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交锋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现亮光，若隐若现好似一只暗夜中飞行的萤火虫。
“走了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在前方的客栈稍做歇息”，泉钧眼神平静地瞥向那间独自伫立在荒郊野岭的客栈，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元姒眼神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微微昂首说道：“那便依泉钧兄所言，在前方的小店歇脚”
这话说完，元姒的手悄悄伸向元惑，在他手背上轻敲两下。
元惑了然，微微点头。
往前再进百步，便到了客栈门前。
店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地约三四亩，有两楼，挂着两个高高绿灯笼，阴惨惨地风时不时吹来，还以为错进了阎王殿。
未进店，便听得里边喧闹不凡，推开门时，店中果然座无虚席，皆是些奇形怪状的玩意。
店中的喧闹有一瞬间的停格……神仙出没于此，来者不善。
一位佝偻的老妖向元姒他们走来，倒是人的模样，只是脸色过分蜡黄，松弛的肉从脸上垮下，一层一层地堆叠在脖子上。老妖眼睛有些混浊，也不看元姒这一众神仙，只向下瞧这被踩得有些发白的土地面。
老妖开口问道：“是要住店还是吃食？”
“先上吃食，后住店”，元姒没有动，只是简略地答道。
“哦……本店今日恰巧进了五只羊，几位可要品尝？”，老妖的声音像年迈的和尚在低声吟诵佛经，却意外在一片喧哗中脱颖而出，叫他们五个都听得清晰。
元姒勾唇微微一笑，“不必了，近日误入羊群，已吃了太多，若有鱼，便上鱼罢，红鳞更好”
“阁下难道不知这里不食鱼肉，更不食用红鳞鱼？”，老妖又说道，音调提高了几分，就像蝉叫一般。
“哦……竟是如此，看来只能我亲自去抓来吃了”，元姒的态度像一只看见老鼠的猫咪，看似懒散悠哉，却早已锁定猎物。
打哑迷似的谈话，却暗藏刀剑。
“桀桀……”，老妖莫名地发出奇怪的笑声，继而又道：“阁下好本领，只愿最后莫要葬身鱼腹”
“店家未免过于杞天之虑，不如快为我们寻一个坐处 ，端上膳食”，元姒皮笑肉不笑，余光扫了一遍大堂，妖满为患，同样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这边请”，老妖看着迟钝，脚步却不慢，带着元姒这一众神仙和一个魔帝穿越妖群，来到了客栈西边的一处角落。
刚刚坐下，元姒便歪头对元惑低声说道：“你见过乃祱筌吧？”
元惑闻言，微微皱眉地思索一瞬，这名字有些耳熟，可一时又吹不散掩盖记忆的沙子，于是试探性地回道：“你是说，狼人族的二殿下？”
“嗯，你认得出他吗？”，元姒若有所思地问道。
根据玄莒蕙的话，元姒大致能推敲出这场瘟疫是狼二殿下为报复仙界在人间制造的浩劫，原本很快就能结束的灾难却被别有用心的神仙利用，勾结狼人余党继续扰乱生灵与天道秩序。
而今泉钧在旁，若能有幸遇上乃祱筌，或能来一出离间计。
本就是敌，因共谋合为友，其情不坚，易离之。
“能，不过他会在此处？”，元惑推想元姒应是从玄莒蕙那知晓了乃祱筌为主谋，想抓他回天问罪，以洗脱罪名。
“不知在何处，但离我们不会远”，元姒倒了一杯浑酒，微微抿了一口。
“……”，元惑眉头不由跳了跳，差点以为元姒已神机妙算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你后面那位！”，元惑翻个白眼的功夫，便瞟到了元姒后面那位的侧脸。
乃祱筌和乃丸那五大三粗的长相截然不同，他脸长得白白嫩嫩，活像个进京赶考的文弱书生，侧脸瞧着鼻峰挺拔，双唇丰润，算得上俊俏。高高竖起的头发间穿插着一绺缠绕着红线的辫子，耳上带着一串镶着银边的琉璃珠。视线往下一移，又觉得这的的确确是位练家子，肩宽腰窄，那孔武有力的肌肉一眼便能看出。
“当真？”，元姒怕自己回头会引起泉钧的怀疑，只是向元惑确认道。
“嗯”，元惑点头。
“你俩在嘀咕些什么？”，自打坐下，泉钧便发现那兄妹俩总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知道元姒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元姒正愁不知如何自然且巧妙地与泉钧搭话，没想到鱼自个把嘴挂钩上了，转而向泉钧说道：“早时东海三公主不是说道，人间浩劫乃由狼人族施之，于是想起两百年前的攻天之灾，便与兄长闲聊几句”
“说起这个，我听夫君说，成功剿灭狼人族多亏了泉钧兄鼎力相助，要不然又得多废一番功夫呢”，元姒避重就轻，跳过攻天之灾中自己绞杀多数狼人这事，将话的重心放在后续剿灭的事上，借天帝之口，看似称赞泉钧，实则说给身后的这一位听。
“……为天界效命，是吾等所责”，泉钧的神情微微有几分僵硬，当年追剿之事，他确实参与了。
“还是上神光明磊落，行事稳成，不像聚明仙子，逮着点风吹草低就要往我这边引火，还记得狐帝生辰那次前脚刚和我说青丘有狼人出没，多加留心，后脚又暗戳戳说我与魔界有往来”，元姒像突然开了闸的水库，滔滔不绝的蠢话忽然冒出来，听着像抱怨，又像别有目的。
“还有此事？”，说到与魔界往来，玖骁起了点听的兴趣，预想是什么能摆上台面的事，修长的指尖轻敲桌面。
“你不是送了一朵血莲花做我与天帝的新婚贺礼吗，却被拿来说是我与魔界私交甚密的证物”，元姒光明正大的胡扯，完全没有心虚的样子。
玖骁低头浅笑，并没有要揭穿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有趣……放在以前他听元姒这么说，肯定怒不可遏，如今却毫无波澜，想来时间确是一味良药，往事如烟飘散。
“嗯”，玖骁笑归笑，反应也没落下，不轻不重地回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