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只是第一次上战场
七日快马加鞭。
北地银州，城墙斑驳，血迹斑斑，偶尔可见残肢断骸。
张皓看着袅袅炊烟，空气传来许久不曾闻过的木柴燃烧散发的烟火气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纵有不平路，天天有归人。
战火一起，便是家破人亡，十里素缟。哪里来的天天有归人？
流民灾民成群结队的往南方奔逃。越国已攻占青州，凉州。
银州军营。
张皓登记好籍贯“潮州江皓”后被安排到一军二营二师一旅旗下一支小伍队。领了一件军服，没有甲，一杆铁头木枪。
银州三军，军设一万人，也就是三万人。这与印象中的动辄几十万大军火拼相差甚远。
而这三万人还是集合了失地青州，凉州退下来的散兵组合。
越国势大，姜国势微，不出意外的话，越国会一直打进姜国腹地，吃下姜国与东边的庆国成两国之势。
这些都是张皓入队后，伍长刘三的猜测。
张皓很头疼，他一直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地图，他在这里没找到一丝跟前世地形相同的地方。
导致他现在两眼一摸黑，只能从小队获取信息，但是小队却都是大字不识，吹牛聊天可以。侃地却不行。
要知道古时不比现在有卫星能看到地图地形地貌。古时的地图都是人力丈量出来的，普通人终此一生都可能走不出出身之地，何言走过千山万水？
也唯有修士有这份能耐，所以地图很珍贵，至少自己现在看不到，大概只有到了师级才能看到地图。
“啊，很烦躁很烦躁……”张皓用力一杵，枪头刺穿身前草人……入营两天，军队作息严谨。
辰时早操，巳时射箭，午时休息，未时枪法，申时拳法，酉时会有人讲解战场知识。
小说电视剧神马都是骗人的，古代没有现代的军队严谨说的都是屁话，每天都把时间排满。
并不是谁都是白痴，时间利用压榨劳动力是每个上位者的基操。
何况这是生死之战，作为能当上将军的人来说，肩上的责任是几万几十万条人命。
如果不严苛训练，就是对将士的不负责。
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那些没有灵魂的配角看起来就像npc，自己身边的却都是有自己的意志思想的人。
“怎么了，小皓，那么着急上战场嘛？”伍长姓刘，是个不错的人三十来岁，家乡就是脚下的银州。
“是啊，刘伍长，来了两天每天就来来来回回刺这草人，属实无聊”
“急什么，就怕你上了战场尿裤子，年纪轻轻的那么着急送死？”
“呃”张皓噎了一下。
“战争不是江湖，不是柴米油盐，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疯子，是满地的断肢残骸，是血水泥泞的土地，粘在脚上黏黏糊糊。”张亮叹了口气，这是唯一小伍队里读过两年私塾的人。
“江皓，你是我们伍里最小的，要是死了太可惜了，碰过女人没有啊？别死了还是个雏。”李狗蛋，爱好、青楼。
“是啊，你还年轻，我们是没办法，我刘三是个粗人不知道什么家国大义，但我身后就是妻儿，我不能看着他们变成奴隶。一辈子抬不起头。”刘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上了战场，千万别慌，都是玩命的招，可不是你那个把月的散游，尽你所能最快的斩杀敌人是你需要考虑的。没有道义，只有生死。可别年纪轻轻，还要哥几个送你。”
张皓沉默，这两天了解到，越国所过之处必是杀的人头滚滚。
略一思索，就明白其中道道，对方杀一半留一半，一是恐吓，二是立威。恐吓造成流民四起增加姜国负担，消耗国力。立威则是做给守城将士看的，看看，这就是反抗的下场，心理上压制。
所以说啊，玩人心还得是老祖宗。屠城之举并不单单就是为了杀人。
来到军营的第三日刚到卯时，张皓还在打坐运气。
急促的鼓点传来，接着就是马蹄急走“敌袭，敌袭……”
迅速穿好装备，随小队登上城楼
“攻，攻，攻”
城下，由于天色未明，大雾朦胧，看不清情况，只能听到对方的攻令。
越军备战卯时，显然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最容易疲懒的原因，天气又冷。想打姜军措手不及。
而姜军斥候却不知为何没来得及汇报，斥候五人一组，每时辰汇报一次，如超出时间则迅速进入临战状态。
“掷”中气十足，一声声命令由远及近，一个字仿佛有无数回音。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标枪。
能投掷标枪而非箭雨，说明敌军很近……
才听到对面的攻令，城楼将领已是下达了命令，一声声命令从传讯兵嘴里喊出。
“御”
士兵抬起手中木盾，眨眼标枪已到了头顶，少数没来得及反应的，已是长枪贯体的下场。
而举了盾牌的，也有不少因为标枪抛物线下坠的重力砸的人仰马翻。
“掷”又一声攻令，张皓大急，长枪挑开标枪。
凝视着远处的白雾没有一丝光亮，又看着城墙上的火把。
对方远程压制，正在急速靠近城墙，若是这样几轮下来，待到兵临城下，万事皆休。
“射”城墙上一道道口令传开，盾手迅速保护弓手，往城下放箭。
张皓松了一口气，还好己方将领不是个草包。
张皓也搭弓射箭，尽管他现在目力较常人好了很多，却也不能穿透皑皑雾霾，对方真是天时人合。
“攻”又一轮标枪投射，这道声音已经极近，己方还未见人，便已是伤亡惨重，不少守城利器的操作士兵也死在标枪之下。
“攻，攻，攻，”三声过后，城下突然从白雾中冒出乌泱泱的越军。
鼓点律动，战争的咆哮如一张深渊巨口吞没城墙。
头顶盾牌的越军不惧箭雨，搭梯直上城墙
姜军旗手挥舞小旗指挥投石。一块块大石头被仍下城墙，待敌军将要登城，再丢为数不多的巨石，待巨石消耗一空，就是肉搏战。
张皓不断射出箭羽。
他很紧张，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情景。如今身临，已经血脉喷张，肾上腺素飙升。这个状态下，神经反应尤为迅捷，加上四品真气加持，一箭一个。
很快巨石消耗一空，本来看不见的情况下就很容易慌神，又被三波标枪消耗，人心漂浮，未战！士气便低了三分。
越军登上城楼，竟然配了长枪短刀，上了城楼甩开长枪抽出短刀。登城后人多地少，长枪不好使，短刀尤为犀利。
短刀劈向张皓脖颈，出手就是取人性命，张皓之所以想来参军，就是生死之间往往能激发人的潜力，反应临战经验迅速飙升。
这和自己遇到的江湖人“此树是我载……留下买路财”不是一个道道。
他并不打算用自己的御剑术杀敌，就算能杀，目前的真气杀几十人就是极限，对于几万人而言掀不起丝毫波澜。
见面就是生死，并没有那么多的把式，往往都是直取要害。
初时张皓慌忙应对，连连后退，对方不过是八品真气的样子。
“耗子，你在干嘛呢？”刘伍急道
刘伍干净利落的挑开对方短刀，一刀点头，对方横死当场。
拉过张皓在自己的背后
“对敌你还三心二意，想死不成，上了战场，就是你死我亡，千万不要有丝毫懈怠，眨眼便是身首分离。”
说话间，已经斩落敌方两人。
第一场上战场嘛，紧张。心里吐槽了一句，以前的前辈是怎么做到第一场临危不惧的？纯粹就是为了爽而爽嘛？
张皓还在惊艳于刘伍的这一刀，和自己以往见过的见招拆招不同，就是对方取中线攻心脏，刘伍挑开刀刃，从上往下刀尖点头，利落干脆。
张皓有样学样，凭着修士明锐的感知。连续点头六人，慢慢的张皓明白了这刀的含义，也就是后招的意思，敌人目的明显，就是捅你的要害，那么知道了对方的目标，如何御敌反击就很简单了。
主要是看，看清对方出招，然后自己格挡反击，一击必杀。
很快敌方许是注意到了张皓的强悍，连点六人，一般人大多数是以命换命，以伤换伤的打法。
看着围过来的三人，张皓紧了紧手中的长刀。
三人同时进攻，正面那人看服饰应该是小队长之类的，统五十人。提刀直刺张皓心脏，刀临身时，张皓已经做好了格挡的准备，却是对方突然收刀，左掌拍上张皓胸膛。
竟是虚刀实掌，骗出张皓双手格挡刀的同时掌击张皓。张皓借机后退，躲过了左侧敌人的袭击，却要撞上后方敌人的刀尖。
对方居然是五品真气，幸好体内真气流转抵消了大部分真气。
张皓气血翻腾，张皓正要爆发流光击杀三人的时候，刘伍已经帮他击杀身后之人。张皓借此长刀左侧横扫，紧张之下竟是真气盈满，腰斩敌人。
刚刚若是流光剑指横扫，虽然要耗费大半真气，却能瞬杀三人，修行归修行，得有小命才行。
张皓思索，刚才还是轻敌了，若自己不是四品真气，刚刚哪一掌重伤，身后两人补刀，必死之局。
道了声谢，随着刘伍继续迎敌。
“你刚刚后退的时候，怎么不收刀往后捅，那人不就死了，既然躲不开，拉个垫背的总可以”
“嘿嘿，这不是没经验嘛。”
暂时没人纠缠张皓，他看了下周围，敌军已经越过城墙，密密麻麻的人从城头涌现。
守城之战就是如此，只要上了城头，守城之人迎敌，登城之人前赴后继，劣势已成，再难回天。
张皓以为将领会如小说剧情一般的死守城楼，博个大义之名。
却不想，撤退命令随即而来。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确做法。
张皓疑惑的看着身边两次救助自己的刘伍。
刘伍秒懂。一边快速撤退一边解释。
“你小子书听多了吧，傻子都知道打不过就跑，只要人没死，又不是打不回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是国战，不是江湖浪荡，还讲什么有种别跑的的废话？”
“不是，我是说，我们走了身后的百姓怎么办？”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看到大批难民往潮州去了，这么多天能走的都走了，再说了，就算有百姓，也还是会撤走的，不走无非是多死一些人而已”
张皓点点头，作为现实主义者，他很理解这务实的将领，等以后接触接触。
要不是这次对方天时相助，谁胜谁负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