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一
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下来，孟瑶仅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就走出来了。她的头发还是湿润的，脸上带着魅惑的笑意，一手撩着湿润的头发看起来性感又撩人。
但当她看到被兰曜握在手里的自己的手机时，她的笑容僵住了，撩头发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抱歉，私自看了你的手机。”兰曜将手机放下，神色淡漠的说道。
“你，你怎么能解开我的手机锁？”孟瑶看到手机页面是已经解锁后停留在了菜单页，脸色变得煞白。
“意外看你解过一次，所以就记住了。”兰曜坦然的说道。
“不过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给我备注是精品锦鲤1号？这么高级别的称号，是不是太抬举我了？”兰曜接着说道。
孟瑶浑身一颤，惊恐的看向兰曜。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怎么办？
“不，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哦，对了。那个小红毛你才给他备注个小杂鱼19号，是不是太低了点？”
事实上在孟瑶的微信好友名单里，拥有像这样类似的备注的人大约足足有一百多个。他们之间全部以鱼的品种高贵程度和排名分类。像兰曜这样被备注为锦鲤的，加上他，他只看到了两个。其他就是什么鲫鱼1号，鲫鱼2号，杂鱼1号，杂鱼2号等等……
“什么……什么小红毛？”孟瑶因为惊慌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声音颤抖，结结巴巴的问道。
“就是下午开红色跑车那个。能买上那种车的，家庭条件应该也不差吧？”兰曜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审视着孟瑶说道。
明明是孟瑶居高临下，但此时的氛围明显可以感到兰曜身上的压迫的气势更胜。
“小红毛……你都看见了？”孟瑶疑惑的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声叫道。
“嗯。还不止。我还很好奇前面那个西装男在你的微信里级别又是什么呢……”兰曜摸摸下巴，慵懒而又危险的眯缝着眼睛说道。
“你全都看到了……”孟瑶面如死灰，声音颤抖，身形晃了两下，竟然跌坐到了地上。难怪她刚刚看到那辆银色奔驰的时候会觉得很熟悉。现在细想起来才发现好像从第一条“鱼”来找自己时那车就一直停在对面了。
身上裹好的浴巾在跌倒时被拉扯开来，露出大片春光。可惜面前的男人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兰曜站起身，拿起手机居高临下的走到孟瑶面前，他将手机往孟瑶面前一扔，语气冰冷的说道：“敢把我兰曜当鱼塘里的鱼养的，你是第一个。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你的微信通讯录里对所有人的备注我已经截图下来群发给了他们每一个人了。所以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我们也到此为止了！”
说着，兰曜跨过孟瑶，拿起桌上的汽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等等！兰曜你不要走！其实我最爱的是你！所以你在我微信里的排名才是第一个！其他的那些他们都只是我的追求者而已！我一个都不喜欢的！”孟瑶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她急惶惶的祈求着兰曜能够相信自己的话。
她心知大势已去，此番被兰曜这么一搞后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鱼塘恐怕就要全部毁于一旦了。但她并没有急着去憎恨兰曜，而是孤注一掷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不顾自己□□在外的身体，趴在地上伸出手就去抓兰曜准备迈出门外的脚。若是能用整个鱼塘里的鱼换兰曜这一个榜首的锦鲤，那也是值得的！
兰曜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孟瑶赶紧将身体凑过去，她抬起头，双手抱着兰曜的大腿，试图用上半截身体去蹭兰曜，却正好对上兰曜冷如寒冰的目光。
“爱？还是别用你的脏嘴侮辱这个字了！在我发怒之前你最好先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忘了吗？我有洁癖，别人用多了的东西我可不要！”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透露出对脚下女人的极致厌恶。
女人姣好的身躯就在眼前，可兰曜心中没有泛起丝毫涟漪。他只觉得恶心。仿佛那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坨在厕所里浸泡了半年以上的肮脏恶臭的五花肉！
孟瑶被兰曜利刃般的眼神震住了。她毫不怀疑若是她再不松手，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会抬起脚揣在自己白嫩美丽的脸上！
于是孟瑶赶紧松了手。
兰曜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裤脚，没有再多看孟瑶半眼，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酒店房门。
“兰曜！你给我回来！”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手机电话声与微信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孟瑶没有去看手机，她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嚎哭着。
兰曜连夜驱车回了蓉城。他先是回到家中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t恤，然后将那套价值不菲的衬衣西裤随手塞到了垃圾桶里。
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愤怒过后兰曜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空虚感。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过了，学校宿舍应该早就关门了。不过他依然走了出去又驱车回了学校。
将车停在校外的停车场，给家里司机发了一个信息让他明天来将车挪回去后，兰曜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学校。
值夜的守门大爷疑惑的看着这个晚归的学生，直到兰曜不耐的捞出兜里的学生证才放了他进去。
走进学校果然四处都是一片漆黑，宿舍楼下的大门也关上了。兰曜在宿舍楼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了操场。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在操场上静坐了一夜的兰曜起身走出了校门。由于端午节放假了，许多学生已经回了家，再加上现在时间还早，所以校外的早餐店不少都没开门。兰曜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豆浆油条，于是他踏进了隔壁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
几分钟后，兰曜提着满满一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就很沉重的东西回了寝室。
夏浩泽打开寝室的大门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若不是一眼看到了正瘫在寝室中间椅子上的人，夏浩泽几乎以为寝室遭了贼！
整个寝室的地上一片混乱。四处丢着空空的啤酒罐，白色的塑料袋也皱巴巴的随意躺在地上，整个寝室里酒气熏天。一张椅子被人搬到寝室中间，而那个向来有轻微洁癖的人此时正拉耸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但手里还握着一罐未喝完的啤酒。
以兰曜的个性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睡得着？
夏浩泽难以置信的捂着鼻子踏进寝室，绕过地上的空啤酒罐走到兰曜身边。
“药？药？醒醒！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学校里？还喝这么多酒？”夏浩泽走过去，拿开兰曜手里的半罐啤酒，摇晃着兰曜的肩。凑近了后他还在兰曜身上闻到一阵夹杂着酒气的汗臭味。他怎么会变得这么邋遢？
兰曜没睁开眼，耷拉的脑袋歪到另一边压住了夏浩泽扶住他肩的手。
“兰曜！”夏浩泽皱着眉，用力扳正了兰曜的头，拔高了音量吼道。
兰曜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只是眼里一半清明一半迷醉。
兰曜眯着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他伸出一只手向上探去，似乎想确认这是真实的人还是虚幻的影子。
伸到半空的手被夏浩泽一把拍下，兰曜终于确认了眼前人的真实性，于是脑子也清明了几分。
“你怎么回来了？”兰曜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才想问你呢！你不是昨天一大早就走了吗？为什么现在在这里，还喝这么多酒？发生什么事了？”夏浩泽看到兰曜这副颓废的样子有些疑惑和担心。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回来了。”兰曜双眼无神，气息恹恹的答道。
“没事个屁！没事你喝那么多酒干嘛？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童佟对你做了什么？我早说过他没安好心！你等着，兄弟这就去帮你收拾他！”夏浩泽激动地踢了一脚脚下的易拉罐，爆了一句粗口，随后挽起袖子作势往外走去。
兰曜对他的想象力表示哭笑不得。原本抑郁了一天一夜的心情也莫明好转了些许。他知道夏浩泽这么说其实是开玩笑的，因为他担心自己，所以故意说些无厘头的话，想让自己心情变好。事实上，兰曜真的觉得自己心情变好了许多。
因为当他睁开眼看到夏浩泽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挣扎纠结了一天一夜的事其实根本毫无意义！
兰曜的抑郁并不是因为孟瑶的事。而是当他昨晚回学校，坐在寂静的操场上冷静下来时，他发现了一件让他更难以面对的事实。
最初发现孟瑶的真面目时，他的确很愤怒，但却一点也没伤心。而那种愤怒更多的是来自于被欺骗和被人当做鱼养后的侮辱感。
当他坐在操场上后心中的怒气便已经消去了一大半，接连而来的却是一种轻松感，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为什么自己会感到轻松窃喜？因为自己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摆脱了孟瑶？因为自己终于不必对孟瑶抱着愧疚感？
可是他为什么想急于摆脱孟瑶？而且他承认自己甚至是在发现这件事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事实上，尽管两人在一起了，但孟瑶并没有经常缠着他，当然这或许是孟瑶自身每天需要应付的人太多的关系，所以没工夫一直纠缠这兰曜。可兰曜却始终觉得和孟瑶在一起有一种束缚感，一种来自于两人关系的束缚感。
那对于孟瑶的愧疚感又是从何而来？他自认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交往后自己就自觉的撇清了与其他女生的关系，他没有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暧昧过。所以——自己内心一直以来对孟瑶的愧疚感是来自于夏浩泽吗？
没错！就是因为夏浩泽！
当事情的本质慢慢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时，兰曜却不能淡定了。一股愤怒又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在最初与孟瑶交往的时候或许就并未用心。他和孟瑶的第一次见面约会，他并没有仔细观察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是心心念念的计划着要和夏浩泽去哪里玩，逛商场时明知孟瑶已经不开心了，可他还是只给夏浩泽买了一大堆东西！或许这也是他会被孟瑶戏耍的原因。
可接受自己对一个男人动了心这件事比接受自己被绿了、被人当鱼养了这些事加起来还更加糟糕！
兰曜在操场上发泄的足足跑了十几圈，直到双脚再也抬不起来，汗水打湿全身，他才颓然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而这种无声的发泄方式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一些。
他怎么可能会对男人生出那样的感觉？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兄弟，室友？他承认耗子有时候看起来的确有些可爱，但他毕竟是男生啊！
他也想骗自己说那些感觉都是错觉！那都只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可理智却告诉他，并不是那样的！他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了自己对夏浩泽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单纯！所以他曾经还急惶惶的在耽美小说书中寻找过自己对夏浩泽做到那些事是否和那些主角一样！
他明明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求着否定的证明！
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情感了。但那又怎样？夏浩泽是男人，而自己，也是男人……
他可以剃头挑子一头热，但夏浩泽知道后会接受吗？届时夏浩泽会怎么做？厌恶他？恶心他？和他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兰曜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巨大的令人痛苦的压抑感传来，他想自己此时的痛苦应该不亚于孟瑶。
没错，和孟瑶分手他没觉得伤心痛苦，甚至觉得轻松了。但想到自己对夏浩泽生出的那些不该有的感觉，他痛苦了，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