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应对自如、进退有度
进入长安城(与后世的唐长安不是一个长安),已经是偏下午了,长安城真的是极大,气势恢弘,是汉、后汉、晋、赵多朝的首都,长安城12座城门、南北向8条大街、东西向9条大街,楚燃和玉珩所行的街道长的一眼望不到头,沿途是贵族宅府、宗庙、官署等建筑,占了整座城的一半,远处可见未央宫巍峨耸立、金碧辉煌、前殿的阙楼直插云霄,处处透出王宫的庄严,一路上街道热闹、繁盛,民宅主要在城北,西北角是市场、上林苑等建筑。虽然现在的魏国是小国,但是长安城仍可见当年汉时风貌,便可遥想汉朝时,这座城必然是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征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玉珩领着楚燃,随行的还有大鸿胪的官员,楚燃奇怪一件事情,长安城的街道上,大多都是牛车,而非自己坐的马车。
一行人去了楚燃的住处质馆,比起长安城沿街的建筑,质馆确实朴素的多,只是普通的宅邸,因为代国是小国,而且又是在代国生死存亡边向魏国求助提出联盟,愿意提供质子一枚,自然楚燃的身份、待遇都不是特别重要。所以魏国也没有给以高规格的待遇,居所根据身份而定,自是一般的,质馆大小、内部结构布置相对简单,肯定不是简朴、寒酸的会丢了魏国的脸面,但是绝对说不上精致、奢华。玉珩大概也知道,大鸿胪会把楚燃安排在哪里?这种外交之事都是遵从王朝礼制,也就是如此。
这里与楚燃在代国皇宫的居所,当然是有天差地别的,但是喜的是这孩子居然没有表现出失落,这倒是让玉珩有点……,一路上这孩子都随性散漫的,玉珩以为他多少会有些不懂事但是楚燃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很有礼的向大鸿胪官员道谢,得体得安排自己的仆从入驻,多少有点小大人的意思了,玉珩想还是接触不多,不能完全了解这个孩子。
回京后大军得胜,凯旋而归仍是各种的祭祀仪式,祭天地、祭先祖,庆功宴、封赏,玉珩有点忙就没有去过小楚燃那,这一路常常相见又许多天时间,是时不时的会想起那个粉雕玉镯的孩子。
按礼节质子是应该要上殿觐见魏国皇帝陛下的,也就是玉珩的父皇,不知是因为楚燃的身份不过是求援国的质子,还是因为楚燃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父亲安排官员不需在大殿上觐见了。但毕竟是代国的皇家嫡子,如果太轻慢也绝对是不合适的,酌大鸿胪卿负责设宴款待,大鸿胪卿属于中央九卿之一,相当于是现在的外交部部长,接待拓跋楚燃官职上也是合礼仪的。毕竟拓跋楚燃是个半大的孩子,进未央宫前殿也是怕这孩子会殿上失仪,毕竟不是成人使节。大鸿胪卿接待也不会落人口实,仿佛我大魏国不懂礼仪,毕竟父皇尊重汉家文化、王丞相也是汉人,魏国一切礼制从习的都是汉朝礼制。
玉珩知道这件事情后,想想楚燃这几日与自己的相处,这孩子的性格实在是天性活脱,这样的款待,虽说是款待也代表了国家的风范,那孩子会不会胆怯?会不会说错话?会不会问出上次问自己的话“哥哥,你父皇是篡位吗?”。那这孩子就有大麻烦了,觉得还是不妥,找了大鸿胪卿在参宴名单上加上了自己。
在宴席上,楚燃看见哥哥自然是喜不自胜的,有好几天没有见过哥哥了,他自己也一直是在质馆,虽然偶有去长安街转着玩,但是却没有贸然拜访玉珩哥哥。楚燃当然知道玉珩哥哥住在哪里,但是哥哥战胜归来要参加各种仪式、庆典、去见他的父皇,小楚燃就没有去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魏国、玉珩哥哥是皇子,是将军,他是质子,这毕竟不是在回城的马车上。
这好几天了,再见到哥哥真是开心的不行,毕竟整个魏国他就认识哥哥这一个人。但是他忍住了,这宴席他代表的是自己的国家啊!只能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板一眼、像模像样的与大鸿胪卿交谈,有问必答,交谈也是进退的当、虽是孩子说话也不紧张、怯懦。皇家嫡子,代宫中自是有人教习,有些皇室风度和仪态在身上的,本身这孩子就生的好看,小小年龄就可以看出眉目姣好的模样,说话也不紧张、不失礼,所答皆合适。玉珩多少是有点惊讶的,这和马车上那个缠着自己的孩子真的太不一样了!
宴席结束返程,哥哥和楚燃本是两辆马车,楚燃态度恭谦,行了叉手礼问玉珩,“玉珩哥哥,我可以上车吗?”(两手交叉放于胸下的一种礼,多见小辈向长辈行和女性行礼)玉珩这几天没看见他,再见自然也是开心的“当然可以。”
上了车,这孩子倒是放松了,不像刚才一板一眼的。
“哥哥,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哥哥,我刚才好紧张啊!你知道吗?我说话的时候都是想了好久的,揣摩过才说的。”
“哥哥,你摸我的手,手心都出汗了。”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去握玉珩,确实是手心湿湿的,手掌却是冰凉,玉珩把孩子的两只手拉过来,用自己的手捂着,半大的一个孩子受这些罪。
“这么紧张吗?倒是看不出。”
“当然紧张了,我在代国也不经常面对这样的场面啊!就是需要面对,还有我父皇,还有我哥也不用我啊!我也是想着想着答的,还好没说错话,没丢人。”
玉珩笑了笑,问道“你在别人面前,倒是装的很认真、很像个样子,在哥哥这里倒是什么都敢胡说、乱问的。”
楚燃见哥哥笑,眉眼盈盈一笑间真是好看,楚燃知道哥哥这样说是有笑话他的意思了,便认真说“楚燃也不是傻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对谁该怎么说话。我父皇、母后交待了我很多遍了,就怕我在这里过的不好,惹出祸事来。”
“那你跟哥哥说话,就可以这么随意?”其实玉珩想说的是,那你跟我就可以跟个麻雀似的,唧唧喳喳就不需要刻意些、不需讲礼仪了?
“那怎么一样,哥哥是楚燃的救命恩人,父亲说过如果城破了,燕国攻入,我们这些皇子命运难测,我当然知道,可能是活的不了。可是哥哥来了,哥哥是楚燃,是父皇、是整个代国的救命恩人,不然我现在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和哥哥说话?楚燃的命都是哥哥救的,如果对哥哥还要小小翼翼、虚与委蛇、口是心非,楚燃做不到。哥哥是楚燃的救命恩人,楚燃自当全心全意的对哥哥好,全心全意盼着哥哥好,绝不存虚假才是。”楚燃虽然还小,但是这话说的正式,完全不似平常般贪玩。玉珩的心里也是暖暖的,还是自己不够了解这个孩子,玉珩虽然年龄轻但是征战沙场、那些虚与委蛇的人见的太多,所以总在用成人的视角观察这个孩子,现在看来是自己不对,这孩子对自己是满满的真情实意了。
代国的宫廷夜宴,有很多人都也对玉珩说了感谢,但是说的粉饰精致、冠冕堂皇,成人间就是彼此权衡,分析利弊。无论魏国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去救的,但魏国毕竟是出兵救下了他们,死在战场上的魏国兵士是真的死去了,他也是用性命拼杀,才救下这个孩子。楚燃的这感谢满是真诚,玉珩也是动容的,觉得楚燃的手热了就放开了他的小手。
“哥哥,你知道吗?在你们魏国当质子,有好多的规矩。”
“知道一些,大鸿胪跟你交待了?”
“前两天有位官员提点了,第一是肯定不能私自返回代国,这是死罪;第二是可以在长安城内走动,但是不得出城。出城必须有负责的官员同意,不然不得出长安城,出了也是重罪。”这个玉珩是知道的,楚燃来魏国这些规矩肯定是要交待的。
“第三是在此处我如果犯了法要按魏国律例处罚。”这个很重要,玉珩提醒楚燃,“父皇、丞相一直主张乱世用重典,你自己要克己,还有就是要严格约束你带来的这些人,他们受罚,你也不好受的至少是管束不严的罪过。”
“哥哥,楚燃知道的,但是还有一条,我就觉得很不合理了,楚燃寄出去和收到的信,都要由大鸿胪的官员省察,不能透漏关于魏国的重要信息,也不能在信里说两国信息的内容。”这是怕楚燃会泄露魏国的相关信息,怕他会成为代国的细作,这点和玉珩不让楚燃带那么多的随从也是一个意思。
之外,还说了些其他的,小小的孩子来魏国做质子,当然没有那么多自由,很多事情都有约束,玉珩想想刚才楚燃说的话,便又说,“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找哥哥,问问哥哥该怎么办?哥哥可以告诉你。”
楚燃一下好激动“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你在长安城里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只要不出城就行。”
“对了,没有安排你课业上的事情?”
“没有。”这点玉珩觉得不太对,这孩子年龄还小,正是要学习课业的时候,没有安排吗?会荒废掉的?
路也不长,玉珩先送的楚燃回质馆而后才回自己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