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残酷的挑衅
说是不困的人居然一觉睡到了晚膳后，温婉有点想笑，
口中却问道：“二公子起了吗？”
“还没呢，东阳让奴婢问您，是现在用膳，还是再等等。”
温婉想了想，道：“让厨房安排上，等菜都好了再去叫他。”
这一等，却是又等了一个多时辰。
谢渊渟从来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第一次打破习惯就睡了这么久，
醒来时自己都觉得惊讶。
睡太多的结果就是对着满桌佳肴像是在做梦，温婉看他跟梦游似的，
无奈道：“是不是太腻了，我让他们做点清淡的？”
谢渊渟摇摇头，话还没说出口，房间门被人直接撞开，
白藏气喘吁吁道：“大事不好了，公子，土匪闯入夜市烧杀掳掠，
这会儿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东阳已经带人去了，
可有人故意煽动百姓闹事，场面快要失控了！”
睡眼朦胧的谢渊渟立刻清醒起来，“全面封锁夜市，关闭四方城门，凡有擅闯者，立即拿下！”
话落，扭头想和温婉说什么，后者却当机立断道：“你先去，我去请几个大夫尽快赶来！”
谢渊渟身边的几个护卫各有所长，若非事情严重到一定程度，
白藏不会做出撞门这等失礼的事情来，
温婉已经可以想象夜市上的情形有惨烈了。
谢渊渟来不及犹豫，厉喝一声“元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随即飞身离开。
温婉急匆匆回到房间将肉眼可见的外伤药全都装了起来，
一边道：“银烛，拿了我的名帖去城里各大药堂请大夫，
轻罗、画屏即刻在全城范围内购买外伤药，不够的话去找韩将军借，
流萤，即刻去大营借几个营帐送到夜市！”
话说完，药箱一挎，拔腿便往外跑。
几个姑娘一刻都不敢耽搁，步履匆忙的四下散去。
元英勉强跟上温婉的脚步，二人双双策马向夜市疾驰而去。
白天来时还热闹非凡的夜市眼下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人们痛苦的惨叫声和惊恐的尖叫，白天温婉和谢渊渟吃过零嘴的摊档被掀翻，
年轻的蒙曼女老板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
旁边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被热油浇了全身，哭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不远处还有零星的打斗声传来，听上去人不多。
翻身下马，走到一个捂着腹部痛苦呻吟的妇人面前，
那妇人捂着肚子费力的往后退去，显然是吓坏了，以为温婉也是来伤害自己的。
温婉连忙按住妇人，哑声道：“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你仔细看看，我白天还来你的摊子上吃过烤羊蹄的，
我夸过你的烤羊蹄很好吃，你的孩子很可爱，你还记得吗？”
嘴上说着安抚的话，温婉迅速拿出金疮药、止血散和绷带，只等妇人安静下来施救。
那妇人两只眼睛都被血模糊了，听到温婉的话，激动的握住温婉的手，哭声哀求，
“温大小姐，快救救我的孩子，她才六岁，他们要活生生汤死她啊！”
那妇人本就身负重伤，这一激动，腹部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难为她为了孩子，还能说那么多话。
温婉忙道：“大嫂别着急，你我会救，你的孩子我也会救，
但是你的伤势比你的孩子更严重，我先为你处理伤口，保住你的性命，我再去救你的孩子好不好？
你也不希望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吧？”
怕那妇人爱女心切，不肯接受治疗，
温婉又道：“马上就会有许多大夫来给受伤的乡亲治疗，谁也不会被耽搁，
你别担心，请配合我的治疗，我们尽力节省时间，好吗？”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那妇人的点，她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有气无力道：“好，我配合，配合。”
温婉迅速走到妇人身旁，为妇人处理伤口，手上忙着救人，
口中还道：“元英，马上去统计伤患，按照伤情严重程度编好顺序，
配合后边来的大夫进行治疗。”
元英却是犹豫着不肯走，“大小姐，主子让卑职寸步不离的跟着您，
而且您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啊！”
“你既然跟着我那就听我的，我有手有脚，那些畜生杀不了我，
他们更需要你，还不快去！”
温婉素来很擅长管理自己的情绪，鲜少冲人发脾气，这次却对着元英吼了出来，
实在是被夜市上的满目疮痍刺激到了。
元英倒也机灵，她没有跟温婉硬抗，想了想，扯过来一个将士将这任务交代下去，
自己蹲到了温婉身边，主动道：“这里的百姓受的都是外伤，难免胡乱挣扎，
卑职帮您一起给他们疗伤。”
温婉正好在帮那妇人上药，金疮药一倒上去，那妇人顿时痛的浑身抽搐起来，
元英眼疾手快的摁住妇人胡乱挣扎的双腿，温婉于是不再说什么，
默不作声的给那妇人上药。
温婉手法娴熟，除了安抚那妇人接受治疗花了点时间，剩下的过程其实很顺利。
包扎完后，她便对那妇人道：“好了，你现在别乱动，以免伤口裂开，
我马上给你的孩子疗伤，你可以在旁边看着，
但不要出声打扰我的治疗，可以吗？”
妇人一听自己可以看着温婉给自己疗伤，忙不迭点头，眼泪流了满脸。
小小的孩子被热油淋了大半个身子，嗓子大概是哭哑了，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栗着，让人不忍直视。
元英不忍的撇过头去，声音微涩道：“大小姐，我们没带烫伤药。”
白藏报信时他们都以为多半是外伤，带的多是止血止疼的药，
烫伤药不是常备药物，她们也没想到要带。
温婉无声的摇摇头，一边拿出止疼药，一边在脑海里召唤系统。
她才起个念头，系统已经主动道：“给他喂一点止疼药，我可以将药效放大数倍，
阻止伤口溃烂。”
温婉依言给那孩子喂止疼药，那孩子却疼的紧咬着牙关，药根本喂不进去。
温婉咬牙卸了孩子的下巴，孩子瞬间疼的又留下了一串眼泪。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吃了这个药，很快就不疼了！”
说着话，颤巍巍的将那药喂进去，而后响起什么，捞起腰间的荷包，
里面还有白天她买给自己的话梅糖，
拿了一颗放进孩子嘴巴里，这才道：“吃颗糖，嘴里甜甜的，就会忘了疼了。”
话落，把小女孩儿的下巴重新装回去，咔吧一声，小女孩儿的眼泪成串的掉下来。
温婉起身，那妇人以为她不管那孩子了，急急道：“温大小姐，您别走，我女儿的伤还没治疗，您不能走啊！”
说着话，竟是要起身拽她，吓得温婉连忙蹲回去，
“大嫂别急，您女儿的伤看着虽然吓人，但并不致命，
我现在还要去救其他的重伤患，保住他们的性命，等大家都脱离性命之忧了，
我一定把你和你的女儿都治好，相信我，让我先去救其他人的性命，好吗？”
那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直掉眼泪，可还是忍痛点了头。
温婉心里瞬间犹如热油烹炸，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这世上有这样宁愿忍痛让自己的女儿受苦，也要让大夫先去救他人性命的人，
又怎会有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
“大小姐，那边有人被马蹄踩断了胸口的裂骨，马上要不行了……”
不给温婉太多伤感的机会，元英便开始催了。
温婉连忙赶过去救人，相比较那个痛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孩子，
这种清醒着的大人的伤反倒好处理多了。
温婉说什么便答什么，简单问答几句，温婉抽出匕首，那人吓了一跳，
来不及问话，却见温婉手起刀落，自己胸前的衣服就滑落两旁，
人高马大的靖北大汉羞红了脸，温婉的纤纤素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
“这里疼吗？”
大汉摇头，“不疼。”
声音细若蚊吟。
温婉又接着按了几下，大汉连着说了几句不疼后，突然肩背躬起，
倒抽一口凉席，吸气声夹杂着一声急促的“疼！”
温婉扭头看元英，“帮我找根毛笔来。”
夜市这种地方，要找跟毛笔谈何容易，元英却二话不说转身跑了出去。
那大汉不解，像是要断气似的，有气无力道：“温大小姐，我的肋骨是不是断了，
为什么一点血都不见却这么疼啊？
我听说胸口肋骨断了，容易刺伤肺，
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您找毛笔做什么呀，毛笔也能用来治病吗？”
看上去人高马大的靖北大汉竟然是个话痨，
好在元英回来的及时，温婉咔嚓一把将那毛笔折断，
冷眼看着那大汉道：“毛笔能不能治病，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落，扬手对着那大汉的胸口用力捅进去，
那大汉和元英，附近的几个伤患都吓的瞪圆了眼睛。
“噗”的一声，猩红的血液从毛笔的笔管里窜出来，温婉冷静的解释，
“不是所有的伤，血都会流在外面的，胸腔内出血比你大口大口的吐血更致命。”
那大汉在最初的惊骇过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后知后觉道：“嘿，好像真的比方才好多了诶，没有那种揪着痛的感觉了。”
那群被吓到的围观者这才一改之前的惊悚之象，冲着温婉露出“好厉害”的表情来。