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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后悔没早点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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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落葵在大理寺牢里呆了足足六七日,期间除了狱卒来送饭,压根没见到半个人。

    大概考虑到她是朝廷命官的女儿,所以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然而地面是一样的阴暗潮湿,而且随时能闻到扑鼻的血腥味。

    她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干净如新的鞋履,跟咫尺之遥那些浸润血迹且永远无法冲洗干净地砖相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更不必说隔壁牢房隔三岔五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她愈发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过她那位无能且势力的父亲,虽然明知钱侍郎别说出面救人,不怕她剔除族谱都算是顾念父女亲情了。

    但还是多少抱了一丝丝期待,毕竟此时此景,除了亲爹,她也不可能指望旁人来救她出囹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冰冷的牢门被推开,一双明晃晃的皂靴映入眼帘,钱落葵立刻抬头。

    明晃晃的日光从天窗洒下来,刺得她微眯了眼,逆着光看过去,但见一张端正且熟悉的面孔。

    “静王殿下!”钱落葵惊呼出声。

    她始料未及,这位天潢贵胄的皇子竟然会贵脚踏贱地。

    静王比她还惊讶,解除禁足之后,他立刻亲自出宫打听,辗转得知自己派出那宫女已经死在了刑部大牢,这案子目前转到了大理寺。

    他不敢明目张胆去大理寺刺探,恰好听说钱家小姐因为涉嫌销赃也被关在这里,于是借着来探望的名义,进来瞧瞧。

    没想到短短几日功夫,原本如花似玉的娇小姐竟然沦落到跟死刑犯为伍,到底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面对钱落葵如饥似渴的眼神,静王脚步迟疑了一下,他目光在视线昏暗的四下游移,几乎立刻便断定,钱落葵是被人陷害了。

    那宫女是自己一手培养的,最是知根知底不过,她根本不可能认识钱落葵,更不用说什么销赃了。

    静王脑子飞速转动着,一个想法隐约形成,定然是有人知道了钱落葵是凤命,所以想让她陷身囹圄,再装成救世主出现救她出去。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肯定是感激涕零,心甘情愿以身相许。

    思及至此,静王的眼神愈发阴鸷可怖,不管幕后这人是谁,他都休想得逞。

    “钱小姐莫慌,本王知道你定然是被陷害了。”他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你放心,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去,还要委屈多担待两日。”

    那一瞬间,钱落葵满脑子都是感激,她眼底浮现出泪光。

    “臣女等静王殿下的好消息。”

    司寇请辞的折子已经批下来了,这一日他来大理寺交接官印,出来之后便见一辆马车停在府衙门口。

    及至走近,就见雕花窗支起一半,窗后露出谢文茵鬼鬼祟祟的脸来。

    “别杵着,先上车再说。”

    司寇心头虽有几分疑惑,但还是从善如流上了车,尚未坐定,就听谢文茵开始絮絮叨叨。

    “你不知道母后这几日盯我有多严,说什么姑娘家及笄之后就不能随便出宫了,幸亏我机灵,提前几天让三嫂帮我换了辆马车在宫门口接应。”她边说着,边露出两分得意的神色,“知道你今日卸任,特地做东请你吃饭。”

    司寇唇角漾出一抹笑意,虽不明显,但谢文茵还是看出来了,她愈发觉得有些愧疚。

    谁都知道,司寇这个年纪能在大理寺熬出头不容易,他这些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原本可以博个好前程的。

    想到这里,谢文茵歪了头去看他。

    “你说实话,娶我有没有后悔?”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借着略略昏暗的天光,司寇想起第一次在宫里见她,也是这么个黄昏时分,团子一样的小姑娘扎着双丫髻,大眼睛眨巴眨巴,冲他喊哥哥。

    记忆里那一幕跟眼前的姑娘重叠,一样让他心软。

    “是有些。”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谢文茵垮了脸,虽然猜到是事实,但真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几分失落。

    司寇见小姑娘登时变了脸色,觉得有趣又好笑,于是一字一顿又开了口。

    “后悔没有早点请辞,好提前两年把你娶回家去。”

    谢文茵吃惊地望向他,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张,显得滑稽可爱。

    “早先两年我才十三岁!”她脸蛋染上一抹可疑的绯红,“而且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在说正经的。”

    如果知道一路往上爬的代价是差点失去她,那这个大理寺卿的职位确实应该早早辞掉,但他不欲多说,平白让小姑娘感觉到压力,于是主动换了个话题。

    “你要去哪家做东?”

    提到这个,谢文茵挑眉,满脸神秘。

    “前头护城河新开了一家馆子,说是吹拉弹唱都有,前两日我向哈伦

    打听了打听,说是相当不赖,他跟小五已经去好几回了。”

    司寇微微眯眼,不动声色问道。

    “你连宫门都出不来,还能向他打听?”

    谢文茵一愣,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凑过去,贼兮兮地问道。

    “哟,你是不是吃醋了?”

    “被你看出来了?”司寇一本正经地回答,反倒弄得谢文茵有些不知所措。

    她叹了口气,怅然道。

    “能不能把以前那个好好说话的司云麓还给我,你这么油嘴滑舌,我真怕你大白天被什么附身了。”

    司寇失笑。

    马车在这个时候徐徐减速,他率先跳下车,站在车下徐徐向她伸出手。

    谢文茵犹豫了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司寇垂下袖子,掩盖住二人交握的手。

    晚间河边街市各处都点起了灯,一路绚烂的灯河向前蜿蜒流淌,并不输给南方的婉约秀丽。

    两个人牵着手在河畔缓缓前行。

    “还记得上一次我在这里摘兔子灯想送你吗?”

    谢文茵瞬间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她看见主动请辞出宫的卫朗,所以追了出去,没想到司云麓还记着。

    “抱歉。”她有些歉疚地歪头,“那时候,是我自己有些事情没想通。”

    司寇握紧她的手,宽大袖袍笼罩下,小姑娘春葱般的指尖在他指根蜷缩着,若即若离地碰触,却极尽缱绻之能事。

    “无妨。”河畔灯火洒在他如玉般精致的侧颜上,“你有一辈子时间可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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