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赌丹(4)
被离陨丹的丹香浸了个透心凉的围观群众们，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书上所写的那种“水状丹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太神奇了。
也太美妙了！
在一片嫉妒到恨不得化为两只手将丹药抢去的眼神之中，杭珺淡定地将瓶子重新塞紧，那股子浓烈到了极致的丹香也瞬间消失不见。
直到此时，周围众人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什么东西浇透，连自己的衣服也是干燥整洁，毫无异常。
那丹香带给他们的，居然真的只是嗅觉上的体验而已。然而，那种体验却能够强烈到，直接干扰五感，让他们以为这味道是具有实体的水。
“就这么喜欢招摇？”蒲浅望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却见杭珺只是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这是我身上品级最低的丹药了。”
“吹牛。”蒲浅重心往后稍稍倒下，半个身子靠在杭珺的手臂上，抬起头来，“你再拿个九品丹药给我看看呀。”
“想看？想看我就给你看。”
眼看杭珺的表情不似作假，蒲浅连忙站直了身体，狠狠拍了他手臂一巴掌。
“别闹了，赌丹都开始了。”
杭珺满脸无辜。
到底是谁在闹啊，他只是听话地拿出东西来给蒲浅当彩头而已啊。
【你猜测“第一号丹炉”炼制成功一颗丹药后，获得奖励的概率=801】
【你猜测“第四号丹炉”炼制成功两颗丹药后，获得奖励的概率=924】
【你猜测……的概率=23】
蒲浅并不需要将每一个丹炉都使用大卜术去测算。凭着课本上的知识，他也能把情况猜出七七八八。
他要做的，只是对于一些不太确定的丹炉使用大卜术而已。
“这……”
但是对于第六十一号丹炉，蒲浅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丹方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地，但是使用的火焰乃是非常珍贵的浅白色传明火，永续不断，哪怕到了现在仍旧在静静地燃烧着。
【你猜测“第六十一号丹炉”炼制成功两颗丹药后，获得奖励的概率=02】
【你猜测……十颗以上丹药……概率=01】
不管是炼制不出，还是一颗、两颗，乃至于三颗四颗五颗，概率居然都低于1。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才让这一炉丹药的概率如此之奇怪？
周围围观的药医堂学生们也都发现了，蒲浅在走过前六十个丹炉时，都是步履匆匆，行走速度非常之快，可以说是瞟了一眼就离开了。
然而此刻的他，却已经站在第六十一号丹炉面前沉思了许久。
也有旁人前来看了这个丹炉，但观察了一会儿，却什么异常都没能发现，便也只能摇了摇头走开，去观察其他的丹炉了。
不是十颗以上，也不是十以内任何一个数字的丹药。蒲浅就想知道，这炉子里面究竟能够炼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难不成，还能有不是丹药形状的丹药？
不对呀，这样的话，这东西就叫药液了。如果炼成药液，大卜术肯定会显示成“炼制不出丹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怎么测算，结果都是否定。
等等……还有一种可能。
他之前所用的紫卦，都是以自己能够获得奖励为标准。如果，不论这个丹炉之中炼出了什么，他都不会得到奖励的话……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你猜测“第六十一号丹炉”中并不会炼制出三品七彩丹，而是其他丹药后，获得众人认可的概率=961】
对了！
就是这个！
蒲浅激动地转过身去，望向杭珺。
只见那人撑着把红伞站在太阳底下，朝他笑了起来，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隔了太远，蒲浅没能看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但，那真挚的心意，已经让他体会到了。
杭珺外表虽冷，内心，却有着一种熨烫之感。只要稍稍接近，便会被他暖到，而又不至于太热而令人烫伤。
有时候蒲浅真的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杭珺明白他的真正内在。
可能他是确实与前世一般无二吧……
杭珺，远比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包括秦无涯、包括养他长大的蒲崇义和艾湘、包括妹妹蒲汐，都更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站在身后，望着他笑一笑，这样简单的支持就够了。
“现在，开始揭晓赌丹的结果！”
所有参加赌丹的人都已经将自己所推算的结果写到了纸上，并且由投射阵法投到药医堂最大的那堵墙上，供所有围观的药医堂弟子们查看。
“首先是第一号丹炉！”
主持人并没有着急地直接打开已经冷却好了的丹炉，而是先指着墙上的推算结果，介绍着场中九人所写。
“可以看到，谢善婷，也就是咱们丹药课的大师姐，以及其他的五位都选择了‘一颗’，另外还有三位选择了‘两颗’。”
蒲浅望向了台上唯一的那名女子。
纵使她轻纱掩面，却还是能隐隐看出她容貌姣好，颇有倾城之姿。
关于谢善婷的事迹，在药医堂的这段时间之中，蒲浅也是有所耳闻。
在天灵根如云、多属性扎堆的藏墨，双属性地灵根的谢善婷只能说是刚刚过了入门的标准，绝对算不上有多么优异的天赋。
然而，她却能凭借着自己在丹药上的努力和悟性，被所有弟子尊为丹药课的大师姐，每年都被拿出来教育新弟子，当得上传说二字。
蒲浅倒是很好奇，这谢善婷究竟有些什么奇妙之处，能获得这么多人的认可。甚至，连容冠玉都有所提及，说是在丹药上有所疑问就可以试试去找谢善婷解答。
“这炉丹药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颗的用量，然而火候很足，药液翻腾，再加上其中有离心草帮助隔离药液……我认为，很有可能炼出两颗丹药。”选择两颗的那人如此解释说道。
他本来是信心满满，感觉自己识破了这路丹药的玄妙。可在看到谢善婷选了一颗之后，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连说话的时候都少了些许自信。
“大师姐，您怎么说？”主持人走到谢善婷身旁的时候，语气都明显平缓了许多。
谢善婷，是一个自带仙气的人。但是，她却不是超脱凡俗、拒人千里的那种仙。只要接近她，稍许与她接触一段时间，就能发现她的温柔善良。
“师弟所言不假，对于离心草的掌握也很到位，看得出平日里是下了功夫的。”谢善婷语气和缓，先是好好地夸了一下前面说话的那位师弟。
但她都这么说了，那师弟自然也明白了她的下一句话，是要开始反驳他所说的话了。
在反驳之前先给足面子，这就是谢善婷的风格，不会让任何人在她这里伤心。
“但是，七彩丹功效特殊、原料繁杂。在这个丹方之中，离心草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帮助四阳绯绒花凝丹而加入。要不然的话，绯绒花容易粘在丹炉的壁上，影响药液的最终配比。
因此，善婷以为，离心草不但不会促进炼成双丹，更是会进一步地隔离开绯绒花，助力成丹。”
周围众人听了谢善婷一言，皆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那位发表了错误观点的师弟，更是面色发红，不免羞愧。
最终，第一号丹炉揭示结果。果不其然，是一颗成色极佳的七彩丹。
“不过，选了一颗丹药，也并不一定代表着会比选两颗的更加优秀。”谢善婷道，“也有可能是并不了解离心草的特殊功效，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蒙对了。如果是这种情况，在之后的丹药课上可得继续认真学习啊。”
“知道了。”除了台上之人以外，台下那些没有参加赌丹，却也对于这第一炉丹药做出了错误判断的学生们，多多少少都对谢善婷表示出了回应。
蒲浅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
谢善婷此人，不仅有软的一面，更是没有少了做人该有的那份坚硬锐利。
她会在反驳前鼓励一番，实在忍不住想要说上两句不讨人喜欢的，也不会指名道姓不留情面。
她是天生的导师。
接下来的几十炉丹药中，有近半数是蒲浅用大卜术测算过的，错误不得。而剩下的大半，他只是凭借自己确实拥有的经验进行选择，居然也真的做到了全部正确。
六十炉丹药下来，谢善婷像是在背诵标准答案一样，将所有的情况和所有的原理，都解释得一清二楚，毫无错漏。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也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除了谢善婷之外，居然还有一人保持了全对的记录。
“这位师弟，刚才见你在第六十一号丹炉前停留了许久，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旁边一位师兄站到了蒲浅面前，开口问道。
“是啊，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传明火而已，除了不会熄灭以外，和其他的火焰没有差别啊。大师姐，你说是不是？”
谢善婷望向蒲浅，眸中晦暗不明：“还是先听听这位师弟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