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校服的温度

    秋天很快就过去，寒冷的冬天紧跟秋天的步伐，不知不觉中到来了。凉凉的秋风增加了寒气，就连高挂天空的太阳都褪去了一身的燥热，开始变得温和。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曾经所有发生的一切，仿佛都随着树叶飘落，逐渐腐烂，融进了地底下。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群，同样站在校门口拿着棍棒挥舞的李凌峰，一切又都像昨天，唯一变的，是同学们身上的衣服多了，宽大的校服套在厚厚的棉衣外面，每个人看上去都壮了好多。

    司辰和蓝若雨关系越来越近，这段时间的相处，蓝若雨最脆弱的时候，司辰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慰她、保护她，蓝若雨不傻，当然知道司辰对自己的用心。

    除了司辰，辛柔对蓝若雨的关心，蓝若雨心里也是非常感激的，当所有同学都在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当所有同学都远离她的时候，这个爱说话爱笑的同桌却给了她少有的温暖。她会为了蓝若雨怒怼其他人的八卦，她会安慰难过的蓝若雨，她会静静地陪着蓝若雨，她会和蓝若雨一起玩耍。

    蓝若雨、司辰、付皓轩、辛柔被同学们赠与“四人帮”的称号，但他们丝毫不在意，他们每天吃饭在一起，学习在一起，课间休息在一起。

    蓝若雨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那么两个优秀的男生总是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一个近乎爱情，一个近乎亲情，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蓝若雨心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还有辛柔这个话多时不时逗她开心的朋友陪在自己身边，她已经很满足。

    司辰依然不怎么喜欢说话，四个人在一起，其他三个负责打闹，他负责笑。他们每天上学在一起，放学在一起，周末还是在一起。从来不会觉得尴尬，他们的爱情悄悄埋在心里，友情却是公之于众的。

    顶着寒风上学，路上的学生没有丝毫懈怠，依然步履匆匆，依然精神抖擞。

    “司辰，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蓝若雨的？”付皓轩故意放慢脚步，趁着蓝若雨不注意，走到司辰身边，一脸的奸笑，“不会是小学时就喜欢了吧？”

    “不知道。”这句不知道是司辰的心里话，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蓝若雨的，小学时的他们都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

    自小学毕业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忘记蓝若雨，反而是时间越久，对蓝若雨的想念越是浓，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的阳光，想念她每天欺负自己的样子，想念她生气的样子，想念她受委屈的样子，想念她和自己在一起所有的日子。

    司辰是一个懂事文静的男生，因为母亲逐渐老去，没有多少精力照顾他，上初中必须离开家乡的小镇，他只能跟着自己的大姐生活，可是姐姐姐夫忙于生意，没有多余闲暇的时间管教他。只给他留了一套三居室，让他自己独住，偶尔会抽时间来看看他。也是这样，司辰不喜欢和别人说话，除了上学的时间，基本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四年过去，他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心心念念的也只有蓝若雨，却又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

    蓝若雨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娇小的蓝若雨，还没等她自我介绍，他就已经认出了她。她跟小时候一样，个子没长多少，相貌也还是没变，只是越来越漂亮，褪去了小学时的稚气，眼神里多了忧愁，尽管这样，她还是司辰心里的小太阳。

    可是司辰变化太大，蓝若雨没有一眼认出他。

    那一句“蓝若雨”，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很久，他怕她已不记得自己，不敢太唐突的出现，但又希望她记得自己，像自己记得她一样。他甚至希望她可以像小学时一样欺负他，像小学时一样和他打闹，像小学时一样对他笑。

    他知道，蓝若雨回到了他身边，他盼了四年，想了四年的蓝若雨，终于还是出现了，他们又可以坐在同一个教室听同一个老师上课，可以每天都看着她，可以每天都陪着她，可以每天都照顾她。尽管她的身边有付皓轩，但他知道，他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喜欢她，保护她。

    司辰看着走在前面的蓝若雨，宽大的校服包裹着她娇小的身体，她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这样的不合适，在司辰看来也是十分可爱。

    “你们俩快一点啊，冷死了。”蓝若雨回过头，又把校服裹得紧了些:“两个大长腿是故意的吧，走那么慢。”今年的冬天来得比以往要早一些，才十一月就已经很冷了，蓝若雨从小身体就不好，最怕冷。

    司辰脱下自己的校服，轻轻地披在蓝若雨的身上，蹲下身体，帮蓝若雨把拉链拉上:“这样就不冷了。”蓝若雨低头看着这个细心的男生，他蹲在自己的面前，给自己整理着更加宽大不适的校服，他的动作很轻很轻。蓝若雨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寒风吹来，在不停地煽动。

    拉链一点一点的往上走，蓝若雨就这样看着司辰，直到司辰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处在同一水平线，这时司辰的眼里都是她，她的眼里也都是司辰，司辰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蓝若雨。蓝若雨不敢再继续看着这双迷人的眼睛，怕自己深陷其中。她的脸开始有些发烫，后来越来越烫，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像是要晕了。

    “够了，你们两个，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哪，小心李凌峰那老家伙把你们招去政教处。”付皓轩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果不其然，他是最了解蓝若雨的，如果这时还不过去帮她解围，她可能真的要晕倒了。

    “快上课了，我还要上厕所呢，我先走了。”蓝若雨说完逃跑似的消失在教学楼的过道里。

    司辰站在原地，对着蓝若雨的背影傻笑。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蓝若雨的眼睛大大的，很好看，尤其是她红晕的脸颊，更是迷人。怎么办，他有了恋爱的感觉。

    “你这傻小子，撩起姑娘来不比我差嘛，看看，看看我们的若雨同学，刚刚是害羞了，那个脸哦，比红苹果还红，啧啧啧……”付皓轩看着傻笑的司辰，忍不住的调戏到:“司辰同学，加油，我看好你哦！”

    司辰完全不在意付皓轩说的话，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蓝若雨，他们刚刚离得那么近，近到他都能感觉到蓝若雨的呼吸，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蓝若雨逐渐泛红的脸颊，近到他能看清楚蓝若雨煽动的睫毛，还有她那亮晶晶的眼睛。

    第一次，第一次他们有那么近的距离，在那一瞬间，他看着蓝若雨，桃红的嘴唇，有一种想要亲吻的冲动，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哪怕自己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蓝若雨，也不可以。

    这是对蓝若雨的侵犯，是对蓝若雨的不尊重，他努力劝服自己，不能太贪婪，只要能在她身边静静地陪着她就足够。

    另一边的蓝若雨，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厕所，身上穿着极不合身的校服，跑起来一甩一甩的，像是京剧里唱戏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越来越红，整颗心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明明很冷的天气，自己却觉得脸上无比的滚烫，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燃烧。

    蓝若雨把双手从宽大的校服里伸出来，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打在自己的脸上，这水有点刺骨的冰冷，却也还是无法消除脸上的红晕，反而越来越红了。

    蓝若雨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速度在加快，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刚刚的画面，她从来不知道近距离的司辰那么好看，以前只觉得他确实长得帅气，但不曾认真看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全是温柔，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走进。

    预备铃响起，呆呆站在操场的司辰慢吞吞的走回教室，厕所里的蓝若雨急冲冲的奔回教室，就是这样不同的速度，不同的频率，还是让他们在教室门口相遇，蓝若雨差点撞到司辰的怀里。

    一句话都不说，司辰看着蓝若雨站在自己的面前，脸好像比刚才还要红了一些，只是这时的蓝若雨，不敢抬头看他。

    司辰觉得这样的蓝若雨很是可爱，小小的人儿，躲在大大的衣服里面，就连头都快缩进去了。他伸手摸了摸蓝若雨的头发，带着温暖的笑，轻轻的走进教室，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眼睛却在悄悄的看着蓝若雨，嘴角微微上扬。

    蓝若雨呆立在教室门口，直到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音，才迅速跑进教室。因为脸上的红晕，不敢抬头，深怕同学们看见。她不知道，从学校门口到现在，一直都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那是一双怨恨的眼睛。

    回到自己的座位，蓝若雨才慢慢的脱下完全不适合的司辰的衣服，同样的校服，却有些不同别人的淡淡的清香，是洗衣粉的清香，是司辰的清香。把校服整齐的叠好，放进桌箱里，可偏偏这件衣服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直吸引着蓝若雨的眼睛，还有她的思绪。

    她的眼里，看到的都是今早那双明亮的眼睛，心里想的都是那双眼睛里特有的温柔。怎么办，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都是老熟人了，怎么今天就那么不一样呢？整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蓝若雨努力克制自己，但是爱情的种子已悄悄种下，迟早会有发芽成长的一天，爱一个人，是克制不了的。

    一整堂课的心不在焉都被同桌辛柔看在眼里:“若雨，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那么红？”辛柔伸手触摸蓝若雨的额头:“咦，不烫呀，只是你的脸……”

    “我没事，今天太冷了，风吹的。”蓝若雨心领了辛柔的关心，她哪里敢让辛柔知道自己正小鹿乱撞，依着辛柔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若雨同学，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和司辰谈恋爱了？我劝你如实交代，不要逼我使用暴力哦。”果然，辛柔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很关心，也或许是出于八卦，毕竟高中的生活的确很枯燥，闲暇时间，八卦反倒成了一种减压方式:“我，我刚刚听说你们……你们公然在校园秀恩爱……”

    “没有的事，你不要听她们胡说。”蓝若雨把桌箱里的校服使劲往里塞，像是怕人看见，只是现在才想着藏起来，未免迟了些，就像辛柔说的，刚刚可是公然在校园里穿上的，司辰脱下来，帮她穿上的。

    “看来，某些人，是长时间没有领略我的‘挠人’功夫了，竟然还不说实话呢。”辛柔假意挽着衣袖，假意做出挠人的动作。

    “哎呀，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如果我和司辰真的谈恋爱了，怎么可能躲得过你智慧的双眼嘛，”蓝若雨投降，故作撒娇的说到：“再说了，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如果真的谈恋爱了会不和你分享吗？”

    “也是。好吧，这次我就饶过你，不过……”辛柔向后扭头45度瞥了一眼，“不过，刚刚有人可差点气死，不信你回头看看，有人的眼睛可是直直盯着你的，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你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蓝若雨知道辛柔说的是赵灵，之前就听辛柔提起过，赵灵和他们从初中就是同学，而且一直喜欢司辰，奈何司辰从不搭理她。

    蓝若雨才不管这些，说到：“会不会被她‘碎尸万段’我不知道，但一会儿的数学课，如果老师进了教室我们的课堂用具还没拿出来，我们俩就得立马到教室门口当门神了。”蓝若雨不知怎的，就是莫名的怕数学老师。

    “嘿嘿……”辛柔对着蓝若雨傻笑。

    “司辰挺好的，自从你来之后，司辰脸上的笑都变得不一样了，所有人都知道，司辰喜欢你。”辛柔一边寻找书本一边悄悄对蓝若雨说。

    “哎……”蓝若雨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辛柔，这个瘦瘦的，漂亮的，喜欢付皓轩的女孩。

    课间十分钟，教室里出奇的安静，除了部分上厕所的和出去接热水的同学，大部分都是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以待下一位老师的表演。

    “起立！”

    “老师好！”

    短短的十分钟，以下堂课的开始而结束，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同学们瞬间抬起头，认真听着课，记着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