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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淋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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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我准备从殿内离开时,白芍劝道:“太后,陛下年轻气盛,并非是有意要忤逆您……陛下,您快些与太后认个错……”

    江展夏只淡淡地看着:“反正她也不嫌丢人,让她去跪,谁都不许拦着。”

    我哼了一声,怕清涟赠我的香囊被雨水浸湿,提前解了下来,让殿外候着的阿柿给我收着。

    阿柿以为我要离开栖梧宫,赶紧撑伞跟了过来:“陛下,御辇在那边……”

    “你别跟过来。”

    “啊……”

    阿柿愣在了原地,看着我只身走进雨里,她的瞳孔猛地缩紧:“陛下……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呀……”

    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脸上,慢慢打湿了我身上的锦衣,我拎起裙袍,直直地跪在了江展夏的寝殿门口。

    在回廊里值守的宫人见状,纷纷也跟着跪了下来,埋着头,一刻也不敢抬。

    江展夏从殿内走出,身上披着轻裘,目光深沉得像一口深井:“月镜,你又是如此……你难道忘了五年前那场大病,你也是这样淋的雨,差点没了命?”

    “孤已经说了自己不想再纳侍臣,是父后逼迫孤。”

    “后宫里如今只有芝兰殿的两个羌辽选侍,也从不见你临幸……先帝十七岁时,早已有两女三子了……”

    “孤深知自己与母皇没得比,父后现在心里肯定觉得上天不公罢,为什么母皇那么多听话乖顺的孩子全没了,偏就剩了我这么个竖子?”

    江展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的大宫人赶紧扶住他,他抠着门框,对我道:“好,你喜欢跪便跪,再跪出高热来,你昏迷不醒就昏迷不醒,这次无人管你!”

    他吩咐宫人关了殿门,任我在外跪着。我感到雨水浸湿了我的每一寸衣裳与肌肤,冷得我身子僵直。

    白芍走过来,放下手里的伞,与我一起跪着。

    她侧头看了看我:“陛下为何要忤逆太后……不过是让您多纳一些侍臣,何故像要了您性命一般……”

    “你不懂……”我打了个哆嗦,雨水顺着下巴滴落进地里,“他们进了宫,孤若宠幸他们,则是孤痛苦,孤若不宠幸他们,则是他们痛苦……”

    我与他们的想法都不一样。

    他们觉得,女子三夫四侍是好事,是坐享齐人之福,况且女子素来喜新厌旧,但凡有权有势些的人,活到老,她们的夫侍就纳到老。

    可我不喜欢与陌生人亲昵只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知道那些男子的可怜。

    在冷宫里,那个住在北殿里、说我的母亲是当今女帝的疯爹爹,他是祖母那一朝的侍臣。他说他从进宫以来,甚至都没有被先帝宠幸过,因为先帝后宫的侍臣实在太多太多了。

    只因为在宫宴上穿了和贵君一样颜色的衣裳,他就被贵君不喜,先帝为了让贵君开心,就随便寻了个错处,把他发配到冷宫了。

    他的头发常年乱糟糟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浑浑噩噩。

    他说,丫头呀,你以后认祖归宗,有权有势了,可不要当那样的女子啊,天底下的男子,大多可怜得紧呐。

    他说,他很想自己的家人,他想自己的祖父,想自己的阿父,可是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皇城里,再也出不去了。

    我问阿父说:“阿父阿父,疯爹爹讲天下的男子都可怜得紧,让我以后不要娶太多男人、不喜欢了又把他们丢到一边,是这样的吗?”

    阿父揉了揉我的脑袋:“小如儿才多大,想这些问题太远了。”

    “阿父阿父,告诉我嘛……”

    阿父笑了笑:“阿父读没读过书,也没嫁过人……不过阿父从前在掖庭做事的时候,看到陛下的侍臣们,外表光鲜,但是都很可怜。因为陛下只喜欢薛贵君,虽然偶尔也会宠幸他们,但若是没有生得一男半女的话,日子确实太煎熬了,他们就日日盼啊盼……盼啊盼……”

    话到此处,阿父忽然笑着笑着就落泪了:“阿父因为有小如儿,所以在宫里的日子一点也不难熬。”

    说罢,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小如儿是个好孩子,等你以后长大了,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尽量对他好一些罢,等你以后不喜欢他了,也不要冷着他、抛弃他,不喜欢的人呀,咱们就不要招惹,不要耽误人家,尽量当一个好妻主,好不好?”

    ……

    阿父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我以后竟然当了大毓的女帝。

    帝王是不可能当好一个妻主的,她若是对得起一个人,就会辜负其他千百人,她若是对得起其他千百人,就注定得辜负那一个人。

    ……

    我好像又发高热了,躺在榻上,浑身难受得紧,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我依稀能听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可是朦朦胧胧的,又听不太真切,喉咙又干又疼,却喝不进去任何东西。

    “回禀太后……陛下喝不进药……”

    “太后,陛下上次生这样大的病,是傅怜公子给他喂的药,那时他屏退了众人,奴婢们也不知他当初用的什么法子……”

    “太后,傅怜公子如今已不是陛下的太傅了,且下月大婚,这个时候不大方便召他入宫,于礼法不合……”

    “太后……陛下今日估计上不了朝了,怎么办呢?”

    “太后……哎呀呀,云大将军,您怎么闯进来了!您不能闯进来呀!”

    ……

    睁开眼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上下难受得要命,头也晕乎乎的,云崖在我榻边半跪着,眼圈青黑,看着像是几日几夜没合眼了。

    见我睁眼,阿柿惊呼道:“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云崖喝止她:“陛下初愈,休得喧哗,先去禀告太后。”

    阿柿开心地点了点头,急匆匆地退下了。

    我张了张口,喉咙嘶哑:“好大儿……”

    “沈如!你在作什么死!”

    这一声怒喝如雷霆万钧,我吓得抖了抖。

    “孤……”

    “你为何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好端端地淋什么雨,简直是日子过得太顺,稍不顺心就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于他人,实在蠢笨可耻!”

    “孤……”

    “你说让我给你打江山,做你的大将军,你要当一个好帝王,福泽万民,你看看你如今在干什么?你对得起从前许的誓吗!”

    赶走阿柿,说我病后初愈,不许阿柿喧哗……结果自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训个不停。

    看这个样子,真的是把他急坏了。

    我挣扎起身,却又被他一把按下:“你动什么动,好好躺着!”

    我失笑出声,轻轻拿开他的手,勉强坐了起来,抱住他的腰,拍了拍他的背道:“好大儿……你说得对,孤是帝王,孤早就不是沈如了,孤是大毓的女帝沈月镜,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才对……”

    我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直,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那副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委屈地问:“小时候又不是没与你抱过……孤大病初愈,抒发一下感慨罢了,你至于像吞了粪一般么……”

    我马上收回手,他的脸色却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抬眸道:“我表情奇怪,是因为腿跪麻了,而非是因为你抱我。”

    啊……这样啊……

    听得一声轻咳,我这才注意到白芍也在,她正端着药走过来:“陛下昏睡了两天天,药石不进,如今醒了便好。”

    我正准备喝药,却见白芍并不打算把药递给我,而是给了云崖。

    “姑姑?”我纳闷道。

    只见云崖仰头饮尽白芍给他的药,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包扎了厚厚的绷带,不禁出声问:“你的手怎么了?”

    云崖好像还在与我生气,并不打算理我。

    白芍道:“回陛下,云将军前天进宫得匆忙,说是虞兰皇室的血很是特别,可以入药作引,高热之人甚嗜……您喝不进药,是云将军割了自己的血让您饮下的,太后说了,要给云将军好好补补。”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没有感到任何血腥味,嘴里只有一片甘甜。

    我愣了愣,手足无措地看向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刀在手上割下一道口子,肯定很疼罢?

    而且我昏迷了两天,他肯定割了不止一道口子,嘶……想想就疼得厉害。

    “好大儿……”我面露愧色,“你疼不疼啊?孤……孤把自己的桃干都给你吃,好不好……”

    他白了我一眼,眼下的青黑让他看起来憔悴不堪:“你若是不做这等蠢事,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是是是……都是孤不好……”我摇了摇他的袖子,“孤给你吹吹伤口好不好呀,吹一吹,就没那么疼了……”

    “不必了。”他站了起来,眼神略有些躲闪,“臣还要回去练兵,陛下好生休养。”

    奇奇怪怪的,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太好留他耽误正事,便由得他回去了。

    我特意叮嘱白芍道:“姑姑,让太医署把最好的补血药材都送去大将军府。”

    白芍微微笑了笑,应着说“诺”,末了又补了一句“云将军待陛下真是情深义重”。

    白芍怎么也奇奇怪怪的……正准备去洗漱时,外面的宫人来报说,江展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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