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日后见分晓
沈毅等人到底不是工匠，做的东西不仅残次品多，速度也不快。
所以他们忙活了两天，也不过是做了两百来支箭簇，还有五把弩机的铁质构件。
其余需要硬木制作的零件，沈毅是一件没弄
开玩笑，沈信才是木匠好吧？这事让他这个主家来做，太丢人了。
至于是他干活丢人，还是他不会做浪费材料丢人？
恐怕只有一旁那一大筐的废弃铁件才知道吧
恰巧这天沈信刚刚忙完曲辕犁的制作，准备休息一下，便被沈毅拉走“加班”去了。
沈信看着高炉旁的那一大筐废铁，一脸无奈，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让公子过来动炼铁的炉子！
而后听到沈毅的吩咐，沈信长叹一口气，心里想着之后有时间再讲这些废铁回炉重铸便是了。
他拿起早已备好的木料，开始按照沈毅的图纸，一点点的制作弩机其余位置的零件。
什么叫弓臂，哪个叫含口，硬木做前弓，韧筋当弓弦。
等到他将所有木质构件做完再与沈毅制作的金属构件勉强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下来。
主要是因为沈毅所做的金属构件质量太差，大多数都得让他返工，这才浪费了不少时间。
但好在，在睡前他还是做出了一把不错的弩箭，只是还有个铁质匣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于是他拿着这些敲响了沈毅的房门。
“进。”沈毅的声音传来，沈信便推门而入。
只见沈毅正一脸享受的躺在烧热的火炕之上，抱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众人早就知道沈毅时不时会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一些东西翻着看，起初众人也不知这是什么。
直到后来沈毅教会众人造纸，并将其订装成册，制成书籍，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公子一开始看的东西就是这“书”。
只不过比他们孩子手中的，更加精美罢了。
可是令沈信疑惑的是，沈毅看书，不在矮几旁就着油灯，反而靠在火炕之上，而在他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黑色棒子，有阵阵光芒从中射出
公子正是就着这些光芒来看书的。
“沈信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沈毅见来人是沈信，缓缓合上了书，稍微端正了一下坐姿后问道。
沈信赶紧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将手中的弩机举至胸前，对沈毅说道：“秉公子，小人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这弩机做了出来，只是里面尚有一物不知何用，所以前来请教。”
沈毅听到这话，面上喜色一闪，而后下炕走到他的身边，一边将那弩机拿起仔细查看，一边开口问道：“有什么不懂得，直接说。”
“是公子，敢问这东西是做什么的？”沈信从怀里将那铁质匣子拿出问道。
沈毅看了看，将那匣子拿了过来，随手卡在了弩机上面的卡扣之内。
“这玩意就是个箭匣，用来批量装载弩箭的，有了这个，弩机就可以从上一根箭发射一次的单发弩，变成连续发射弩箭的连弩。”
沈毅随意的解释着，但在沈信耳中却如同一道炸雷一般！
连续发射！还是弩箭！
这是众多工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世人都知道弩箭的威力，它可以让一个农夫只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便熟练地运用弩箭进行远程打击。
前王朝大辰便是依靠弩箭和铁骑一统天下的！
如今有了新的可以连续发射的弩箭，这可比之前的弩箭要先进太多了！
这东西若是拿到外面，恐怕会引起大乱子！
想到此处，沈信赶忙跪倒，双臂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你跪下做什么？”沈毅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沈信这才战战兢兢的将自己心中所想讲出，听得沈毅一愣一愣的。
等他说完，沈毅才语气轻松地说道：“沈信你想太多了，且不论咱们住在这山边小村里，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况且能用上这东西的只有沈谦一人，他时常深入周围山林，难道你害怕那里面的猎物跑去官府告状不成？”
说完后他伸手将沈信拉起，语气郑重的说道：“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所以你只能做十余张弩机，平日里将它们锁起来，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因为觊觎咱们的钱财或是粮食，而准备伤害咱们之时，你再将其拿出，以作自保。”
“相信有十余张连弩的保护之下，若非是官府的军队，咱们这宅院里的众人应该就可保无虞了。”
听到沈毅这般说话，沈信也低头思索了一番，方才点了点头。
“忘记告诉你了，这个东西，别跟别人说，沈和他们还不知道与我一起制造的零件是什么。你只消拿去一张给沈谦用即可，想必以他那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会到处宣扬的，不过你还是要去叮嘱一番才好。”
沈毅又嘱咐道。
沈信听闻点了点头，开口应道：“小人晓得，请公子放心。”
说罢，对着沈毅郑重一礼，而后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毅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之后几天，沈信独自在跑到柴房内忙活去了，还不让任何人靠近，就算是自己的婆姨给他送吃的，也只能放在外面等他自取。
众人都疑惑他在发什么疯，却没人注意沈谦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又进山了。
日子照常过着，沈毅这几日不再带着众人制作什么工具了，反而又去忙活着叫人挑粪。
“诶呦，也不知道公子又想起什么事情啦，竟然叫人去挑大粪啦，好臭好臭的嘞。”
一旁的季婶儿用一块土布捂着口鼻，声音闷闷的，但还是没拦住她“诶呦”。
而与她站在一起的胡三嫂则是捧着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已经凝住的动物油脂，只见她一边将季婶儿偷摸给她的油脂涂抹在手上那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上，一边顺着她说道：“就是，也不知道公子又在想什么，弄得大家衣服上都脏脏臭臭的，我们又要有的忙了。”
说完还不忘叹口气，只是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有些伤口比较深的地方，她将油脂涂上去，还忍不住的咧咧嘴，似乎十分疼痛似的。
“哎呦，看看你这手啊，冬天好冷的，总是沾水，什么时候能好啊。”季婶儿看了看胡三嫂的手，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哪知道呢？哎，不过好在如今吃得饱穿得暖，晚上睡觉还有个热乎的地方，这些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胡三嫂涂完了手上的伤口，将那一小罐油脂递给季婶儿说道。
“好啦，我涂好了，多谢季婶儿啊，多亏你拿来这肉油给我用啊，疼痛感缓解不少。”
“诶呦，谢什么嘛，这不都是你家玉竹拿来的公子剩下的肉食熬制的啦，要谢你还是谢你家玉竹去啦。”
两人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可扛着扁担挑粪的四喜却笑不出来。
这玩意太难闻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了啥事惹师父不高兴，被沈毅按着去挑大粪回来
等到他们将一桶桶的各类粪便挑回，沈毅用一张绢帕捂着鼻子也走了过来。
“沈和，你们把之前收集的杂草与树枝的混合碎末弄来。”他吩咐道，就看沈和带着几个男孩子往远处走去，不多会，一车车的树枝杂草都被他们拉了过来，倒在了地上。
而后沈毅又让沈信拉来足够多的木屑，这些都是他平时做木工活剩下的，也早已被处理成各种碎末了。
而在这之后，沈毅便将那绢帕系在口鼻之下，开始教众人如何堆肥。
“先弄足够多的杂草或树枝碎末，将他们铺成五尺见方或者更大的样子。”
沈毅一边说，一边用耙子将东西插起来抖散、铺平。
等弄得差不多了，他就指着地上的草木对着四喜说道：“四喜，将你那桶粪打散，铺在这上面一些。”
四喜听了也不迟疑，立刻强忍那股熏人的味道，将这粪便铺匀。
而后沈毅又弄来一层草木盖在上面，将那粪便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之后便是一层粪便一层草木的堆积，直到众人将这东西堆了有六尺多高，沈毅方才让众人停手。
而后他就让他们按照这个方式，在预定的田地中堆放这种奇怪的肥堆。
众人疑惑不解，若是积肥热地，不应该是将粪便铺在翻过的田地之中么？
但看沈毅不像玩笑，众人也只好捏着鼻子，强忍臭气熏天的味道去做。
等到众人当天做完，沈毅数了一下足有二十余个，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第二日，他又让众人去拾粪，可把众人郁闷的不行。
就这般折腾了四五日，足足积了一百余座肥堆，沈毅才罢手。
而被熏得满身臭气的众人则是忍不住都想去洗澡。
只是这冬日寒冷，洗澡不便，况且即便是有热水用来洗澡，这一盆水下去，也洗不掉众人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时沈毅又叫来季婶儿，让她将所有油脂全部拿来，还让四喜从西边的山脚给他刨来了不少白灰。
另外还吩咐沈和弄来不少的梅花和一坛“太白醉”，将梅花碾碎泡了起来。
沈福知道沈毅这般糟蹋酒水，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等到他们把东西给沈毅拿来，在季婶儿和沈福那心疼的唠叨声中，沈毅将少量的白灰用水搅拌均匀。
不过刚一将水倒进去升腾起的那股白烟，着实有些刺激，得亏沈毅早有防备，用一个陶碗扣住了罐子口，不然这外露的皮肤少不了被烧伤。
等了有半个时辰，沈毅这才拿开陶碗，将里面的东西搅拌均匀后，将早已在温水中融化的油罐也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那白灰溶液倒了进去。
一边倒还一边细致的搅拌着，丝毫不敢大意。
等到搅拌的差不多了，沈毅又让四喜将那泡着梅花的酒倒进去。
做好这一切，他便拿来之前制作砖坯的模具，将这一罐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了进去。
“好了，把它放在柴房里面阴干，明天各位放一天假，用这玩意洗澡。”沈毅拍了拍手，十分高兴地说道。
但看向周围众人，都是一脸苦大仇深
“公子你真是太浪费了！”沈福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但估计他一开始是想说沈毅败家吧
至于一旁的季婶儿，此时已经心疼的说不出来话了。
但沈毅却不怎么在意，耸了耸肩，自顾自的走了。
至于之后，嘿嘿，明天众人自然会感叹他做的对。
一切，日后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