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相互生气的夫妻
闻言,沅将星君握杯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元姒,就像有预兆一般,两神的视线同时对上。
沅将星君大概知道元姒请他坐下的意图了,放下杯子,也移开了眼神,说话的声音甚为平静:“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似是为了报答那位小仙的一个小恩”
元姒脸庞向下,低垂着眼睑, 叫沅将星君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她微微笑了笑,眼中晦暗不清,不依不饶地说道:“哦~竟是如此……我差点以为仙族中存在的异端有神马族的人”
元姒这话着实让沅将星君心惊,毕竟他属神马一族,本来神马一族已没落,再被安上异端的罪名更无重振的希望了。
原本气定神闲的模样在无意间被打破,沅将星君紧随其后地问道:“此话怎讲?”
元姒看他有点坐不住了,偏不如他意 ,好似异常口渴般一连喝了三口仙露,又叹了口气才说道:“此事我从未与他人说过 ,只因星君曾为我亲近的师长,我才透露几句……”
沅将星君看元姒的神色半真半假,心中嘀咕着她何时将他当做亲近的师长看过,没把他当做一匹行走的死马看就再好不过了……说假话也没有丝毫心虚啊。
“泉钧上神推举的那位小仙倒未有异常,说的是他姐姐,原与狼人族有染,后被我送至东海囚禁了,所以才有几分疑虑,原来只是上神略报小恩之举……惭愧惭愧,竟因那小仙的几句话,我便怀疑上神,上神本是忠勇之辈,怎会做有害仙界之事”,元姒的话真假参半,捉摸不透。
沅将星君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起来,元姒轻飘飘的说着,嘴里看似没有怀疑追查的意思,可涉及神马族,便成了一顶一的大事。
于是想为泉钧的事掩盖几句,推测元姒嘴里的那位小仙定是说了神马一族中存有异端这种话,“主司说得在理,泉钧上神对仙界绝无二心,前几日我还听上神说过,他也正在追查假冒神马一族的异端此事……”
“哦~原来上神修行之际还劳心这些小事,既如此,还望星君嘱托上神一同协助追查异端……曾几何时,于大雾之中,与异端惊鸿一瞥……”
元姒说得抑扬顿挫,甚有阴阳怪气的味道,而辞藻更是隐晦着夹枪带棒,九曲回环全是坑,让泉钧上神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他来坐便实了神马一族确有异端的嫌疑,不来又显得心虚,易遭诟病。
而最后一句更是点睛之笔,点明异端在明不在暗。
不过,这都是元姒装的,她从未见过存于神马族中的异端。装得认真,假的也能成真的。
沅将星君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但好歹是几万年的神仙了,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元姒,想探探元姒的口风,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虚张声势:“那彼时彼刻?”
元姒的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隐晦而又意味深长,眼神明亮得像要把沅将星君看穿一般,“恰如……此时此刻”
沅将星君连表层的笑脸都控制不住了,没来由的心慌,眉头微拧,声音微冷:“天后又在说笑了”
元姒不接他的话,仍旧笑着,沉闷又诡异的气氛悄悄地弥漫在空气中。元姒脸上零模两可的笑容叫他看在眼里实在毛骨悚然,就像浸入水中无法呼吸一般,如坐针毡般便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多谢天后赐予仙露,下仙稍后有事,便先请离开了”
元姒目送他离开,瞧他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说没有一点猫腻肯定是假的,还不忘叮嘱道:“星君切记转告上神,吾于日月司恭候上神”
沅将星君回头,又做了一个礼,巧妙的掩盖了方才露出的慌张,显得气定神闲,“天后嘱托,定然传达”
待沅将星君离去后,元姒才悠悠地站起身来,挥一挥衣袖,缓缓走出亭子。
忽而眼眸锐利地眯起来,侧目而凝,手中的折扇瞬间幻成一把短刃,迅猛地朝一个角落飞去。
短刃飞出,直插入墙体之内 ,不留情面地钉住隐藏在角落里的暗窥者的衣服,短刃的主人紧随其后,压制性地扣住暗窥者的脖颈。
在看清暗窥者的服饰后,元姒紧绷的精神才松懈下来,她认得出来,金衣黑云纹,这是专属于仙界至尊者的暗卫,只有玄檀澈可以差遣。
“转告天帝,想好释词”,元姒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草草交代一句,便松开手,得了自由的暗卫瞬间如烟消散。
天权殿中。
元姒什么也不干,殿门大敞,干坐着等待天帝与天帝的释词。
玄檀澈气冲冲地赶回九重天,还没见门就看见元姒的一张臭脸,表情随即拐了个大弯,一副将泣未泣的模样,像受了伤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
元姒明明瞧见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来了一个大转变。
啊……这变脸之技她可以给一个至高的评价……
可瞧他这一脸受伤的神情,元姒原本架势十足的诘问生生被压了下去,清冷的音色沾染几分柔软:“你回……”
“早知你还挂念着往日的旧情郎,隐瞒于我,悄悄巧遇,谈笑往来,我便不回来了,免得惹你不快……”,平日威严俊雅的天帝似乎被眼前的小怨夫给吃了,语调凄凄惨惨戚戚也。
这波反客为主打得元姒猝不及防,明明他理亏才是,怎么变成他委屈了!
岂有此理!
元姒立即打断他的哭怨:“说得什么话,路过的狗听了都要停下来磕两粒瓜子,我去见沅将星君乃事出有因,缘为追查异端,你才是要好好解释,为什么让暗卫跟着我?”
大抵是这两百年玄檀澈哭多了便练出了绝活,眼泪说掉就掉,眼眶红得像兔子似的,连带鼻尖也晕染了几分粉嫩,意外地和那张俊美的脸十分匹配,看得元姒心头痒痒的。
这个关头忽然想象出玄檀澈在床上的这副模样,怒气值下降,兴奋值上升。
元姒暗自诽谤:我脑子里怎么尽想些欢愉之事,已经低俗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只是担心你,派几个暗卫跟着你而已,为何如此大惊小怪,倒是你,明明与我说哪儿也不会去,会乖乖待在天权殿等我,但为何还偷偷摸摸地去见李灸许”,玄檀澈眼神悲伤,说完话嘴巴微微撅起来,偏过头去,假意不理元姒。
李灸许是沅将星君的名字。
玄檀澈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又实在没有破绽,元姒来了一招破罐子破摔,硬哄:“好好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告诉你,只是这一次而已,我以后都会告诉提前告诉你的 ”
玄檀澈对“只有这一次”显然不满,明明上次也骗过他了,怀揣着不断涌上来的委屈与怒气,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只有这一次吗?我去北海封印[饕餮]那日,姒儿前脚答应过我在天权殿等我,后脚便去了九琉仙岛,回来时照样骗我说哪儿也没去”
听完玄檀澈的话,元姒方才囫囵吞枣忍下去的怒火刷刷地烧了上来,暗自生气,一时之间,两神陷入了沉默的泥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