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门终试(4)
“现在宣布，本次剑法道考试的最终成绩排名——”
“第一名，蒲浅！”
蒲浅抱着小金珠，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是第一。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表示不能理解。
蒲浅，只不过是打败了秦无涯而已，还不知道是不是凭借自己的真实实力打败的，凭什么能拿第一？
怎么说，也是胜了四局的秦无涯更该拿到第一吧！
“我知道大家很意外，但这，才是最公平的结果。”松隐的声音总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他一开口，那些心生不满、躁动不安的民众们立刻就暂时地安静了下来。
“本次，除蒲浅外，束英楠一局未胜，北斓胜两局，封玉胜三局，秦无涯胜四局。其中，秦无涯击败其下三人，封玉击败其下二人，北斓两位对手失去作战能力自动获胜。此排名胜负手互相符合照应，最为合理。”
“与此同时，蒲浅面对北斓时虽失去作战能力自动落败，但北斓面对秦无涯时选择弃权，他却战胜了秦无涯。从胜负手角度而言，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蒲浅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秦无涯要将束英楠和封玉都打到无力再战，却又并未伤筋动骨的程度。
秦无涯知道他身上有伤，必然是无法与其他三人对战，索性让二人直接退场，失去与蒲浅的胜负手关系。在此基础上，秦无涯的排名必然是最高，而击败了他的蒲浅，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本次比赛的第一。
心思何等缜密，手段又是何等狠毒。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不仅要打伤封玉，更是要打伤自己的表姐束英楠。
只能说，真不愧是寂灭琴圣的儿子，一举一动之中都有着她的影子。
蒲浅抱着小金珠回到了家中，蒲汐已经早早地坐在家里等着他了。自从焦肆为她配了药之后，她的身体真的好转了许多，现在自己走个一二里地已经不成问题。
“哥，恭喜拿到第一！”蒲汐举着一捧金灿灿的向日葵，直接给塞到了蒲浅手中。
这向日葵花香四溢，还带着些许阳光的温暖气息。不论是远观还是近嗅，都自然而然给人带来一种宁静而幸福的感觉——就像是蒲汐带给人的感觉一样。
“没想到你待在家里，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哪里用得着出门，我就站在门口听上一两耳朵，别说你拿了第几——就连你怎么拿的，打败了谁拿的，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蒲汐从自家哥哥手里接过小金珠，便见到小狐狸热情洋溢地伸出了舌头，对着蒲汐一阵示好，把她逗得娇笑连连。
蒲汐将小金珠放到腿上，好好顺了一阵毛，他才终于安静下来，把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乖巧无比。
“哥，这小狐狸，你不是卖给寻瑰阁了吗，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
“他叫小金珠，买他的那个人就是那天救你出来之人。”说到这里，蒲浅才想起来，怎么这几天都没看到杭珺的身影。
要是紫卦可以测算到杭珺现在的状况就好了。只可惜这件事情暂时与他无关，没有办法得知……
等等。
谁说无关了。
【你三天之内见到他的概率=996】
【你两天之内见到他的概率=983】
【你明天见到他的概率=462】
如果说明天就能见到的话，照理来说，杭珺是没有出事的。
除此之外……
“哥，你有看到爹娘他们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蒲浅笑着蹲下来，摸了摸乖巧无比的小金珠的头。
他一开始没有想出来该怎么测算到父亲母亲现在的状况，但是刚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以见面时间来确定安危的方法。
卦算术显示，他下一次见到父母，恐怕得是五六年，甚至是十年之后。但是，见到的时候，他们都是安然无恙的。
既然这样，他也不必太过担心。
“汐汐，哥今天带你下馆子去！”
蒲汐捂着嘴巴，眉眼弯弯：“今天刚拿了二十金币，这就忍不住往外花啦？”
“带你吃东西还不乐意啦？跟哥走！”
雏希城最大的酒楼名叫“八方秦宴”，看名字就知道，是秦家经营的酒楼。
蒲浅非常偏爱辣食，这点全都是跟蒲崇义学的。什么赤萝炒饭、辣椒炒灵草、辣椒炒辣椒、辣椒拌辣椒……
八方秦宴的辣菜，前几年也只有寥寥几个而已，味道还很一般。这几年因为某些蒲浅可以猜测得到的原因，在口味喜甜的雏希城搞出了好几道美味辣菜，引得他每次经过这里都忍不住多多驻足。
真是……太香啦！
蒲汐看着埋头大吃的哥哥，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引得旁桌客人都忍不住频频偷瞄。
她是不能吃辣的，蒲浅就给她点了道八方秦宴的招牌菜——四季梨涡。
这是个中间有个小凹陷的甜点，一口咬下去，香甜的酱料就会流淌出来。配合着软糯有嚼劲的外皮，口感极为丰富，是许多人每次来这儿的必点菜。
蒲汐也有两个小梨涡。
她笑起来，可比这甜点还要甜。
一碗吃完，蒲浅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却见到蒲汐手里捏着半个小梨涡，笑眯眯地道：“需要你妹妹我回避一下吗？”
他回过头，果不其然，身后不远处就站着秦无涯。
“不用。”蒲浅放下筷子，“没什么你听不得的。”
他来这八方秦宴，除了想再吃一顿这里面的美味炒饭，也更是想跟秦无涯道个谢。
“今天的排名是你应得的。”秦无涯走了过来，站在二人中间，颔首低眉。
“但我还是要谢你。”蒲浅站起身来，给他拉开凳子，“坐。”
这套动作客气无比。但与客气同时存在的，是“疏远”二字。
秦无涯摇了摇头，没有坐下，而是将凳子推了回去，淡淡道：“你可能觉得，如果我一开始就用尽全力，你是无法获胜的。但我自己知道，你若不是受伤了，我在你这里走不过一百个回合就会落败。
“蒲浅……我今天用了些计策让你拿了第一，不是在帮你，而是在给我自己赎罪。
“蒲汐……是我母亲，项叆找/人/绑/架的。你身上的伤，也是我母亲打伤的。”
蒲浅其实有怀疑过，袭击他的会不会是项叆。但他终究只看到一个风刃，并没有看到其他，因此不能确认。
可秦无涯承认了。
“她不希望你参加比赛影响我的决策，也不希望我因为你改变大仙院的选择。所以做出了这些错事……”秦无涯后退一步，双袖一挥，撩开衣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蒲浅没有拦他，只是侧了半身，让开了他的正面。
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受不起。
“我替她，向你道歉！”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秦无涯诚心至此，蒲浅的心中也忍不住软了下来。
“恳求你不要在公揭发她的这些举动，回到家后，我会秉明父亲对她家规处置。”秦无涯的声音闷在地里，带着由内而外的一种颤抖。
天知道，当他发现项叆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慌张。
蒲浅受的伤，乃是风属性灵力造成的。别人感受不到，他是项叆的儿子，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比赛之后再四处打听一下，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母亲，太糊涂了！
这件事情一旦被戳穿，他可能不会有什么，但项叆作为秦疏狂的妻子，必然会牵扯到秦家在雏希城的地位。
更可怕的是，所有的人都会知道，秦疏狂娶的人是项叆。
娶了那个身上背负着无数血债，多少人又恨又怕的杀人狂魔——寂灭琴圣。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虽然母亲有的时候会表现得十恶不赦，像是没有良心一般；但更多的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喜欢漂亮、想要自己儿子前途光明。
她会给自己点上好看的胭脂，然后故意亲在秦疏狂那张严肃的臭黑脸上。也会花一整天逛街，就为了买个称心如意的首饰。
她是做错了事情，但她会悔改的。
“请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许久许久之后，蒲浅才开了口：
“好。”
“但从此以后，我们之前的那些事情也都一笔勾销。你去最适合你的大仙院，我去最适合我的大仙院。
“如果有缘再见，只当是两个陌生人，重新认识一次。”
清风从窗外灵巧地飞入，撞响风铃，带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蒲汐抱着小金珠走到窗边，手指轻轻一触——
只听“铃铃铃”一声，风铃倏地便落了下来，砸在窗台上，又弹到外面。蒲汐没有探出头去看，想来，那风铃该是摔到了街上，碎得七零八落了。
秦无涯缓缓直起背脊，额头上还留着一个明显的红印子。
他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项叆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就从今天起，他与蒲浅……
只当做两两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