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车上辩论
第二天一早，欢子就载着叶天前往大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南门集合。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老天爷难得给了大京一个没有雾霾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宁小雨作为慈善活动的发起人和总负责人，正在学校门口接受几个电视台的采访。
这种不用学校掏钱，还能往学校脸上贴金的好事，自然少不了区领导和校方领导的参与。
宁小雨是再三想让叶天露脸讲话，毕竟两千万的巨款，可是人家叶天帮忙联系的。
却没想到叶天一口就回绝了，而且还跟宁小雨说完全不想露面，只是去看看捐款的流程。
宁小雨见到叶天的宾利停在不远处，后面的车门从两侧打开，心中不禁一沉。
不过等她看到后门那边下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时，心中顿时放下心来。
八点半，挂着横幅的学校校车开过来，区领导和校领导还有校学生会代表开始上车。
叶天带着小红老师，跟在宁小雨后面也上了车。
“谁呀这么能装b，还开个宾利过来。”几个没见过叶天，也不知道叶天捐款的学生会干部在后面小声嘟囔。
“谁知道是哪个学校的过来沾光的呗，这种好事十年遇不到一次，谁不想来占点便宜。”
宁小雨还不知道他爸爸已经快到宝泞市了，她坐在叶天的身旁，从兜里掏出几个热乎的包子递给叶天：“是不是没吃早餐？喏，庆丰的招牌馅。”
叶天接过包子，分出两个递给小红老师：“小红老师你也吃一点吧？哦，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小红老师，在蜀洲咏定市的山区支教老师，也是展颜的老师。”
宁小雨礼貌的转过身向小红老师问好，忍着心中的不舒服问道：“展颜怎么没来呀？”
“她说要好好练习那首《波斯迷情》，好像还有一些放假前的工作要做。”
“你倒是挺了解展颜的呀。”
宁小雨笑着说了一嘴，看叶天没吭声低着头吃包子，宁小雨柔声问道：“你参加完元旦汇演，就跟展颜去蜀洲吗？还有很多人一起去吗？”
叶天点点头：“我要去小红老师生活工作的地方看看，我需要了解乡村教师，才能帮助她们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尊严和尊重。”
叶天的眼睛灿若星辰，说话时还带着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势，这让宁小雨十分的着迷。
她点点头，柔声对叶天说道：“那你回来或者不忙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还没等叶天答应，校车忽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大家猝不及防，好几个同学摔倒在地上。
“张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刘校长，前面一个自行车碰瓷！”司机生气的解开安全带打开校车门走下去。
“大京这天子脚下也有碰瓷的？”小红老师好奇的抻着脖子张望道。
司机下车，指着自己车窗给躺在地上的老头看，意思是我车有行车记录仪。
叶天见那老头灰溜溜从地上推着自行车爬起来就走，好奇的问宁小雨：“他碰瓷没成功对吗？”
宁小雨点点头：“现在校车前后都装着行车记录仪。”
“碰瓷的人行为违法，为什么不抓他们？”
宁小雨摇摇头：“这种小事，就算报警了探员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理办法。他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一般的处理就是说服教育一顿然后放走。”
“如果他碰瓷的是你爸爸，是不是就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宁小雨根本想不到叶天会提这么让人难堪下不来台的问题，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叶天，见叶天的眼中完全没有轻视和嘲讽，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应该是会被工安机关处理的。”
“因为你爸爸是大京吏部的部长对吗？所以探员才会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宁小雨咬着嫣红的嘴唇，倔强的看着叶天。
这种事，其实就是体制内的问题，又不是宁小雨她爸以权谋私。
“叶天，小雨的爸爸只是因为在体制内的官职上，这并不能代表小雨的爸爸品德有问题你说对吗？”
听到小红老师的话，叶天愣了一下望着宁小雨说道：“小雨，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我表达的方式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造成这个问题的源头，就是官本位在作祟对吗？”
宁小雨的眼圈有些红。
她从小养尊处优，但是却没有高官家子女的通病。
不势力，不矫情，虽然有时候也会利用父母的位置和影响力，但确实没什么违规违法的行为。
“小雨，叶天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表达的不太好而已。”小红老师在旁边小声说道。
幸亏他们的周围没有其他同学，要不然肯定以为小雨被叶天欺负了。
“小雨，我请你吃饭。”
叶天牢记请女孩吃饭就能让女孩开心的经验，看着一脸惊愕的宁小雨认真的说道：“请你吃饭你就不会生气难过了，我请你吃饭吧。”
“噗嗤。”宁小雨低着头笑出了声。
只要别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自己。
她胡乱的擦了两下溢出的泪水，见叶天一点都不尴尬眼神清澈的望着自己，有些无奈的笑着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要吃好吃的。”
小红老师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年轻的男女。她很喜欢宁小雨这种飒爽不做作的性格，但是心中也暗暗为方展颜担忧。
展颜性格中的怯弱和优柔寡断，才是感情上最大的敌人。
校车重新上路，坐在前排的学生会同学会校领导都对碰瓷这种现象议论纷纷。
这些大学生一腔热血，还没在现实中被碰过头破血流。
所以观点虽然犀利，但不可避免的有些幼稚。
尤其是在这种有校领导参与的活动中，能积极站起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对未来人生的规划都有好处。
很快，同学们就分成了两派开始辩论起来。
一派认为碰瓷这种行为需要从道德上约束和感化，另外一派则认为需要加强探员的执法力度，不能和稀泥。
叶天坐在后面静静的听着，他的脑域虽然关闭了一大半，但是依然可以同时处理许许多多复杂的高级问题，更不用说这种小儿科一般的一心几用了。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忽然从争吵中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嘿嘿嘲笑声。
“雷明，你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啊。”一个学生会的干部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笑什么？”
“笑你们幼稚呗。”雷明抻了一个懒腰，脸上依然挂着那种十分欠揍的嘲讽的微笑。
见叶天的注意力集中在雷明的身上，宁小雨小声说道：“这位雷明是我们大四的学长，学的是东西方社会关系学专业。他大一的时候是学生会会长，后来。。嗯。。因为很多原因，校领导和同学们都不喜欢他。”
“雷明学长，那请你告诉我们怎么不幼稚好吗？我们也好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
几个同学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怡洲五十年前，因为岛内能源供应少，所以公交资源特别紧张。”雷明脸上依然挂着那一脸欠揍的微笑。
“搞得每一班公交车来的时候大家都不排队，一拥而上都往上挤。身强力壮的上车，学生女人和老人都挤不上去。所以啊，怡洲像你们这样的心怀家国天下的大学生就自动发起了一个组织。哈哈，他们干什么呢？对，就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用爱去感化那些不排队上车的人。”
雷明举起手，做了一个拿捏的手势：“这些一腔热血的大学生们，每天都在车站排队排得规规矩矩，手中高举着车票等待公交车来。然后呢？然后就是其他人看他们就像看‘憨大呆’一样喽，大家一拥而上挤上车上班，留下一群大学生在风中凌乱迟。”
他举起三根手指：“这个活动坚持了不到三个月他们自己就先崩溃放弃了。”
雷明笑吟吟的看了大家一眼：“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感化，所说的道德谴责。”
“雷学长，你说的公交车排队的情况跟这个碰瓷完全不是一回事呀。”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露出一抹嘲讽：“你刚才也说了，那是上个世纪怡洲能源被严重限制的时候，也就是说在总体资源严重不足的时候，个体所作出的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跟我们讨论的碰瓷完全是两回事，雷学长这偷换概念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雷明嘿了一声也不生气，他摆摆手继续说道：“那咱们就从现今的法律角度讲，如果国家出台刑法，认定一旦碰瓷可直接入刑，你觉得还会有这么多碰瓷的吗？”
“雷学长，您这个假如也太大了。碰瓷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好界定，一旦入刑，那些岁数大的人在服刑期间发生意外怎么办？退一步说，人家就说自己当时糊涂了一位是被人撞了怎么办？国家在制定律法的时候，这些都有明确考量的。”
“蜀洲乐山有个大佛，要不你去坐？”
那同学听到雷明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脸怒气道：“雷学长，你的教养跟你的人品一样，真是让人不喜欢。”
“我又没用你喜欢我，我又不是背背。”
雷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每个成年人，都得为自己选择的事情负责。你既然选择了碰瓷，那就要承担一旦被认定碰瓷入刑的风险。岁数大就是耍流氓的理由吗？”
二外的大学生中也是卧虎藏龙，大家都是博学多才的天之骄子。
很快一个女孩子叫将雷明的话接了过来：“雷学长，您说的这个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呀。真要是那样的话，没有生活收入的老人都上街碰瓷呗？这样入刑了最起码还有人管吃饭呢。”
雷明一脸不屑，朝女生摆摆手：“你才是真正的偷换概念。王皓大法官那一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扶？’‘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送医院，为什么不要回来那垫付的二百块钱’，想必你也知道吧？”
雷明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微笑：“这就是典型的不作为、和稀泥，真要是清法典，重法律，就不会有这么多乱象喽。不过呢，你理解不了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养尊处优的大学生。时代的一粒沙，变成大山的时候首先落不到你们头上。”
叶天静静的听着大家的唇枪舌剑，用脑波让二球调出雷明所说的王皓法官那次事件。
他完全理解不了这个星球上的这种事情，但是二球调阅的相关资料叶天能看懂。
这个号称让东华国的道德水平倒退二十年的案件，所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既然有律法上的漏洞，为什么不修改律法呢？”
叶天小声问宁小雨：“这种假想有罪的推论本身就违背律法。”
宁小雨摇摇头：“我太懂法律方面的知识，但是我知道东华国官场上这种风气特别严重。为了让自己少些麻烦，或者是哪一方收受了对方的贿赂，或者是哪一方背景很深，法律的公平公正就会受到影响。”
宁小雨凝视着叶天的眼睛轻声说道：“叶天，其实我一点都不反感雷明学长。可是，这种根深蒂固的官场体制，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刚过易折，雷明学长不得志，就在于他犯了一个错误。在一个人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就得学会隐忍。”
这话让叶天想起了黄启政为他介绍的工商监管所的马东。
“如果体制完善，雷明不需要学会隐忍对吗？”
宁小雨点点头：“对，如果大家都能在法律的框架内办事，所有事情反而简单了。现在的社交成本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家需要抽出时间和精力维系一些关系。”
宁小雨的父母都是大京官场内的官员，所以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能说出一些她这个年龄女孩所认识不到的事情。
“我可能说不太好，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已经很好了。”叶天微微一笑对宁小雨说道。
他。。他这是在向我表白么？宁小雨脸色绯红，低着头不敢看叶天。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校车正式行驶上了高速。
“同学们，咱们的辩论到此为止。”
校办的一位主任等校车平稳之后，笑着走到前面说道：“现在有请我们的大功臣，这次慈善活动的发起人，咱们二外的校花宁小雨同学来给大家讲几句。”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叶天见大家都起劲鼓掌，也跟着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