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往事悠悠
说到这里，纳兰煜早已泪流满面。
曾经辉煌的东陵泉氏家族，终究是灰飞烟灭了。
“你的父亲是东陵先皇陵安锦，你的母亲就是泉氏，泉子瑟。”擦了一把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纳兰煜继续说道。
哑婆婆这时也对着曹锦瑟的脸，比比划划了半天。
曹锦瑟看不懂。
纳兰煜帮哑婆婆解释道，“朴嬷嬷是说，现在的你，跟当年你的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哑婆婆听了不住点头，又忍不住流出眼泪。
“怪不得，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像娘。”曹锦瑟因为刚刚哭过，一双桃花眼如同水洗过一样清亮，声音却如同漏了风的风箱一样嘶哑。
曹锦瑟一直疑惑，自己跟大夫人和曹丞相，没有相同或者相似之处。大夫人当然是美丽的女人，自己跟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脸型，眼睛，鼻子，嘴巴，表情，好像没有一处是相同的。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她的孩子。
“哥哥，你继续说。”曹锦瑟不知道是对于亲情的珍视，还是对于纳兰煜本身的好感，她的这声“哥哥”叫的无比亲切自然，就像叫了很多年一样熟稔。
“妹妹，锦瑟妹妹。”纳兰煜听到那声‘哥哥’，浑身如触电般，激动地抖了几下。这世上，我还有一个这么软萌可爱的妹妹，想着，他的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你的父王陵安锦，是位少年天子，他十五岁继位登基，但先皇留给他的是一副烂摊子，内忧外患。他凭借一己之力，用了不足五年的时间，逐步坐稳皇位，并开始在东陵推行一些新政，使得东陵有了发展生机。
然而，当时的新政，包括改革府兵体制，打击隐匿人口和土地的地主豪绅，触动了一些世家大族的利益，使得他们生出对朝廷的不满。
这时候，东陵的翼王陵安翼，他是你父皇的亲哥哥，当时驻守在东陵与中月的边境，却暗中与中月国安东王肖广勾结，举兵二十万直捣京都。
当时由于国库空虚，国家兵力不足。京都兵力不足五万，无法有效抵抗，让乱臣贼子杀入皇宫，弑杀了你的父皇和母后。
你母后临危之际，她不想抛下皇上独活，又不忍年幼的你丧生，于是把你托付给朴嬷嬷，带着皇后的亲卫二十人，逃出皇宫。”
纳兰煜缓慢而沉痛的讲述了这段历史，似乎将他的力气都耗尽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努力地喘口气。
曹锦瑟的身体抖动的，如风中的落叶。
哑婆婆看着苍白着脸色的两兄妹，心疼的嗷嗷呜咽。
她又比比划划了一阵。
这下曹锦瑟看懂了，因为她流着泪，在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然后用手指着曹锦瑟的手腕。
她是告诉自己，这个齿痕，是当年母亲临别的时候狠心咬下的，为的就是日后能找到她。
“你的父皇和母后，是一对神仙眷侣，伉俪情深。婚后两年，后宫之中，只有你母亲一位皇后，并无其他妃嫔。
很多世家大族想通过送女儿入宫，来获得和巩固一些利益。你父王放下豪言，‘他这一生，只会有你母后一个女人，以后继承皇位的，也只会是你母后的孩子。’因为这点，也让更多世家对你父皇生出不满。
你出生后，前朝开始有大臣弹劾你母亲，因为她没有为皇上产下龙子，所以就应该为陛下纳妃，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但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宫中选秀的消息。”
想着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母，曹锦瑟感到既悲戚又幸福，生前那么恩爱的一双人，死后定也是双宿双飞吧。
这时候哑婆婆又呀呀啊啊的要说什么。
“啊，对，你的名字，锦瑟，就是取自你父皇陵安锦的锦，和你母后泉子瑟的瑟。但是奇怪的是，你现在也叫这个名字，是怎么传递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纳兰煜疑惑地看着哑婆婆。
哑婆婆比比划划用手写着字，她是说，当时她写了字，留下了这个名字。
“哑婆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哑的，又是怎么哑的呢？”曹锦瑟想，当年既然能进宫当差，肯定不可能是哑的，那一定是后来才哑的。
哑婆婆做了一个吃食的动作，然后掐住自己的脖子，伸出舌头，摇摇头。她是说，她是吃了药，然后变哑的。
她又比比划划了一些，这下纳兰煜和曹锦瑟都摇头，表示不理解了。
曹锦瑟上前，把手搭在哑婆婆的腕脉上，细细地诊了一会儿，她觉得，也许自己可以试着配几副药，给哑婆婆试一试，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治不好也治不坏。
“对了，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是我了？”曹锦瑟觉得第一次见面，哥哥就一副跟她很熟悉的样子，应该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哼，臭哥哥，瞒着自己这么长时间。哪怕自己恍惚有些发现，正在为身世苦闷的时候，他也不肯透漏一句，还在那给自己喝鸡汤，奇怪的是，自己当时还觉得他的鸡汤挺有效的。
纳兰煜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哥哥是‘飞鸢阁’的阁主，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有机会哥哥带你见识见识。
我之前一直利用飞鸢在东陵找你，但是东陵几乎被我翻遍了，没找到你，我只好把飞鸢扩展到了中月，西邦，北狄这些国家，我想，只要你活着，总有一天，哥哥终归会找到你。
还好，你没让哥哥找太久，真是个贴心的好妹妹！”
“哥哥……”曹锦瑟拉长声音，眼中带着泪，却有些撒娇意味。
纳兰煜述说家常一样的，把寻找曹锦瑟的事情说出来，这中间隐去了多少辛酸和艰辛，曹锦瑟能够想象得到。
十五年前遗失的一个婴孩，寻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况且，那个时候哥哥也刚刚不足十岁，他怎么会有这么坚强的信念，相信一定会找到自己呢？
曹锦瑟既感动又有些感恩，幸好，这世界上还有哥哥，有一个这么始终如一，义无反顾的寻找自己的人，让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到底从哪里来。
“哥哥，那外祖父家是……”曹锦瑟没有说完，但是纳兰煜知道，她想问什么。
“先皇和皇后被弑杀后，陵安翼登基称帝，改东陵国号为‘元和’，上位不足一年，他开始惩治先帝时期的皇党，皇后家族泉氏，首当其冲，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哥哥那时候刚好随着舅父去庄子上玩，幸而逃过一劫。自此后，世上再无泉家，再无泉男煜。
哥哥逃出后，东躲西藏，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后来，还是当时宫难幸存下来的一位太监，传出来你还活着的消息，自此后，哥哥就创建了‘飞鸢阁’，哥哥发誓一定要找到你，忙忙碌碌，日子也算有滋味。”
纳兰煜的桃花眼又露出了微笑，他看见了曹锦瑟眼中的关心，心里温暖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