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事
“桓忱上神,这是一场死局,对吧?”
她笑着,眼中的光亮暗淡下去,那么苍白又勉强的面容,与笼罩在他们身旁的昏暗光线,出奇相宜。
这个游戏最难的,是挑战人的心态。
最开始的步骤进行得太顺利,但是他们一直在隐瞒的东西始终让令眀欢不安心。它不是一下能解决的,为什么它这么太阻碍,也许与游戏的最关键挂钩有关。
实际上,之前做的所有努力比起那个“存在”的解决,可能最终都意义太小。
但要想解决它,显然有危险吧。
这里没有新手村,要想通关,只有去见深渊。
他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凝滞。
她不觉得任何突兀,继续问:“那个危险的存在就是我的一切威胁,对吧?你们让我逃避,但我更愿意直接去见他。”
她当时只想着不能再被一切隐瞒,成为信息囚笼里唯一的那个。
不如莽撞一些,输了也无妨。
他的公主殿下一直是意料之外的,从前是,如今是,每一次他都不能预测。但这也是他一直这么执念的重要原因。
他目光所及,如浮光晃去,见四下可怖森然,百鬼成行。
一些心思不想再躲起来,在这个永夜之地尽数抖落。他微微倾向她,白皙纤长的十指覆在她双手上,很轻易地将她的双手捂住,然后压在自己的心口。
当她仰起头,右眼下的泪痣变得明显,他记忆中那个她,也是一样的泪痣。
“桓忱当年与公主的事……”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了,她在他的眼睛看见自己时,惊诧原来有人的眼是可以像一口深潭那样,清晰地倒映自己的。
她找回了记忆,知道了和他的一段故事,就不再敢轻易地用轻薄应对。
是当年凡间历劫的故事。
她的身份依然是公主,早早被将婚事与政事勾连的公主。
自幼她就是被宠坏的孩子,所有人都宠溺她,讨好她,畏惧她。凡是她喜欢的,必定要拿在手中,除了命运。
十四岁那年,她看上了年纪轻轻的左丞相,一定要让他做自己的驸马。其间几经周折,最后没能让她得个便宜郎君,却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年轻太傅。
公主心思多,不多日也就不固执左丞相的事,但此后身边陪着的人便一直是左丞相了。
公主喜欢玩闹,讨厌那些冠冕堂皇,生性却是聪慧的,也能与他谈天文地理,治国理政,但这些事对她而言更像是游戏。太傅也并不古板,他素日严肃却也会带着公主溜出宫墙,看看宫外的人间景象。
他们在早春放飞纸鸢,在黄昏造访市井烟火,在冬寒点明同盏灯火,他们相遇恰好,邂逅正当其实,最后不告而别
邻国迎亲的队伍停在城下时,她逃出宫中找他,问他能不能够带她离开。
但是他不是什么盖世英雄,逃不出这重兵皇都,救不了他的末路公主。
“公主,我们逃无可逃。”
低头时,承认时,早就被命运摆布玩弄,陷在其中挣不脱。
那时皇城的石榴花开了一城,颜色浓得抹不开,那时风停不住,吹乱吹散一秋悲伤。
“好一个……逃无可逃。凭什么我要如此可笑终了!你不答应,那就留你一人”……独活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知道他们逃也只能是同赴黄泉,可她自私地想要与他同死,不要一人苦活
她毅然离开他,跟着已经找来的禁军回去。再后来,便是公主自刎的传闻与两国交恶的后果。
那个太傅,就是当年历劫的桓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