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容如冠玉(1)[4k]
四人备好行囊，御剑而行。
最后分配的结果，就是蒲浅和蒲汐同乘青鸟剑，杭珺则是带着焦肆站在熔泉剑上。
理论上起码得有金丹期的境界才能够御剑而行，但青鸟剑是所有灵剑中的例外，因此由蒲浅操纵青鸟剑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另一边，实际上是焦肆在给熔泉剑输送灵力。要不是杭珺本人也在剑上，熔泉是死也不会接受这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的灵力的。
“我人脏，灵力又不脏喽，小姑娘不要嫌弃这嫌弃那的。”
“我诞生的时候你太爷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熔泉愤怒回怼。
“你出火焰山不就是要体验世间吗，那光体验干净的，不体验脏不溜秋的？你这是对于我们邋遢族的歧视！”
“邋遢族个鬼你邋遢族！”
一人一剑，吵了一路。
听着他们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吵闹，杭珺满脸都写着丧气。
但凡熔泉愿意委屈一下，让焦肆和蒲汐操纵她御剑飞行，他都能抱着蒲浅度过这段不长不短的旅程。
然而现在……
他只能闻着焦肆身上好几天没洗过澡的异味，眼睁睁看着蒲浅抱着妹妹有说有笑，自己却徒流泪水三千丈。
青鸟剑实在是太快了，为了让四人不要脱节，她飞飞停停，还时不时绕着熔泉飞上两圈，以此来适应熔泉的速度。
饶是如此，他们也仅仅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到达了藏墨大仙院所在之处。
焦肆正盘腿坐在熔泉上打瞌睡呢，脑袋小鸡啄米一样，不时地点上一点。突然某一下他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下面的景色。
“那儿就是大仙院了吗？”杭珺实际上有点路痴，跟着蒲浅一路飞过来，他也不知道距离到底还有多远。
但看到下面那气派的白色建筑，还有诸多行来去往的弟子们，他猜想，这里估计就是藏墨大仙院了。
焦肆点了点头：“对的，到了。”
可突然之间，一件事情在他脑海之中倏地炸出，他连忙站起身来，大喊：“快下来，别再飞了！”
然而前面的蒲浅和蒲汐此刻距离他实在太远，再加之两个人现在正在聊天，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旧在前行着。
【青鸟，停下。】杭珺在剑灵所在的意识海中向青鸟剑直接下了命令。
平时剑灵们不听话，甚至鄙视他，那其实都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可现在不同，他毕竟是剑主，当他认真地下达命令之时，自己的灵剑是绝对无法违抗他的。
【是。】
青鸟接收到命令之后就开始紧急减速，然而刚才他们飞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为了防止蒲浅二人直接被甩飞出去，她距离完全停下还需要有一段“刹车距离”。
而就在这段“刹车距离”快要结束的时候，青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剑尖，触碰到了一个防护阵法。
会出现在这里的防护阵法……
毋庸置疑，肯定就是那个传说之中，由器圣王植善亲手设立的，藏墨大仙院的护院阵法了。
“咚！”
“咚！咚！”
随着几次圆润而悠远的响声，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将青鸟剑以及蒲浅和蒲汐直接围困在了中间。
“不要动手！”正在这时，焦肆终于赶了过来，高声喝道，“你们静静等待，只要不进攻，护院大阵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他们的正下方就是藏墨大仙院的大门所在，此刻诸多学生们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被阵法困住的样子，尽皆议论了起来。
“那是谁啊，这么不懂规矩，御着剑就敢往咱们藏墨冲……”
“不过，你看那剑，是不是灵剑啊？我好像看到剑灵现身了。”
正如他们所看见的那样，青鸟现出身形腾飞于空中，伸出双翼将蒲浅和蒲汐二人护在羽翼之下。可她并未经历过剑灵觉醒，身体完全由灵力构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颜色。
如果攻击真的到来，她不见得能为二人挡下多少，但——能挡多少是多少。
“再等一下！”
几人看了过去，只见焦肆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每一个口袋全都摸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
直到把脚底的靴子脱了下来，又倒了好几下，焦肆才终于从里面掉出一块仿佛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令牌来。
众人面色大变，尤其是现在正被他光着脚丫子踩着的熔泉，被熏得恨不得自己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将令牌扔进光柱之中，没几秒钟，那光柱就又把令牌扔了出来，好像就连他也在嫌弃这块令牌上的臭味一样。
“确认身份，首席导师焦肆。攻击锁定已解除，请下剑行走，不要在院内御剑。感谢配合。”
随着这个毫无感情的男声传出，围绕在几人身周的光柱也消失不见。他们只得收起灵剑，缓缓降落在地。
在导师的带领之下，来自全国各地的新弟子们都在陆陆续续地进入仙院。
有的导师一口气带来几十个弟子，有的导师则是只有寥寥两三个而已。但重要的，当然不是数量，而是质量。
副院长常燕婉正亲手将新弟子的名字、灵根和入门境界一个个登记下来。这件事情在别的大仙院当然都是由弟子或者长老去做的，不过她向来喜欢亲力亲为。
院长将她收进来的时候就说过，希望她能够帮忙打理仙院，好好教书育人。
既然如此，她会尽自己所能。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新弟子进仙院的这几天，将他们的脸和信息一一记住。
“郁导师，你来啦。”常燕婉从堆成山一样的资料里抬起头来，向他招呼了两下。
郁维算是常燕婉的得力助手了。他是观典道的首席导师，而观典道的弟子向来少得可怜，他就帮着常燕婉打理仙院内务。
这次出行，他也是率先背负了最大的任务，远赴菩曼招收学生。
菩曼环境恶劣、山高水险，人民大都穷苦，小仙院和中仙院的质量也很差。偶尔出了一两个苗子，根本找不到一个好的大仙院继续进修。
菩曼唯二的两个一流大仙院——崇金和伽蓝，一个是专修剑法道，另一个则绑定了伽蓝宗。不想未来进入伽蓝宗的学生，几乎没有选择。
也因此，藏墨大仙院每年都会去菩曼捡漏。
“嗯。”郁维应了一声，道，“一个是阿舍曼，木属性天灵根，一个是拉努阿图，水属性天灵根。阿舍曼现在是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但拉努阿图的修炼环境比较恶劣，没有压制境界，现在已经是虚丹期后期。”
郁维说得比较隐晦，但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拉努阿图家里没有钱给他上中仙院，因此她不知道进入虚丹期之后会无法生长。
现在看起来，始终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再加上菩曼风格浓郁的衣服，任谁看到她也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个临海省大仙院的弟子。
与之相反，阿舍曼的身上则是穿金戴银，一看就知道必然是菩曼的贵族子弟。
不过……
“水属性天灵根确实很适合在临海省修炼。但这位……阿舍曼，你是木灵根，可我们藏墨的药医道并不是最优秀的，你为什么会选择藏墨？”
常燕婉问得细致。
阿舍曼一开口，就是标准的仙居国官话：“我母亲的性命是藏墨大仙院的关嗣刀所救，我希望能入她门下做她弟子。”
又是关嗣刀在外面救的人……
这话，常燕婉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她不太看得惯关嗣刀，明明能好好救治的病，非得把人弄得一副惨状。要是看中了病人的孩子，还会要求他们入学藏墨。
藏墨的药医堂又不是她个人产业，这么瞎搞，真是不知分寸。
可无论如何，关嗣刀也是藏墨大仙院的一块金字招牌。要没了她，藏墨的排名还能在十七个大仙院里往下掉几个。
“好的，郁维你带他们去找个地方住吧，顺便帮我把冠玉叫过来。”
正在这时，仙院大门口一阵骚乱，就连护院大阵都被触发了一瞬。但在那一瞬间之后，阵法又关闭了下来，想来是有某位首席导师御剑而来，不小心触发了。
常燕婉探出灵识，很快就感知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
“焦肆你个臭东西，还想得起来回来？”常燕婉气愤地拍案而起，直接踏空而行，飞到仙院门口。
那儿有四个人被围在人群当中，其中一个，就是在屋里留了张字条后，话也不说一句直接溜走云游四方的药医道首席导师之一——焦肆。
“哇，那是灵剑诶！”
“这是多少把灵剑？我没看错吧，那是三把灵剑吗？！现在仙居国的灵剑都这么泛滥了？”
“不是我说，这个银色头发的小师弟他……好帅啊……”
“旁边那个小妹妹也是，再等几年肯定出落得亭亭玉立。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做道侣，真是一辈子都值了啊。”
常燕婉一路走来，就听到周围的弟子们都在议论纷纷。
三把灵剑……
她总觉得这个词前几年在哪儿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儿了。
但当她看到焦肆身边站着的那人之后，本来略显疲惫的双眼瞬间瞪大，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焦肆身边，惊诧道：
“师弟，你这是……”
“厉害吧！”焦肆炫耀般地拍了拍身旁二人，“这可是……”
“巫女之体！”
常燕婉围绕着蒲汐转了好几圈，满脸都写着震惊：“还是经历过神兽血液调养的巫女！”
焦肆当场石化。
他本来还想跟师姐好好讲述一下，自己是怎么连蒙带骗，凭借着高超的眼力和口才把这两个绝顶天才收入囊中的。
然而他的好师姐，眼里却似乎只有那个巫女之体。
“你叫什么名字？你愿不愿意做我关门弟子？你有没有什么要求？”常燕婉兴奋极了，一连串好几个问题连珠炮一样地轰出，把蒲汐问得一愣一愣的，缩在哥哥身后都有些不敢说话了。
“敢问这位导师是……？”蒲浅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不知我们三人可否先登记入册，其余拜师之类的事宜，可以容后再议。”
常燕婉连连点头，眼睛里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好好好，特别好！快进来吧！”
她的目光终于离开了蒲汐身上，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发现了一直站在焦肆旁边，撑着伞一言不发的红衣帅哥。
“你是……”她有些疑惑，“杭少主，你怎么来我们藏墨大仙院了？”
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眉头一皱，警戒地道：“你不会是过来跟我抢巫女的吧？我跟你说，这个小妹妹她既然踏进了我们藏墨大仙院的们，那她就是我们藏墨大仙院的人了！”
杭珺一言不发，只是将熔泉隐入地下，又将青鸟收回背后，淡淡道：“我是来入学的。”
常燕婉满心疑惑：“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们藏墨大仙院，连混沌天灵根的弟子都不愿意收？”杭珺挑了挑眉，“若是觉得我杭珺天资愚钝，达不到贵院标准，我自己会爽快地走。”
【可真会装。你心爱的蒲浅在这儿，你舍得走？八抬大轿都抬不走你！】水漫金山碎碎念地吐槽。
“没有没有！”常燕婉连忙道，“你要入院我们当然欢迎，就是……”
她苦笑道：“就是我们还能有什么可教你的呢？”
“教不教随你们，我不在意，只要让我在藏墨待着就行。”
常燕婉听得简直要背脊冒汗。
她是藏墨大仙院的副院长，而杭珺可是锦杭宗的少宗主。宗门的地位向来都在仙院之上，理论上来说，杭珺来了，她是得好茶好水招待着的。
“那二位，进来登记一下吧。”
常燕婉引着几人来到房中。她自然知道巫女是无法修炼的，因此焦肆带回来的弟子必然就是另外二位。
一位是杭珺，他的天赋之超绝，整个仙居国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有听闻。
她想着，另一位恐怕不管是什么灵根，在杭少主的面前，都得卑微地自惭形秽了吧。
“好的，蒲浅是吧。你是什么灵根？”
“光属性天灵根。”
常燕婉手中的笔，蓦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