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尔朱荣崛起

    1 尔朱荣崛起

    去往平定破六韩拔陵的这支北魏军队，进展也很不顺利。

    抚军将军元暹不服从统帅李崇指挥，与破六韩拔陵所部在白道交战，一败涂地，单人匹马逃了回来。

    破六韩拔陵所部乘胜追击，随后集中兵力向北魏军主力展开进攻，李崇全力迎战，受崔暹兵败影响，李崇所部也抵挡不住叛军的进攻，不得不后撤到云中城，与破六韩拔陵的叛军相持。

    皇帝大怒，诏令召崔暹进朝，由廷尉问罪，但崔暹用女妓、田产庄园贿赂元叉，最后竟没有治罪。

    广阳王元深上奏皇帝：“先朝建都平城时以北部边境为重，选贤任能配以高门子弟担任镇将，让他们拼死防止边患，不但不影响他们的仕宦前途，反而更因此而独得提升，当时的人们，都欣羡能去六镇守边。

    太和年间，仆射李冲掌权，凉州人全都免除了服役，而平城的代人却要去守边关，这些人到了之后受镇将驱使只能打伤虞侯之类的小官或没有月俸的随从之类的卑下职务。一生之内，最高也只不过做到军主。然而他们同姓中留在京城的那些人却能做到上品显官，身在边镇的那些人由于升迁之路断绝开始大量逃散。于是，朝廷制定了严厉的边兵制度，规定不允许边镇上的人浮游在外，于是少年人不能从师学习，成年人不能出外游宦，只有这些人不被当做良民看待，说起来便让人心酸落泪！

    自从迁都洛阳以来，边防职任更加被看得轻了，只有那些长期不能升迁的庸碌之才，才出任镇将，这些人互相仿效，一心为自己聚敛财物，而无心于本职之事。或者各地方的奸吏，因犯罪而发配边关，这些人在背后为镇将尽出坏主意，贪赃枉法，以致贿赂成风，取代了正常的制度，边民们对此无不切齿。

    到阿那瓌背弃朝廷之恩，纵掠反叛而去，朝廷发兵长途追击。十五万大军越过沙漠，但不到几天功夫就返回来了，不能除尽反贼，边民见到这样的援军，于是便打心眼中瞧不起中原之国。尚书令李崇请求改镇为州，或许也是先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朝廷没有准许他的请求。

    高阙戌的主将管制下属严酷，上下失和，破六韩拔陵杀了他，于是结伙叛乱，攻城掠地，所过之处夷灭无遗。朝廷军队屡屡败北，贼党气焰日益嚣张。这一段时间里的举动，指望能铲平叛乱，早获安定；但是崔暹全军覆没，李崇与我徘徊难进，只好一起顺原路回到云中，将士们的情绪一落千丈，无心再战。现在的忧虑，不仅西北方面，恐怕各镇很快也会如此，天下之事，哪能容易地估量透呢！”

    元深的上书奏呈上去后，皇帝没有亲自省阅。

    随着破六韩拔陵的势力越来越大，东部和西部的敕勒人都反叛了北魏，投附于破六韩拔陵，皇帝这才想起李崇和元深曾经说过的话。

    八月十八日，皇帝诏令：“各州镇在册的军人中凡不是因犯罪而被流放服役的，全都免为平民。改镇为州，以怀朔镇为朔州，又改名朔州为云州。”派遣兼黄门侍郎郦道元为大使，让他去安抚宣慰六镇。

    随着边镇叛乱越演越烈，郦道元根本没有成行。

    先前从代京迁到洛阳的那些人，大多被吏部所压制，不能做官。等到六镇反叛之时，元叉才使用从代京迁来的人担任传诏，以便安慰、取悦他们。

    廷尉评山伟在奏记中称颂元叉道德高尚，元叉便晋升山传为尚书二千石郎。

    秋，秀容人乞伏莫于发动叛乱，聚众攻打郡城，杀了太守。

    八月十九日，南秀容的放牧人万于乞真杀了太仆卿陆延，秀容的酋长尔朱荣讨伐平定了这场叛乱。

    尔朱荣是契胡人，祖上以所居地名为姓名，称尔朱氏，世代居住在尔朱川的北秀容。

    尔朱荣的高祖尔朱羽健率三千武士随北魏开国皇帝道武帝拓跋珪征后燕，拓跋珪为赏赐其功勋，便将北秀容川一带三百里地封给他，尔朱氏从此发迹。尔朱氏数世皆为魏将。

    尔朱荣的祖父尔朱代勤，曾与部落之人外出打猎，部民射虎，误中了他的大腿，他自拔箭镞，没有问罪射箭之人，他对左右道：“这是误射，我怎能忍心加罪于人。”因此部落之人莫不对他心悦诚服，更加忠心于他。他为官做到肆州刺史，赐爵梁郡公。

    尔朱代勤的妹妹嫁给贺氏，妹妹的女儿嫁给太武帝拓跋焘为夫人，生下景穆太子拓跋晃。尔朱代勤曾数次跟随拓跋焘外出征伐，屡建功勋，获封为立义将军，且免除了百年的赋税。尔朱代勤死后，其子尔朱新兴继承爵位。

    尔兴新兴做酋长时，将部落发展得繁荣兴盛，牛、羊、骆驼和马，以毛色分群，弥漫于川谷之中，数量多得无法计算。北魏每到出兵之时，尔朱新兴便献上马匹及军资粮草等物，孝文帝经常表彰他。

    利用皇帝的信任与赏识，尔朱新兴每年夏天会在部落里领导部众，冬天则入朝参政。在迁都洛阳后，他挑选部族所养马匹中最珍稀名贵者送礼，结交大批高门贵族。尔朱新兴年老之后，将爵位传给儿子尔朱荣。

    尔朱荣才能远超父祖，自幼聪慧机敏，心机神妙，眼光高远，明察甚有决断，且肤色白皙，容貌俊美，武艺高强，管理部属特别严格，以军阵之法训练部落战士，号令严肃，众莫敢范。

    尔朱荣好猎到了不舍寒暑的地步，列围而进，必须整齐划一，虽遇险阻不得回避，虎豹逃出去，那个破口的兵必定被杀。

    此时四方兵起，烽火遍地，本就野心勃勃的尔朱荣，把自己的牲畜钱财散发众人，招募纠合骁勇之徒，结交招纳四方豪杰。于是侯景、司马子如、贾显度及段荣、窦泰等人纷纷投到他的麾下。

    2 莫折念生崛起

    秋。

    朝廷先是派遣雍州刺史元志去讨伐秦州、南秦州叛军，未果，叛军势力反而越来越大，不得已，七月初六，朝廷委任吏部尚书元修义兼尚书仆射，为西道行台，统率众将去讨伐莫折念生。

    七月二十九日，莫折念生派遣他属下的都督杨伯年攻打仇鸠、河池两个寨堡，东益州刺史魏子建派将军伊祥等人击败了杨伯年，斩首一千多人。

    魏子建是李崇长史魏兰根的族兄，他所管辖的东益州本是氐王杨绍先的封国，将佐们都因州城中的民众勇悍不驯、南秦州和秦州的反叛者都是杨绍先的同族之人，于是请求要先没收城里人手中的兵器械仗。

    魏子建道：“城中民众数次经历打仗之事，安抚好他们便可为我所用，逼得太急了则会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

    于是将城中民众都召集起来，安抚晓谕他们，然后逐渐把他们父子兄弟分派到外地各郡去戍守，使得氐人们因顾及亲族安全不愿生乱，如此内外相顾，再也没有出现反叛者。

    员外散骑侍郎李苗上书道：“粮少兵精，利于速战速决；粮多兵众，利于打持久之战。当今陇地贼寇猖狂，但是这些贼寇没有多少粮资储备，他们虽占据几座大城，却因德不配位而难以固守，他们急火猛攻，通过劫掠补充军需。飚至风举，逆反者求的是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帅有全制之制。正是这个道理。

    可当今天下久安，人们久不习战事，又小富即安，追逐利益唯落后，逃灾避难互不相顾，将帅没有法令，士兵不演习操练，人人有轻敌之心，不思长远之计。如果都督元志的军队败溃，我国使陇东失守，那么西部反贼的势力会如六镇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到那时，长安附近顿时就会变得危而又弱，作为国家的右臂便废了。

    故而建议朝廷命主将坚壁而守的同时，另派得力偏将领精兵出麦积崖，从背后袭击叛贼，如此，陇地的贼寇自然溃散。”

    朝廷任命李苗为统军，让他同别将淳于诞分别从梁州、益州出发去征讨叛贼，但还未到达目的地，莫折念生已派遣弟弟高阳王莫折天生率兵进攻陇东地兵，兵锋遥指长安。元志不得不率军迎战。

    八月十六日，都督元志与莫折天生在陇口交战，元志兵败，放弃大军逃回岐州。

    二十日，莫折念生派遣都督窦双攻打盘头郡，东益州刺史魏子建派遣将军窦念祖击败了窦双。

    莫折念生起事，凉州幢帅于菩提、呼延雄等起兵响应，围攻姑臧。凉州刺史宋颖秘密向吐谷浑王伏连筹求救，伏连筹亲自率兵援救凉州，于菩提弃城逃跑，伏连筹追上斩了于菩提。

    另有，营州城百姓就德兴谋反，朝廷派黄门侍郎卢同持符节去营州慰劳，便宜行事。

    卢同派去的使者都被叛军所杀，于是释放叛军家口三十人，并免家奴为良民，让他们带着书信给叛军讲道理。左将军、营州刺史李仲遵单车赴州，与卢同一同招抚叛军，就德兴于是投降，百姓大悦，卢同安民而还。

    但就德兴投降后又反叛了，朝廷诏令任命卢同为幽州刺史兼尚书行台慰劳。卢同知就德兴反反复复靠不住，干脆放弃以德服人，带着军队前去逼对方就范。就德兴和同伙刘安定本怀二心，闻讯害怕，抢先下手抓住李仲遵杀了，又杀了李仲遵的两个儿子。而卢同为就德兴所败，大败而还。城中百姓王恶儿斩了刘安定而投降，就德兴向东逃跑，自称燕王。

    两位侍中穆绍与元顺便开始讨论如何治罪打了败仗的卢同，卢同很懂得打点关系，早先将近宅借给了穆绍，穆绍很想为他说话，但元顺为人正直，一语点破卢同和穆绍的利益关系，说有穆绍维护，卢同必然全身而退，穆绍便无颜再开口了。

    3 南梁的打算

    此时的南梁，梁武帝早在六月便命豫州刺史裴为都督征讨诸军事，调兵遣将，准备再次北段。

    八月十二日，南梁徐州刺史成景俊攻拔北魏的童城。

    成景俊本是北魏官员，祖父成兴曾任北魏五兵尚书，父亲成安乐曾任北魏淮阳太守。钟离大战时，南梁大胜，北魏边境守将纷纷投降南梁，其中，北魏淮阳镇都军主常邕和，杀了成安乐，举城投降了南梁。

    成景俊为报父仇，苦心孤诣，便于父亲死后两年，为了有机会接触到常邕和，也斩杀了北魏宿预城主举城投降了南梁。

    九月初一，南梁徐州刺史成景俊攻占睢陵。初一日，南梁北兖州刺史赵景悦围困荆山。

    裴率领三千骑兵以掩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寿阳。裴连夜杀到寿阳，毫不停歇便展开进攻，寿阳城中的兵将毫无防备，于十五日夜晚，攻破城门，攻克了寿阳外城。

    寿阳主将是扬州刺史长孙稚，拼死守住寿阳内城，双方一天交战九次，不分胜负。

    因随后跟进援助的南梁后军主将蔡秀成迷路没能及时赶到寿阳，裴兵微将寡，只好领兵撤返，再次错失攻占寿阳城的机会。

    南梁派遣别将攻打准阳，北魏派遣行台郦道元、都督河间王元琛去救援寿阳，派安乐王元鉴去援救淮阳。

    元琛率兵抵达西硖石，解了涡阳之围，收复了荆山戍。南梁青、冀二州刺史王神念与元琛交战，被元琛打败。寿阳城也依旧在北魏军控制之下。

    裴的主要目标还是寿阳，突袭寿阳城没有成功，裴便改变策略，先攻占寿城周围地区城池，以之为饵，引诱寿阳城守军出城交战。

    冬，十月初一，裴与南梁郢州刺史元树攻打建陵城，攻克了该城，初四，又攻下曲木，南梁扫虏将军彭宝孙攻取了琅琊。初七，彭宝孙攻取了檀丘。十四日，裴攻取了狄城。十九日，裴又攻取了甓城，进驻黎将城。二十五日，北魏东海太守韦敬欣献上司吾城投降南梁。南梁定远将军曹世宗攻取了曲阳。二十七日，又攻下了秦墟城，北魏守将大多弃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