没有佩戴美瞳，那虹膜是独一无二的美丽。
他将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喝掉，主动开口：“我没有什么隐疾。”
白葵表情有点空白。
“我身体一直都还不错，搞户外运动的，也很喜欢健身，就是从两个月以前起就总是做噩梦，休息很差，白天容易感到很疲倦而已，我缓一缓就好了。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最后那句话他问得很轻，好像真的很担心白葵被他影响。
不过他没有说的是，他做的梦并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在梦里重复模拟末世爆发后的混乱场景，每次过程都不一样，但结局都以他被突如其来的丧尸感染而告终，导致他经常不能进入深度睡眠而且多次惊醒。
今天他本来努力调整了状态，还化了点妆遮掩，没有让自己在镜头前表现得太差劲。
刚刚被白葵那么一撞的瞬间和梦境中他开车逃亡却撞到栏杆上的场景高度重合了，这才没有忍住失态，不过这些都和白葵没有关系，他没有想过怪他。
而且他觉得这个困扰太他妈丢人了，都几几年了谁还信这种玄幻片啊，他自己理智上也是不相信的。
以至于他一直隐瞒这些噩梦，甚至悄悄去看过圈内推荐的医生，却没有向任何一个身边人透露。
听完杨珥的解释，白葵赶紧摆手，同时陷入了沉思。
两人又安静地坐着晒了一会太阳，白葵突然转过头，惊讶开口：“你头上好像掉了片树叶欸，我帮你拿下来！”
他快速把手伸了过去，状似不经意在杨珥头顶多逗留了一会，神情认真，似乎是在翻找。
杨珥配合地低下头，没有看见白葵眼睛一直往他头顶上方看。
又是一片雪花闪过，那个框框再一次出现了。
这次时间比较长，屏幕上的画面变得更清晰了些。
白葵看见有好多看不清面孔的人在奔跑，绝望又恐惧地大声呼喊。
【画面一转，好像突然出现在一栋高楼的房间内，靠窗的墙壁被削掉了一半正呼啦啦往里吹冷风，“我”喘着粗气靠近断面。
断面的碎石扑簌簌往下杂落，十几米的距离，地面上也有数不清的怪物，有的在奔跑，有的姿态怪异蹲在地上大口咀嚼。
“我”感到一阵失重，却是自己突然跳了下去。
急速坠落中，“我”后脑勺朝下，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争先恐后扑出来的扭曲人形怪物。
“砰！”】
画面黑屏消失了。
白葵猛地收回手，框框又融进空气中。
“在这里坐着是容易带点自然馈赠回去，下午的录制快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好”
他落后杨珥半步，一路无话。两人从侧面小道走进酒店大厅，坐电梯到十九层时，杨珥率先走出电梯厢，白葵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出了电梯。
白葵的房间在走廊深处，需要比杨珥多走几步。
两人道别前，杨珥突然靠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和你待了一会现在精神好多了，总之要谢谢你，拜拜，等会见。”
白葵掏出房卡，还没放上卡槽，门就从里边被打开了，伸出一双手臂将小助理搂进房门。
陆滇应该是刚刚睡醒，此时头发乱糟糟的，睡衣也没换，搂着白葵不撒手。
“去哪了？怎么不休息？”
“去花园坐了会，睡醒了我就自己去了。你快去换衣服，节目组发的服装我挂在衣架上你看见没？”
陆滇把头埋在白葵脖子里，他皱皱眉，又吸了一口，还想再闻闻就被怕痒的白葵推开了。
白葵走进屋，翻出一把梳子，一边梳理自己有点翘边的小白毛一边问陆滇下午的比赛有什么打算。
随意回了几句，陆滇不太在乎游戏结果，他接过梳子给白葵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白葵挺喜欢的就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