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蜀葵面试第二天
白葵挤过拥挤的地铁二号线，坐地铁的时候他习惯在包里备一只黑色口罩，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
大概是因为他特异的瞳色，不少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愣愣盯着他看，看完又眼神闪躲，白葵体贴地想应该是吓到他们了于是在人多的公共场合一般都会掩饰自己。
在站内转乘了好几条线，才在一个偏僻的站点下了车。
路程太远，白葵又因为今天要准备面试，早上很早就爬起来，现在便有些精神不济，焉头耷脑的，晃啊晃，晃进旧旧的福利院大门。
院长向夔正站在院子中间的小路上，指挥院子里的大孩子把花盆全部挪到花园里。
这批花草因为比较娇弱，生命力不强，需要先移植到花盆里照顾，等长实了再种到花园的地里，偶尔需要人帮忙挪出去晒太阳。
“院长！我回来啦。”
向夔转过头，看到白葵时布满褶皱的脸上都快笑出花了，丢下拐杖健步走到他跟前，一点都不像刚才那个说话虚弱时不时还要咳两声的蹒跚老人。
周围的大孩子们早就对他这副转变习以为常，纷纷放下手中的花盆，围过来跟白葵说话。
“小葵，面试怎么样了？”
“小葵这么厉害，面试肯定成功了啊，小葵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倒”
“什么时候回学校呀？小葵可以在院里多呆两天吗，大家都好想你。”
“”
向夔被一群人挤在外面，气得脸都绿了，这群逆子！
白葵笑吟吟摘下口罩，弯腰抱起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又一次开口纠正：“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小葵，要叫小葵哥哥！是哥哥哦~”
“面试应该挺顺利的，我不喝水不要去倒，明天就要回学校哦”白葵挨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听他说只能呆一天，大家的情绪明显都非常失落，哀嚎一片。
向夔赶紧咳嗽一声，把他们都赶去干活，向白葵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进屋。
进了屋子，向夔坐到椅子上，询问他面试的具体情况，对于这个面试，他心里的重视甚至比白葵本人还要多。
“面试过程还是很顺利的，面试官都很温柔，没有问我刁难的问题不过我觉得参加面试的人都很厉害的样子，所以结果怎么样还不能确定。”
白葵把上午面试的过程和向夔仔细描述了一遍，说完他顿了一下。
犹豫着迷惑道：“院长，就是负责人好像有点奇怪。”
向夔赶紧问他哪里奇怪。
“面试的最后一个问题，他问我有没有意愿和公司签约，不是助理，是做明星艺人欸。”白葵脑子里又浮现出明涛的身影，当时对方问他这个问题时，面上是很正式的表情，白葵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听罢，向夔倒是没太吃惊，他带大的孩子他当然清楚白葵有多受欢迎
“小葵想做明星吗？”
白葵立马摇摇头，他小声跟院长嘀咕：“才不要呢，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做明星呀，再说，我听说做明星可是很累的！我还要帮院长照顾这些小朋友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向夔点点头，没说什么，私心里他也不希望白葵去吃娱乐圈那碗饭。不过对于白葵说的，要帮他照顾小朋友
院长沉默了，院长决定保留意见。
和院长聊完，白葵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他想了想，决定拿上工具去花园浇花。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这个偏僻的福利院存在的怪异之处了。
这里只有一位老院长、一位抚育员金嫂，两位都在福利院工作了不知道多少年，至少白葵有记忆起就是这两人守着福利院，其他的连个门卫都没有，也没见老院长和金嫂有什么亲人儿女。
但是福利院收容的孩子却不少，三五不时就能在门口捡到孩子，有的是襁褓婴儿，也有三四岁大的，全都被院长好生拉扯大了。
虽说多多少少都有些性格奇特或是外形缺陷——比如白葵的眼睛，没有人来领养，但总归身体健康，还都能赚钱。
是以虽然从来没见过有什么政府拨款和社会爱心捐赠仪式，院长唯一的爱好还是养花花草草，但白葵坚信福利院没有关门大吉是因为有雏鹰反哺。
现在他长大了，立誓也要好好工作，协助院长养大他的“弟弟妹妹”们。
拿着一个蓝色的花洒水壶，白葵把孩子们搬到花园的花盆按照习性浇了水，忙忙碌碌地在花园里穿梭，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浇完水又换了个小铁锹，准备给金钱橘树苗松土。
他吭哧吭哧地挖，没多久就脸色涨红直起身擦汗，眼睛扫视这片地，突然顿住视线，皱眉疑惑。
“欸这里的树苗呢？我明明记得有1、2、3、4真的少了一颗？？？”
震惊！不值钱的金钱橘树苗也有人惦记，无故失踪是为何！
白葵呆站在原地，院里唯一的抚育员金嫂突然走近，一把将他手中的铁锹抢到自己手上。
“金嫂，好像少了一颗”他欲言又止。
“是小葵回来啦，快别弄了这些让我来，今天院里又来了一个小朋友，院长正在给他做检查呢，你快去看看吧。”金嫂热情拍他的肩，一下转移了白葵的注意力。
院里又来小朋友了？
这可都是他这个大哥哥的甜蜜小包袱，未来要养大的崽，自己当然要马上去认识一下。
白葵就是这么好糊弄的傻白甜，什么偷窃，什么金钱橘，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很上套就移步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
有几个小孩正围成一圈，向夔用一个听诊器放在侧坐在床边的小孩心口上。
他左右挪了挪，听着没什么问题，又伸出手放到小孩消瘦的手腕上看脉，好一出中西合璧。
最后向夔收回手，淡淡说：“根脉生长健康，叶片泛黄，有点缺铁，适当补补就好了。”
在门口偷听的白葵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根脉他能理解，可能是中医上人们常说的根基啊、脉象之类的，可是叶片是什么啊？这真的是用来形容人的词语吗。
余光瞥向白葵的向夔清咳一声，解释道：“我是说他头发有点黄，营养不良之症，脾胃肾也虚，由此显形到面相上了。”
白葵赶紧探头去看，床上的人刚好听见动静转过头，露出一张下巴尖尖的小脸，眼睛大大的看着人时还透着股懵懂，皮肤确实像营养不良般覆盖一层黄气。
那双眼睛在看到白葵时睁大了些，他跳下床，三两下窜到白葵身前，然后伸手紧紧抱住这个漂亮哥哥的小腿。
哥哥好漂亮，身上也香香的，是一种闻着很舒心的味道，他好喜欢。
其余小孩看见他这么迅速抢占先机，也非常不甘示弱，一个两个的凑过来往白葵身上挂，很快白葵的身体就被小包袱们淹没了。
他现在活像一颗甘于奉献的大树，长出“壮硕”的躯干，任由小果子在身上垂坠着生长，痛并快乐，白葵想。
肩负照顾弟弟妹妹，给院长减压重任的白葵决定今晚要亲自掌厨，让新来的崽崽也尝尝他的手艺。
于是晚上，餐厅里。
一群小崽子围成圈坐在餐桌上，对着面前好几盆勉强能辨认出食材的菜肴面面相觑。
最后年纪更大的几个面不改色用公筷给自己夹了菜，然后疯狂打白米饭，剩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对电饭煲里所剩不多的米饭争相抢夺，掉到桌上不到三秒的米也被捡走了。
新加入的小孩满头雾水，他夹了一筷子土豆块放进嘴里，几秒后偷偷吐出来。
草，是菠萝！
看来小哥哥虽然很漂亮贤惠，但是也可能有毒。
只在福利院睡了一晚，第二天是周二，白葵收拾好东西早早回学校上课。
早课当然是没有的，但上午有节他很喜欢的老师上的公开课，白葵一般会去蹭座位，下午也要去找辅导员办手续。
上课时，被调成静音的手机收到一条院长的短信，和银行收款信息。
向夔给他打了五万块钱，解释说是国家发给成绩优异的孤儿作为创业基金的，本来成年就要给他，向夔一直替他保管。
现在白葵要参加工作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向夔体贴地让他不要担忧。
中午白葵在食堂吃重庆小面，辣得他鼻尖红红，翻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开心得不行，给院长私信发了张“猫猫暴富”表情包，回寝室之前又去档口买了两根他最喜欢吃的卤鸡腿。
回到寝室，屋里拉着窗帘，一片昏暗，只有睡在白葵下铺的夏临野正戴着耳机打桌游。
白葵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到夏临野身后，把装着卤鸡腿的塑料袋从他头上往下移，试图用香味勾引这个高大的网瘾少年。
没想到被一把攥住手腕，往前一拉，白葵身子不稳，眼见要扑进他怀里。
夏临野猝然起身，扶稳白葵的双肩，将他妥善按坐到电竞椅上，柔软宽大的皮椅让他小小的身子淹没半截，鸡腿易手。
夏临野附身盯着白葵诧异的脸，耳麦也没摘，低声揶揄。
“小猪一回来就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