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月光天鹅泉
这一晚赫敏睡得格外安心，寝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尽管校方通知过不了多久会重新安排一个同学进来，但在此之间，赫敏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卡丽契卡一直没有供出背后的里德尔，是他删除了她的记忆，还是他真的没有指使过她呢？他恰到好处地把落水的卡丽契卡救起，他那么细致入微地教导自己的学习……她能不能给予他最后的一点信任……
悠悠转醒。她侧身躺在柔软的枕头上，阳光一簇簇漏下，窗外枝头上休憩的鸟儿啼声婉转。
赫敏起身换了一件舒适的方格棉布裙子，披上了巫师袍，在克莉丝汀的行李箱里又翻出了斯莱特林学院围巾。不同于格兰芬多热情的红色，金绿相间的围巾让她多了一分端庄典雅。
一束光从窗玻璃反射进半开的抽屉，赫敏轻轻地把装有忆灵球的檀木盒子拿了起来，舒了一口气，放进了口袋。
赫敏站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沙发前，目光聚焦在连通男生寝室的左侧楼梯。在她的等待中，里德尔终于出来了。
里德尔一手插兜，身后跟着莱斯特兰奇和阿布拉克萨斯。黑色的外袍衬得他越发挺拔，深邃的眼睛在触碰到赫敏的眼神时不易察觉地闪了闪。
女孩亚麻色的卷发凌乱蓬松，不施粉黛的脸一半隐藏在围巾里。里德尔眸间不自觉染上一丝愉悦。
赫敏的眼睛亮了亮，走到里德尔的前面，一只手费力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精致的木盒：“这个还给你，还有……谢谢。”
里德尔隐去了笑意，眼神一点点变得冷漠，这样僵持了十几秒钟后，他才淡淡地开口：“你不喜欢。”
他的反应让赫敏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我……这太贵重了……”
“随你处理。”里德尔没有再看她一眼，直直掠过了赫敏，走往门口。只剩下赫敏仍旧尴尬地伸着手。
阿布拉克萨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后方走上前，低声对赫敏道：“老大为了选礼物费了很多心思……”他摇了摇铂金色的脑袋，转身追上了里德尔。
赫敏茫然地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盒子，那阵若有若无薄荷香缭绕在她的鼻尖。她不由自主地打开檀木盒，指尖抚触过水晶球底座小小的“r”，叹了口气。
今早大厅里要召开全校会议，赫敏走到斯莱特林长桌前，却被眼前的一幕生生刺到了。
奥莉芙·洪贝一反常态，只是扎了一个干净的马尾，巫师袍披在座位上，深绿色连衣裙装点得她让人眼前一新，里德尔就坐在洪贝边上，看见奥莉芙嘴边还留有早餐的酱汁，就从袖口掏出手帕，极其温柔的轼过她的唇边。
两人四目相对，周遭一切似乎都成了空气。
柔软洁白的棉料和金丝绣着的四角。
那条手帕……赫敏的身形晃了晃。
当时在霍格莫德三把扫帚酒吧里，里德尔也是用这条手帕擦净她的指尖，他包含星辰碎光的漆黑的眼瞳里，此刻却印上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赫敏咬了咬下唇，极力不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在角落坐了下来。
里德尔的余光看见了赫敏，垂下浓密的睫毛，把手帕不动声色地扔在了地上，在奥莉芙·洪贝没有注意到时，施了一个销毁咒。
纯白色的布一点点向中间蜷起，边缘不断变黑，最后彻底化为粉末，细碎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约莫过了三分钟，校长迪佩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米杜斯莎·洪贝。
这倒是出乎赫敏的意料，米杜斯莎一头烫得和弹簧似的金色卷发上，有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发卡，剪裁得体的及脚裸深绿色长裙随着高跟鞋的步伐一抖一抖，赫敏忍不住猜测奥莉芙·洪贝今天的装扮可能就是她姑姑的杰作。
迪佩特站在讲台上，用他富有穿透力的声音道：“请注意！同学们，下面的事情很重要，你们必须听清我说的每一个词语，”他说完，环顾四周，同学们很配合的沉默下来，“众所周知，这周就要开展三强争霸赛了，届时会有德国的德姆斯特朗、法国的布斯巴顿学校莅临我校……”
大厅的声音又翻滚起来，低年级的同学们兴奋地鼓掌尖叫，赫敏只是在书里读到过这盛大的比赛：这是各国年轻巫师们进行交流联谊的好机会，每所学校各挑选一名勇士进行斗智斗勇，获胜者能够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誉……但几个世纪来，三强争霸赛的死亡人数太多了，不得不被迫中断。中途尝试性恢复几次，赫敏很幸运的就赶上了尝试期，有机会亲眼看看降临的盛况。
她下意识就看了看里德尔，后者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只手搭在椅背。洪贝对着他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里德尔淡淡的笑了一下。
似有一根针刺进了赫敏心中，她强迫自己重新把目光投到了讲台上。
“安静！在第一场晚上，恰逢平安夜，我们将联谊晚会与圣诞舞会合二为一，特聘米杜斯莎·洪贝小姐做舞蹈指导和服装赞助。下面，有请洪贝小姐讲话！”
掌声雷动。
米杜斯莎抬了抬她的尖下巴，走上讲台，一只手搭在固定话筒下方，试了试音量，道：“非常荣幸能够担任霍格沃兹的舞会安排管理员，此次舞会分为两场，跳舞是我们霍格沃兹的拿手项目，所以第一场是我们学校的展示，有固定安排曲目，同时你们邀请的舞伴可能会有微调，这取决于你们的跳舞水准，并且服装由我们洪贝家族提供，以随机抽取的方式分配礼服……”
米杜斯莎的话音未落，底下就充满了女生们的唉声叹气和不满的嚷嚷，这意味着她们不能好好展现自己的风姿了。
赫敏耳尖地听到坐在拉文克劳桌子后边的桃金娘·沃伦尖细的声音：“呵！随机抽取？我敢打赌，最漂亮的那件肯定会穿在奥莉芙·洪贝身上！”
赫敏确实奥莉芙·洪贝也听到了，因为眼见着奥莉芙的脸腾得一下通红起来，嘴唇极不自然的抖动了两下，直到旁边的里德尔面容关切的说了什么，洪贝才重新微笑起来。
赫敏对礼服倒是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心底突然有种强烈的欲望不想看见奥莉芙·洪贝和里德尔一起翩翩起舞。
“好了！冷静，女孩们。”米杜斯莎向下挥了挥手，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第一场舞会只会持续半个小时，后面另有一小时的打扮时间，第二场舞会就是传统形式了，你们需要穿着自己的礼服，但能自由更换舞伴，舞池边还有可供休息的甜点区可以让你们尽情享受整个晚上……今天下午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四、五、六年级的学生们先集合到舞蹈室进行练习，其他各年级学院排练时间将会公布在公告栏上……我的通知完毕，下面请各学院老师组织有序退场……”
身边是涌动的人潮，赫敏跟着众人向门口走去，临到转角向后回望了一眼，却看见里德尔向面前站着的米杜斯莎·洪贝彬彬有礼地说话，米杜斯莎笑得花枝乱颤，旁边的奥莉芙·洪贝亲昵地拉着里德尔校袍的一角。
赫敏很快被身后的人挤着推出了门口，可是看到的景象却定格在了脑海。
他很会哄人开心。
赫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却感到很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下午走进舞蹈室。
赫敏还未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米杜斯莎·洪贝夸张造作的声音：“哦，汤姆，你可真迷人！”
赫敏手一抖，还是按下了门把。
舞蹈室里只有四五个学生，赫敏在迈进门的一瞬间目光就被里德尔吸引了，里德尔和米杜斯莎·洪贝看起来聊得很开心，赫敏很诧异地看见米杜斯莎向来严肃刻薄的脸上竟然能带上那么大的笑容，这种违和感让她后背发麻。
人渐渐变多了，最后还是里德尔看了眼时钟道：“我想是时候上课了。”
“时间过得真快，小甜心，你课后有时间再和我聊聊吧，我一定要和你讲讲赫普兹巴·汤普森夫人，哈哈，她可是我多年的好友呢！”米杜斯莎碰了碰头发上的钻石发卡，笑得风情万种。
“我很乐意，夫人，”里德尔略一弯腰，然后走进了学生群体之中，站在了赫敏身边。
边上忽的落下一片阴影，男孩身上特有的清新的薄荷、豆蔻和薰衣草混合的香味，让赫敏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里德尔微低下头，注视着赫敏。“我没有。”赫敏答到，把目光移向了别处。里德尔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好了，同学们，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找到自己的临时舞伴，两两站好！”米杜斯莎站在前方拍了拍手。
“克莉丝汀，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跳舞吗？”赫敏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一转头就撞进了一双笑意盈盈的茶色眼眸。
“亚历克斯！当……”赫敏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手推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赫敏的嘴唇碰到了里德尔衣服上的学院徽章金属精致的纹路嗑得她有点疼，男孩如玉的手指穿过她垂下的发丝，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这是我的舞伴。”
赫敏没有办法看见亚历克斯的表情，里德尔身上的香味环绕着她，让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云端。
“对不起，我迟到了！”门口传来奥莉芙·洪贝的声音。
赫敏踮脚尖从里德尔的肩膀上方看去，只见奥莉芙·洪贝又换回了自己原有的风格，粉红色的紧身蕾丝边短裙，华丽的小披肩和布满闪粉的头发。
几乎和声音同时，赫敏感觉到搂着自己肩膀上的手松了几分，心头一空。自嘲地勾起嘴角，马上就挣脱了里德尔的怀抱，顺势拉起了亚历克斯的手。
里德尔诧异地看着这个离开他怀抱的小女巫，赫敏棕色柔软的头发衬得她眼底有隐隐火光，她表情倔强地盯着里德尔：“这才是我的舞伴。”亚历克斯笑的更加温柔了，里德尔的目光很快就固定在了亚历克斯和赫敏相扣的手上，眼神冷了下来。
“哦，汤姆，这是怎么了？”奥莉芙·洪贝走近，带来了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没什么，只是一些不相关的人。”里德尔淡然地对奥利弗说道，只是眼底冷漠，奥莉芙·洪贝看着赫敏，颇有占有欲的把手指攀上里德尔的胳膊，里德尔竟然也任由她挽着。
赫敏心口一痛，慌忙拉着亚历克斯向后走去。
“奥莉芙，我亲爱的，你来迟了那么久！”米杜斯莎·洪贝摇曳生姿地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奥莉芙，随后生气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按照我对你的安排打扮？”奥莉芙拉下了嘴角。
米杜斯莎这才注意到奥莉芙·洪贝挽着里德尔的胳膊，眼神意味深长地道：“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一起跳舞吧。”
等完了五分钟。米杜斯莎·洪贝安排临时舞伴们面对面站着，男女各一排。接着从讲台边拿起了一个20寸大小的箱子，打开后是一套繁琐复杂的乐器：圆号、长号、各种提琴、甚至于钢琴琴键……应有尽有，只是都是分迷你，仅有食指大小。“这是随身巫师乐器，我们就用他们来伴奏吧。”
米杜斯莎一扬手，繁多的器乐就漂浮在了空中。
她打了一个响指。小提琴开始拉了三个音阶，竖琴和钢琴迅速介入，乐器们都演奏了起来，似乎空中有许多只无形的手拨弄着一切。
“我姑姑为了这些可花了好几千金加隆。”奥莉芙·洪贝得意地对边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一个女生说道。
美妙的音乐深深吸引了每一个人，米杜斯莎·洪贝和着音律，解释道：“这首《月光天鹅泉》是上世纪伟大音乐家彼得创作的，纪念他偶然间看见一只天鹅沐浴着月光游动。这首舞曲需要女生表现出月光的纯洁、灵动，男生则要表现出天鹅的尊贵、优雅……”她一边说，一边享受地闭起眼睛，张开双臂，步履轻盈地划了一个节拍。
“好了，我现在需要一对舞伴来进行示范，奥莉芙，你和里德尔上来吧。”米杜斯莎停止了音乐对奥莉芙·洪贝招手道。
“我觉得两对同学上来更好一点，”奥莉芙笑了笑，“桑切斯同学在舞蹈方面很有造诣。”
桑切斯。
米杜斯莎听见这个名字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的侄女又要捅出什么娄子来，她在人群里扫视了一眼，顺利把目光聚焦到赫敏脸上。
自从上次卡丽契卡·诺特被惩处严厉的后果，奥莉芙·洪贝侥幸逃过一劫后，米杜斯莎就开始对奥莉芙·洪贝屡次打压同学的行为有所不满，但她还是问赫敏：“那么桑切斯同学你……”“我没问题。”赫敏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赫敏偏头看了看亚历克斯，后者微笑地点了点头。
奥莉芙·洪贝作为世家小姐，小时候经常参加舞会，在她看来毫无背景的桑切斯的舞蹈水平肯定不及她，在里德尔面前不仅可以贬低桑切斯，而且可以一展风采，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四个人走到了教室中间，里德尔和亚历克斯分别执起了自己舞伴的手，音乐响起。
“男孩们把双手先放在舞伴的腰间，女孩们一只手提起裙子，一只手自然下垂，跟随旋律轻轻摇摆……”米杜斯莎·洪贝不停地做指示，令奥莉芙·洪贝不爽的是赫敏竟然异常流畅的完成了整套动作。
“现在你们四人分别伸出一只手交叠在一起，并以此为圆心围成一圈，顺时针走两圈……对，姿态很重要……奥莉芙，下巴抬高点！”
里德尔冰冷的手覆盖在赫敏的手背上，他的温度一向比常略低，此刻赫敏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手在一点点发烫，不用想都知道耳朵肯定更红了。
“好，交换舞伴！”
“交换？！舞伴！”奥莉芙·洪贝不顾形象地大声嚷嚷起来，尖锐的指甲一不小心刺到了里德尔的手指。
“专心点，洪贝。”里德尔皱起眉毛，自然地，一只手就扶住了赫敏的腰，见此状况，奥莉芙·洪贝也不得不把手搭在了亚历克斯的肩膀上。
奥莉芙·洪贝后悔万分，不该把赫敏叫上来，只能眼神愤恨地望着体态动人的两人。
赫敏和里德尔如鱼得水般搭档得十分默契，里德尔的双眼注视着眼前俏丽的少女，赫敏恍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纯粹而发的灵动与自然无比令人着迷。里德尔清冷高贵的舞步，也让他化身成了优雅的黑天鹅，两相结合，完美诠释了《月光天鹅泉》想要营造的效果。
奥莉芙恨恨地咬着牙齿，听着周围不属于自己的赞叹声，一不留神踩到了亚历克斯的脚，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她恼羞成怒，甩开了舞伴的手：“我不跳了！”
连好脾气的亚历克斯也阴沉下脸来，只向她略一鞠躬就头也不回的走向赫敏。
乐曲声暂停了。
“奥莉芙，你怎么回事？”米杜斯莎斥责道，转而对赫敏与里德尔发出赞赏：“我不得不说你们的表演真是精彩极了！舞会上你们若是一对，那必然全场轰动！”米杜斯莎真正站在舞会安排员的位置上为霍格沃兹着想，赫敏听闻此言，不好意思地离里德尔远了一步。
“不行！我不同意！”奥莉芙尖声叫道。
“奥莉芙·洪贝你给我闭嘴！”米杜斯莎第一次大声斥责这个骄纵的侄女，奥莉芙明显一愣，脸色发白，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室。
“回来！”米杜斯莎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回答她的只有门被重重砸上的声音。
“我很抱歉，夫人。”里德尔语气真挚地对米杜斯莎道。
“不，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米杜斯莎无力地扶了扶额头，缓了一会儿才对剩下的学生们说道：“你们也各自开始练习吧。”
里德尔没有再跳舞，只是关心地和米杜斯莎交谈，后者和他聊了一会，又重新带上了笑容。赫敏和亚历克斯顺了几次动作，就下课了。
“那么抽取礼服的结果会在明天公布。”米杜斯莎把门打开，同学们就涌了出去，赫敏和亚历克斯一同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等周围其他人全部都走光了，里德尔巧妙地把话题一转：“听说您本人很喜欢收藏古玩？”
“我？一般吧……但赫普兹巴·汤普森夫人，对！就是我本来要和你提起的那位我的好友，可是一个十足的古董迷！”米杜斯莎压低了声音，“那可真是有很多宝贝……下次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拜访她。赫普兹巴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那么，真是不胜荣幸。”里德尔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眼底深处是目的达成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