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要收下太子送的美妾?
前一世,陆夭和宁王虽称不上琴瑟和鸣,但也算相安无事。
家里别说歌姬美妾,就连年轻丫鬟都没几个,常年在陆夭眼前打转的就是几个老嬷嬷。
所以乍一看被送进来两个风情万种的美姬,陆夭着实懵了。
这是想替王管家出口气,还是给她添点堵来个下马威?
下人回禀是太子所赠,王爷发话了,让王妃自行安排。
陆夭心里当下有了底,眼神扫过二人,俱是体态风流,举止妖娆。
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机灵,见陆夭看她,于是主动开口。
“我们也知道王妃昨日才嫁进来,还不知人事。可太子既然派我们来伺候王爷。”说罢故意挺起胸,显示身材资本,“还得麻烦王妃尽快安排侍寝日子。”
“你冷吗?”
陆夭突然打断,美姬被问愣了。
陆夭踱步到她身边,纤指点点她胸口裸露的大片肌肤。
“看来太子为人也不够大方,这都快入冬了,连条能遮胸的儒裙都舍不得给你们姐妹做,难怪要送到王府,毕竟都知道我们府里大方。”
美姬被噎得说不出话,另一名看见同伴受挫,急忙上来帮腔。
“都说贤妻美妾,有王妃这样的正妻负责贤惠就够了,我们姐妹只要美便好。”
“妾?王府贵妾可是有品级的,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陆夭轻轻冲两人挥了挥袖子,“况且恕我见识浅,二位美在哪儿了呢?”
说毕递上铜镜,镜子里映出两张猪头一样的脸。
二人大惊失色,接着便感觉浑身触痒不禁。
越想忍,越抓心挠肺地难受,最后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只得死命抓起来。
陆夭无奈地摇摇头。
“丑不可怕,没自知之明才尴尬。”
宁王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两位美姬头肿到已经分辨不出五官,还在浑身扭曲,兀自抓痒。
而他的新婚王妃正端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吃果子看礼单,见他进来,耸耸肩。
“太子真是对皇叔尊敬有加,怕您新婚无聊,特意送人来解闷儿。”说着下巴点点两位美姬,“长得像八戒,行为似悟空,两个人刚好凑一块演场《西游记》。”
宁王瞥一眼身后拼命忍笑的王管家。
“不知道王妃气性大吗?逼急了都能给自己下毒。还不快把人送回宫去,别在这儿给王妃添堵。”
陆夭忍不住腹诽,要没有你发话,谁敢私自把人带到我这儿来?还不就是想看看我作何处置?
但她嘴上却从善如流接口。
“王爷说的没错,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善妒。什么下毒啊,毁容啊,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想跟我争宠,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两位美姬吓得面无人色。
陆夭偷偷笑了,上辈子看继母继姐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做坏人确实是爽啊。
“听见王妃说的了吧?回宫就这么回禀就行了。”
两位面目全非的美姬被带走,陆夭立刻换了种狗腿的态度。
“王爷天潢贵胄,得罪人的事自然不能您来干,以后宫里再搞这种幺蛾子,做坏人这种脏活累活都交给我就行。”
宁王不动声色挑起一侧眉毛:没想到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没有质问美姬的事儿,懂得先发制人。
陆夭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机灵地转了个话题。
“王爷是来看我能不能活蹦乱跳了吧?”她跳下地,轻巧地转个圈,“后日准能回门。”
宁王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故意说反话。
“你继母平素对你很好?”
“王爷以为我回去是为了耀武扬威痛打落水狗?”
见宁王满脸写着“难道你不是吗”?
陆夭没忍住嗤笑一声。
“我什么都不必做,掉包被发现的烂摊子就够她收拾一阵子的了。”
“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宁王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啜饮一口,“令尊今天被皇帝放了长假,闲在家里,怕是有更多时间跟她算账了。”
这个消息让陆夭愣了下,上辈子显然没有这一出。
掉包虽然伤了皇家脸面,但那笔嫁妆非凡让陆尚书却毫发未损,甚至升了一级成为右相。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计划跟他分享。
“那王爷知不知道,礼部侍郎是我族叔?”
“我还知道礼部尚书是你亲爹。”
陆夭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族叔被父亲压了半辈子,难以翻身。如今父亲赋闲在家,礼部尚书一职空缺,你猜,他想不想再上一层楼?”
宁王瞬间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那句“让满朝文武倒戈”看来绝非说说而已。
“所以吏、户、礼、兵、刑、工这六部里,你想先从礼部开始?”
“杀熟嘛。”陆夭满不在乎笑笑,伸手想去拿茶杯,却发现自己喝过的杯子被宁王握在手里。
她想提醒,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期待这位重度洁癖等下发现了不要翻脸。
“那跟你去回门有什么关系呢?”
“后日
是这位族叔生日。”陆夭狡黠地笑笑,“你想众人是会去太子妃和王妃的回门宴?还是会参加他区区一个礼部侍郎的寿宴呢?”
宁王大概是发现杯子有脂粉味,但他顿了顿,并没有放下:“所以你打算?”
“当然是雪中送炭。”陆夭熟练从桌上沏了碗枫露茶递过去,“沏了四次,刚出色。”
宁王暗暗蹙紧眉头,他喜欢枫露茶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
这茶照例要沏三四次才出颜色,陆夭入府不过短短两日,断不会知道这个。
除非,有人告诉过她自己的喜好。
于是宁王状极无意开口。
“你跟太后走动很多?”
陆夭心道,上辈子走动确实多,但也不能跟你直说啊。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幼时在宫里侍奉过她老人家几次。”
“是吗?”宁王似是很有兴趣,“她不是个愿意亲近人的长辈。”
陆夭想想,确实如此。
前世太后对太子妃和皇后都不假辞色,偏生太后娘家薛氏又执掌兵权,所以皇帝也得给她几分颜面,后宫始终以她为尊。
所幸太后偏疼宁王,连带着她这个宁王妃也沾光不少。
说起来重生之后,还没有见过她老人家,多少有些于理不合。
于是陆夭试探性开口:“太后是王爷嫡亲姨母,我是不是应该去拜会一下?”
宁王懒懒喝了口茶。
“你养好身子再说吧。”
陆夭刚要解释自己一点事没有,忽听见外面有人禀报。
“陆尚书求见。”
宁王抬眼问她:“你想见吗?”
“还是不了吧。”
陆夭想想白天在宫里制造的那堆烂摊子,明哲保身想拒绝。
“王妃的话听到了?”
门外侍从明显犹豫了一下。
“可陆尚书就跪在王府大门口,而且还带着夫人。”
宁王和陆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读出了一言难尽。
考虑对方到底是陆夭的生父,宁王字斟句酌之后才开口:“令尊在府里也这么……放得开吗?”
陆夭想起了上辈子。
宁王遭太子诬陷谋反,她这位礼部尚书的父亲在朝堂之上,洋洋洒洒列举了数十条谋反的处理办法,其中一条就包括连罪。
当时身为礼部侍郎的族叔试图用和离的方式让陆夭自救,也被陆尚书大义凛然拒绝了,他直接将陆夭剔出了族谱。
如此趋利避害一把好手,可不是“放得开”这简简单单三个字能够概括的。
宁王大概是看出她脸色不好。
“这点小事不必为难,你若不想见,就让他在门口跪着好了。”
“那不行!他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跪在王府门口,不管谁对谁错,舆论上王爷便落了下风。”
该来的总要来,陆夭整了整裙袄,准备出去瞧瞧。
“我这点名声还怕舆论落下风?”宁王伸了个懒腰,像是温和无害的大猫,“坊间吓唬夜哭小儿,我的名字比老虎饿狼都好使呢。”
陆夭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搞得心酸,明明该是万人敬仰的英雄。
但宁王显然误会了陆夭的面有难色。
“不必为难。你嫁给本王,不是来受委屈的。”
虽然明知宁王这句话更多是把她当盟友,但陆夭还是被感动了。
她藉由眨眼,快速掩饰了一下情绪。
“那我嫁过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陆夭冲愣住的宁王笑笑,然后打开门,对下人吩咐道。
“把陆尚书夫妇请到后面的议事偏殿吧,我随后就到。”
陆夭施施然走出去。
宁王被那句过于直白的维护震得有些懵,后知后觉纳罕:她怎么会知道王府有议事偏殿?
细细想来,自她来王府这两日,对各处陈设似乎都稔熟于心,仿佛在这里住过很多年似的。
不会是薛家,薛家不会精细至此,那到底是谁给她透了底呢?
平生第一次,宁王感到茫然。
同样茫然的还有陆尚书,他为官二十载,自诩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不知所措。
从面圣归来莫名其妙被停职,再到窥见宁王新婚次日就带了个陌生女子从宫里出来,跟皇室结亲的整件事都透着诡异。
陆尚书何等人精,靠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打听了一下,便隐约猜了个大概。
尽管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徐氏搞的鬼,但多少还抱了点侥幸心理,觉得她应该没有大胆到敢掉包王妃和太子妃。
然而回家一问,这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有什么错?我就是心疼仁嘉,好好的贵女偏偏被指婚给一个瘸子!”徐氏嘤嘤假哭着,“就一口咬死是上错了喜轿,难不成皇家还能退货不成?”
“啪”地一声,向来以文人自居的陆尚书对女人动了手。
“无知村妇!你懂个屁!你以为皇上是乱点鸳鸯谱?”
挨了一巴掌,徐氏连假哭都顾不上了,直接愣在当场。
“你当皇上为何特意把夭姐儿指婚给太子?那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外祖
王家!”
徐氏想插嘴,却又被陆尚书难得的夫纲大振吓得不敢贸然开口。
“太子虽被立为储君,但多年来未有建树。宁王又是先帝嫡亲的儿子,且有战功。谁能登基尚未可知,夭姐儿成了太子妃,太子就等于多了一道金库的保障。”陆尚书恨铁不成钢看了一眼徐氏,“现在生生让你搞砸了!”
徐氏这才琢磨出个中意思,原来皇帝是想给太子娶个会生蛋的金母鸡。
“那皇上把仁嘉嫁给宁王是什么意思?给他拖后腿吗?”
陆尚书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娘家一没背景二没势力,难不成还想高攀太子妃?夭姐儿仁慧,她做了皇后,日后还能扶仁嘉一把,现在生生让你这个蠢货搞砸了!”
“那怎么办?”徐氏也开始着急,现在别说能不能做太子妃,保命都成问题,“你今天进宫,可见到仁嘉了?”
陆尚书被问的有几分心虚。
徐氏愈发着急,开始哭天抢地,这一次显然比之前假哭真情实感多了。
“快闭嘴吧!”
陆尚书在脑中快速盘算着,皇帝显然是不满姐妹易嫁,这好办吧!
让二人尽快换回来就得了呗,帝后高高在上自然不好开这个口,但由他这个亲爹来说却再适合不过。
然而此时他还不知道陆夭早晨已经在皇宫闹了一出。
想想幺女自幼乖巧,他豁出老脸去求一求,必定管用。
哪知这个想法在到了宁王府那刻,就被重重打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