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镇之乱暂息
1 清除元叉党羽
在群臣的坚持下,且皇帝表明态度要求杀掉元叉的情况下,胡太后终于下旨,令元叉和弟弟在家中自尽。元叉的父亲元继也被罢官,最后病死家中。
胡太后下诏,削去刘腾的官爵,开棺戮尸,将尸骨抛露于野。刘腾的家产全部被没于官,其四十余位养子也被诛杀殆尽。
陷害清河王元怿的元凶之一,靠党附元叉迅速升官至洛州刺史的宋维,也在清算之列,被赐死。
元叉的心腹党羽贾粲,被胡太后加封为济州刺史的名义调离京师,未几,胡太后派武卫将军刁宣追上杀了贾粲。
元叉的另一党羽前幽州刺史卢同也被除名。
胡太后的再度执政,并未给朝廷的政治带来新气象,因为太后依然颇多内宠,淫乱宫闱,如郑俨、李神转、徐纥等均是,他们身居高位,排斥异己,肆意胡为。
胡太后亦知自己的秽行甚多,怕丑闻远扬,故而变本加厉地结党营私以掩人耳目。
2 六镇之乱暂息
正光六年,六镇之乱已接近两年。
三月,柔然突然从后方出兵十万,自武川西进沃野多次击破破六韩拔陵,朝廷遣版牒云具仁送去各种物品慰劳赏赐他们。
夏,四月,皇帝又派遣中书舍人冯俊去慰劳赏赐阿那瓌。阿那瓌的部落渐渐强大了起来,自称为敕连头兵豆伐可汗。
五月,行台广阳王元深北伐途中。
长流参军于谨对元深建议道:“自从正光以后,海内纷扰,郡国残破,农商废业。如今殿下奉行大义征讨,从远方来到边关塞地,然而丑恶的人像蚂蚁一样聚集,他们的徒众实丰很多,如果穷兵黩武,恐非上策。我于谨愿凭借大王的威略,快马前去晓谕他们,一定可以不用兵甲,就达到平定他们的目的。”
元深对于谨特别礼遇,所有的谋议都和于谨商量,还让自己的儿子元佛陀拜师于谨,虚心请教,非常亲密地对待于谨。
此时元深对于谨的建议深以为然,派于谨前去招抚。
于谨同时懂得几族的语言,单骑进入敌军当中,向他们宣示恩信。
最张西部高车的酋长乜列河率领三万多户人家一起归队,相随着往南迁徙。
元深准备和于谨去折敦岭迎接他们。
于谨道:“破六韩拔陵的兵众不少,他得知乜列河等人前来归附,一定会来拦击。他如果先占据了险要,就难和他争胜。如今用乜列河等人来引诱他,他必然会来抢掠,我们埋下伏兵等待,一定很容易打败他。”
元深同意于谨的计策。
破六韩拔陵果然前来拦击,在岭上把乜列河打败,乜列河的部众都被他掠走。
于谨的伏兵冲出来,叛军就此大败,魏军带着高车部众返回。
皇帝嘉赏于谨,任命他为积射将军。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当年六镇兵马是用来防备柔然的,如今朝廷却要借助柔然的力量来收拾六镇兵马。
六月,柔然再败破六韩拔陵,斩了破六韩孔雀等将,被四面围剿的破六韩拔陵为避开柔然军队往南迁移渡过了黄河。
将军李叔仁因破六韩拔陵逼近,向元深求援,元深率众前去迎战,在元深和阿那瓌的夹击下,六镇叛军已是强弩之末,破六韩拔陵下落不明,叛军二十万为元深所截降。
至此,六镇之乱暂时平息了。
然而,乱离尤甚。恒代以北,尽为丘墟;崎潼已西,烟火断绝,齐方全赵,死如乱麻。于是生民耗减,且将大半。
时北境州镇皆没,云中成为北境孤城,道路阻绝,援军不到,粮食兵器已经全部用尽,留下的费穆招抚离散坚持了半年,最终弃城向南投奔秀容的尔朱荣。
3 善后失败
正光后,四方多事,加以水旱,国用不足,预折天下六年租调而征之。百姓怨苦,民不堪命。——《魏书·食货志》
六镇暴动被镇压后,由于连年战祸,加上灾荒不断,朝廷又预先折算并征调了六年的租税,还不够用,国家财政已然破产,再也无力去赈济家业毁于战祝的二十万六镇降户。
元深与行台元纂上表请求在恒州之北另立郡县安置降户,根据情况救济赈贷,以熄灭叛乱之心。
元深早知六镇之乱的源头是因为六镇贫民的生计问题,因为大部分的反叛者并非对北魏的统治有异心,只是因为剥削严重、生活贫困,才愤然反抗的。
所以他上表取消六镇,取消军户,放流民以自由民身份,分给土地,在北境就地安置。
对于二十万六镇降户该如何安置,朝廷内部却产生了分歧。
如果任镇民继续留在已成废墟的六镇,镇民无疑又会揭竿而起。
关陇地区仍然在与高平、秦州暴动的胡氐城民激战。
恒代以北,尽为丘墟,番皆沦没。
此时的胡太后,刚复辟成功,再次临朝听政,她一复出,要处理的便是如何善后的棘手问题。
身在朝中的城阳王元徽,却认为应该将六镇降民迁徙到冀、定、瀛三州就食。
元徽与元深互为政敌,元徽担任了尚书令,深受胡太后的信任。
最终,胡太后听取了朝中元徽的意见,没有采纳前线元深的建议。
元深在看到这份诏令后喟然长叹:“此辈复为乞活矣!祸乱当由此作。”
其时河北正遭遇水旱之灾,无处就食,更现逃亡现象。三州之地早已人满为患,如今再把六镇降民安置其中,势必激化矛盾,河北之地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多的六镇降户及流民。
而六镇降户两年中打过太多的胜仗,是已经见过血的人!而人性是需要约束的!这些降民既有同乡之谊,又曾叛乱过,以后若要再行反叛之事,不要太轻松。
且此时的北魏,官僚腐败,根本无法协调河北大族进行安置六镇降户这一庞大细碎的工作。
所以元深对元篡道:我们都将见证这个时代的乞活军诞生了!
4 杜洛周上谷叛乱
被转移到河北的六镇降户,从北方到河北地区路途遥远,一路又忍饥挨饿,原来的二十万人已损失不少,这更加使得降户无比僧恨朝廷。而当他们到了河北地区,所遭受的待遇和六镇之时没什么两样,由此他们怒火中发,再次掀起叛乱。
孝昌元年八月。
柔玄镇兵杜洛周聚北镇流民反于上谷,年号仍用真王。
九月,朝廷诏幽州刺史常景为行台,命其与幽州都督元谭等于卢龙塞至军都关一线布防,以防止杜洛周军南下。
但叛军并未急于南下,而是自燕州西上入恒州,似要进取旧京,即恒州州治平城。
叛军进入恒州后,途中又吸附大量北镇流民,怀朔豪强高欢、段荣、尉景等也都归附了叛军。杜洛周屯军恒州,招集降户流民,扩大队伍。
当杜洛周的势力渐盛后,并没有攻打平城,而是等待时机,准备南下进攻幽、瀛二州。
此时恒州守备力量空虚,行台元篡被困平城。
十二月,杜洛周至黄瓜堆,击败降魏高车酋长斛律金。
斛律金为人不识文字,签名时必须要写“金”字,可惜他一直都记不住字形,后来有人教他“金字似一屋顶”,才将“金”字形勉强记住。
但斛律金颇得匈奴用兵之法,观望敌军行军扬起的灰尘便可知敌军数量,趴在地下能听出敌军远近。破六韩拔陵起兵后,斛律金前去投奔,被封为王,一段时间后感觉破六韩拔陵不能成事便到云州归降了北魏。
孝昌二年,正月十二日,朝廷命汝南王元悦兼任太尉。
正月,安州石离、穴城、斛盐三地戍卒哗变,响应杜洛周,叛兵聚合起来有两万之多,杜洛周从松岍出发赴叛兵所在地。随后,安州叛军两万余人西进,准备与杜洛周叛军会合。
行台常景指派别将崔仲哲驻扎在军都关截击,安州叛军猛攻军都关,降斩崔仲哲,元谭的军队在夜间溃逃而散,杜洛周军又从外夹攻,大获全胜,占领居庸关,冲出了太行山,两股叛军会合,打开了自上谷南下幽州的通道,整个河北平原将任由杜洛周驰骋。常景精心部署的北部防线彻底崩溃。杜洛周见南线已通,遂挥师出军都关南下。
朝廷委派别将李琚代替元谭担任都督,整合元谭余部,抵挡叛军。
杜洛周反叛时,住在恒州五原的降户策划要拥戴广阳王元深为主。
在降服叛乱的六镇后,元深向朝廷建义在六镇设郡立县,安置降服的军民,并给予一定的救济,虽未得到朝廷的采纳,但元深却羸得降民们的信任。
且元深上奏希望可以改镇为州,如此可以恢复镇民的自由之身,元深的建义很是符合镇民的心声,在此种情况下,降民自然将元深视为最为信任、可靠之人。
此前恰好有恒州人请求元深担任刺史,而元深的政敌尚书令城阳王元徽在胡太后面前谗言元深城府太深,难以测知。
是以,元深上书朝廷请求回洛阳。
四月。
杜洛周军南下,抢掠蓟城,常景派梁仲礼击败了杜洛周。
杜洛周军与朝廷军队在蓟城之北展开激战,阵斩幽州都督李琚,并进围蓟城。
常景在汉族大族阳休之等人协助下,固守待援。
叛军一时攻城不下,主动撤回上谷,集中兵力攻打已围数月之久的广宁。
五月,燕州刺史崔秉裹胁百姓,南逃中山。
叛军攻占广宁,据有燕州全境。
杜洛周海次挥师南下,一举攻克蓟城,常景被迫将幽州治所移至范阳。
七月初九,杜洛周占据蓟城后,命都督曹纥真等人率兵掠夺蓟南,常景派遣都督于荣等人在栗园攻击曹纥真等人,大败叛军,斩了曹纥真及将卒三千多年。
杜洛周率众南去范阳,常景同于荣等人又击败了杜洛周,常景起用汉族大族卢文伟,协力固守范阳。
朝廷委派左卫将军杨津代替元深担任北道大都督,诏令元深担任吏部尚书。
5 鲜于修礼叛乱
孝昌二年正月,原怀朔镇士兵、五原郡降户鲜于修礼等人率领北镇流民反于定州的左人城,改元鲁兴,带兵向州城进发,州兵抵抗失利。
鲜于修礼造反时,在定州的武川宇文氏主动加入鲜于修礼的造反大军。宇文氏在博陵郡准备去左人城会和,半路上被定州官军打败,宇文泰之父宇文肱和二哥宇文连阵亡,阎姬和宇文护等被俘。
宇文泰与三哥宇文洛生幸免于难,逃入鲜于修礼军中,在得到茹茹奴的情报后,带兵邀截,救回宇文护母子。
鲜于修礼从博陵攻来,定州形势十分危急,据守灵丘的杨津指挥军队向南奔赴,到了定州城下,没有扎下营垒。此时的定州军队刚刚被打败。
杨津认为贼兵乘胜进攻,士气高涨,而魏军远道而来,将士疲劳,营垒未结,不可与敌交战,想指挥军队退入州城,再找机会攻敌。
定州刺史元固认为敌兵既然进逼城下,不可向其示弱,关闭城门,不让杨津的军队入城。
杨津挥刀要杀死把守城门的,军队才得入城。
敌军果然晚上来攻,见栅栏内空无一人,便即离去。之后,敌兵进攻州城的东面,且已进入城外作防御用的土城。
杨津准备出城迎击鲜于修礼,长史许被不允许,杨津手拿宝剑去刺许被,许被跑开得以幸免。
杨津率军开门出战,斩首数百,贼寇撤退,人心稍安。
朝廷以杨津为定州刺史、行台,守中山;又遣长孙稚偕河间王元琛率军来援。
二月。
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在桑乾西边造反,与另一支叛军首领费也头牧子相互连通。
三月十五日,游击将军尔朱荣在深井打败了斛律洛阳,又在北河西边打败了费也头牧子。
四月。
长孙稚走到邺城时,朝廷诏令解除了他的大都督职务,以元琛代替他。
长孙稚上奏道:“前次我与元琛同在淮南,元琛失败而我独以保全,邃产生了私隙,现在我实在难以接受他的指挥调遣。”
当时北魏在淮南和南梁的战斗中,长孙稚曾和元琛联手共同守卫寿阳城。但寿阳之战元琛败于南梁军之手,伤兵损将,长孙稚麾下的军队的损失则小得多,最终能成功守住寿阳城,长孙稚居功甚伟。
现在改命元琛为大都督,长孙稚当然不服气,上表向朝廷抗议,朝廷不予理睬。
北魏军前进到滹沱河一带时,与鲜于修礼叛军相遇。鲜于修礼先发制人,主动率叛军迎击,长孙稚不准备立刻和叛军交战,元琛不同意,强令长孙稚率军出战。
鲜于修礼在五鹿截击了长孙稚,元琛没有前去援救,长孙稚的军队一败涂地,元琛的军队一同溃散。
长孙稚、元琛以战败罪被免去官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