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欣彤看着洪力发来的信息,她孤独、害怕、无所适从的心好像一下子安定下来,此刻,她不再害怕别人看到她自己一个人走在校道上,她甚至底气充足起来。尽管这种底气是建立在欺骗自己的份上。其实自从欣彤认识洪力以来,她每次一个人去教室、一个人去饭堂、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她都极度期盼洪力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给她,这样她就不害怕别人看到她是一个人的情形了。因为欣彤害怕别人会觉得她孤独,每当这种想法产生的时候,欣彤就特别的害怕自己一个人,就特别想要证明自己不孤独。
就像现在,她看到洪力发来的信息,她明知道自己应该跟洪力说清楚自己对他的想法。可是她害怕,她一旦说明白了,洪力不再打电话给她、不再发信息给她,她将又回到那种孤独、害怕、无所适从的的恐慌中。
欣彤向校门口走去,看到洪力远远的站在紫荆树下,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到他的脸上,可是,那却不是欣彤心中的阳光男孩的样子。相反此刻,欣彤希望他离校门口远点,远到同学都看不到他。可是欣彤心里又希望,最好他们能看到有男孩约自己,但是却看不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工作。
“你下课了?”洪力看到欣彤向他走来,满脸喜悦的说,“我还以为你不看手机,我会等不到你呢!”
欣彤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满心的欢喜。
“你还没吃饭吧?”洪力看欣彤没出声,以为他后面那句话让她不好意思,继续说。
“嗯,刚下课!”欣彤说。
“你一下课就出来了?你是不是也想见我?”洪力自以为幽默的说。
“是你先发信息给我!”欣彤说。
“对不起了,跟你说笑的啦!”洪力看到欣彤有点不开心马上道歉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欣彤抬头看一下洪力,马上又垂下眼睑。她自是不会说要吃什么,也不会说不跟他去吃,毕竟洪力是专门来学校看她。
“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从来没吃过肯德基,我想带你去吃。”洪力继续说,“我不想你不开心,别人有的,我要让你也有!”
欣彤不出声,她知道,这半年来洪力都以为自己已经默认他们是情侣关系。每次能拒绝的时候,能把事情说明白的时候,欣彤都是默不作声,以为默不作声,事情就不用解决,可世间哪有自以为是的结果啊!可是这世间如果有自以为是的结果该多好啊!欣彤看着脚下满地粉红色的紫荆花,其实这世界多么美好,可为什么,心里却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呢?有时欣彤很想问:“如果,我们只做朋友,你还会一直给我打电话,一直给我发信息吗?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可是欣彤终究没有问,如果问了,也许后来的一切就会不一样。
欣彤还在低头沉默中,洪力已经拦下一辆三轮车,并对三轮车司机说:“师傅,去环江二路的肯德基。”
欣彤疑惑看了一下洪力。
“我在来校门口之前,已经查好路线了,这个肯德基位置离学校最近的。”洪力一边说,一边先让欣彤上车。
三轮车的位置刚好够两个人坐下,欣彤上车坐好之后,洪力也跟着上来,并在欣彤的旁边坐了下来。如果是两个两情相悦的的人,这样在三轮车里面坐着,应该是一种很温馨的画面吧。只可惜坐在车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一厢情愿,一个是心不在焉。
“你刚才上了什么课啊?”三轮车往前开没多久,洪力打破沉默的氛围问。
“思政。”欣彤说。
“思政是什么啊?”洪力问。
听到洪力这么问,欣彤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抗拒感——这种抗拒让欣彤觉得她和洪力不是同一类的人,甚至有一瞬间,欣彤对洪力产生一种轻视。只是欣彤没有表示出来,而且还有耐心的说:“思政就是思想政治课。”
“那今天上了什么内容?”洪力像好奇又像关心的继续问。
“说了你听的懂吗?”欣彤说,然后把头侧向路边,看路边的风景往后倒。
“不懂,我都没上过大学,我高一都没读完就出来了。”洪力搓了一下手,看了一眼看向路边的欣彤,又把头转过来,看着前面说,“不过,我想去了解你的生活!”
欣彤没有出声,默默的看着路边的风景往后倒,洪力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也看着路边的风景往后倒,时不时转过头看一眼欣彤,欣彤的斜刘海刚好落在她的眼角处。
“欣彤,你以前经常跟我说,你在学校过的不是很开心,我今天看到你从学校出来,感觉你是真的有点不开心。”三轮车开了一段距离后,洪力先开口打破车上的沉默说,“你知道吗?我每次听你说你过的不开心时,我心里都会很难过,我有时在心里想,我真希望能陪在你身边,我不想你不开心!”
欣彤侧脸看了一眼洪力,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便微低下头。哪怕洪力说着这么深情的话,可欣彤却并不觉得开心。
“遇到你,我想把这世界的一切给你,可是,我现在只是个穷小子,但是,为了你,我会努力的工作的,你知道吗?我上个月工资有三千一呢,还拿了两百块的全勤奖。”洪力继续说
欣彤听着洪力那满足和得意的语气,特别是看到他说完后面那句的时候笑着看着她的样子,像个等待表扬的学生。欣彤的心里一时又复杂又矛盾。或许连欣彤都不敢相信一直自认为善良的自己,在她听到洪力说他每天努力上班,一个月拿三千一的工资时,她心里对洪力产生的竟是轻视,甚至觉得他的未来没有希望。然而,看到他那满足的表情,又有点为他心酸,也许他心里正满怀希望的憧憬着未来。
“这些工资你好好存着,如果可以,存够钱最好可以自己干,自己也开一间修理店,不用为别人打工。”欣彤说。
“你的话我记着呢!你之前叫我存钱,我就一直没乱花钱了,我现在存有一万二了呢。我以前很少存钱的,有多少花多少。”洪力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欣彤,继续说,“但是认识你之后,你教我要存钱,我就没乱花过钱了。有时我觉得认识你真的很幸运!老板都说我变了很多,说我比以前会做事了。欣彤,你真好!”
欣彤心里又开始有点难受了,他出去六年了,竟然觉得自己存了一万二,好像是存了很多钱似的。想到这里,那种对生活的无望又开始向欣彤袭来。可是,欣彤竟然在这种无望中挣扎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洪力?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不能带给她希望不能带给她信心的洪力?为什么偏偏他好像倾其所有的对她好?而这种倾其所有恰是让欣彤更觉得看不到未来,但偏又是这种倾其所有像一根稻草,能短暂的拯救她的孤独。
欣彤虽然在洪力身上看不到希望,可是她又觉得他可怜,想要帮他,所以又会经常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甚至不断鼓励他存钱去创业,虽然连欣彤都不相信他能做出一点事业出来——他出去工作了六年,银行卡才有一万二,而且还是欣彤叫他存钱,他才有这一万二,欣彤怎么去相信他能创业?可是,他又对欣彤的话十分听从,这让欣彤觉得她能帮的了他。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跟别人说你有多少钱,防人之心不可无。”欣彤心里明明对洪力没有任何期盼,甚至是有点轻视,可是说出的话,却好像满是关心。或许欣彤不是对洪力没有任何期盼,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有天会成功呢!
“知道了,傻瓜!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我只是对你说而已。你对我真好,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呢!”洪力说,“我会努力的!我不想让你失望!”
欣彤双手垂放在膝盖上,侧脸看着路边的街道,沉默着不出声。
十五分钟之后到达了肯德基,洪力先下车,下车之后,他伸出手想扶一下欣彤下车,看到欣彤抬头看他一眼,他又把手收回去,说:“小心点下车喔。”欣彤下了车之后,洪力去付车费给三轮车司机,转过身,发现欣彤在看着他。
“怎么了?”洪力关切地问。
“我们去街边吃个粉就行了。”欣彤抬头看了一眼洪力,又低头小声说:“我不想你太破费。”
“傻瓜,我来是带你吃好吃的。”洪力看着欣彤说,“如果连这个我都请你吃不起,我以后怎么给你更好的生活。”
你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的,你永远都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不管你怎么拼命,都无法能让我自豪的站在你身边,无法让我把你公于众,我甚至害怕别人知道你的存在,因为你永远无法改变的你的样貌,你永远无法改变你的身份,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无法逾合。
可是欣彤没有把心声说出来,她害怕未来,可是她也害怕现在,害怕别人觉得她孤独。
“发什么呆啊?走吧,进去了。”洪力边说边推开肯德基的门。
肯德基里面坐了很多人,柜台前面也有很多人在点餐。洪力带着欣彤走到柜台前面,笑着对欣彤说:“想吃什么你就点什么!”
欣彤摇摇头,说:“你点吧!”
洪力点了一个蜜汁烤鸡,一份薯条,两杯可乐,两碗牛肉面,一共108元。洪力付了钱拿着桌牌,挑了一个靠近窗边只能面对面坐下两个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位置像极了情侣的专用位置,位置上的两个人像极了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